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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不妨和我打个赌

    饮冰阁弟子甲梳着马尾:“重启一下?”

    饮冰阁弟子乙顶着发髻:“有道理。我们先收回符纸中的法力,再重新向它注入法力试一试吧。”

    马尾弟子手心里的符纸由桃木制成,其上符文由黑笔写就,形状复杂,流光溢彩。其中一个位置少了两笔,显然就是方才被马尾弟子删掉的两句。

    他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原本流光溢彩的纹路霎时黯淡。接着,他闭上眼。

    发髻弟子说:“兄弟,要不然这次运转前我们先算个卦吧。”

    算卦看符纸能不能成功运行,这是画符的还是搞玄学的。

    马尾弟子说:“别整你那破卦了,直接运行试试。”

    其语言颇有一种男生宿舍党团活动室里野蛮生长的大作业小组的风味。

    发髻弟子说:“你悠着点,你要把符纸烧坏了,咱们彻底迷路,一会儿全都得完蛋。”

    他说话间,马尾弟子已经手指一点,再度向符纸里输入真气。原本黯淡的符纸被点亮了一部分回路,又在一处堵塞。原本漆黑的墨迹处渐渐汇聚了一股光,且越来越灼热,看起来马上就要把此处烧断。

    发髻弟子:“卧槽你这,这和上次符纸被烧坏时一模一样,看起来是要完……”

    马尾弟子:“成了!!”

    不知怎的,这回那股光亮居然越过了这处阻碍,并在符纸的回路上顺畅无误地运行起来。星屑般的光辉逐渐以符纸为中心汇聚成型,最终,环绕在他们的身侧,成了指示方向的光绳。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上次出现这情况时符纸被烧毁了,这次出现这情况时符纸运行成功了。可两个饮冰阁弟子都是欢庆鼓舞,恨不得弹冠相庆。

    直到这时,发髻弟子才说:“刚才是谁让我们重启一下符纸的来着?”

    两个弟子同时回头。

    深山老林中,他们身后居然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看起来都受了伤。即使如此,他们身上的灼灼光华也没有丝毫被掩盖,高华如真仙,烨然若神人。

    着黑衣的那人站在前面,容貌极美,抱着手,半长不短的发丝随意披着,脸上架着一副奇怪的法器,脸上神情也是有种说不出的漫不经心的味道。着白衣的那人则是站在后面,青玉发冠一丝不苟,五官英俊,笑容温和稳重。

    只是白衣人身后,还悬浮着一棵……根系带土的月桂。

    看起来是广寒月桂。

    广寒月桂。

    那可是上古十大神树之一啊!!

    怎么会悬浮着飘在两人身后??

    饮冰阁弟子从来没见过这种诡怪阵仗,一时间被震悚到无法言语。黑衣美人说:“符纸跑起来了,就别关机了。免得下次开机时又不能跑了。”

    薛定谔的程序:指在一个用来计算的程序在被研究生第二次启动后,导师无法观测其运行状态。它或许真的在成功运行,或是只是在研究生周报时的嘴里成功运

    行。只有在打开研究生的论文进度前,导师才能知道,研究生是否完成了该仿真计算程序的成功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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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尾弟子这才注意到。两个人慌里慌张地继续向符纸里输送真气。黑衣美人又说:“你们往哪里去?”

    发髻弟子下意识地回复:“去流月湖南的慈幼庄,翻过这片山就是。”

    黑衣美人说:“唔,正好,本尊跟着你们一起去。”

    说完,他在两个弟子震惊的眼神里,抱着手臂,手指微敲着问身后的白衣人:“师兄,你呢?”

    白衣人说:“唔,师弟说得是。若是到了大道上,我们也有机会找到前往连家的路。”

    “我是说。”黑衣美人道,“师兄,你应该开口请求我允许你跟着我走。”

    两个饮冰阁弟子:?

    面对黑衣美人这本应堪称挑衅,却因他的毫无感情而显得非常诡谲的话,白衣人竟然笑了,声音温温和和:“多亏师弟为我找到前进的方向。”

    于是黑衣美人也笑了:“师兄,我开玩笑的。”

    两个饮冰阁弟子:??

    “……所以,这段本来该是跟着【我们】走的对话里,没有我们的位置吗。”

    ……

    两人的队伍变成了四人和一棵漂浮的神树。两个饮冰阁弟子心惊胆战,跟着他们的两个人看起来倒是适应良好。

    哦,那棵树也是一样。

    两个弟子彼此交换眼神,最终马尾弟子说:“不知这位精通符术的仙尊是出自哪个门派?又是如何知道重启符纸,符纸就能恢复运转的?”

    此等在饮冰阁内部也是被奉为机密的、高尚的符修恢复失效符咒秘传大法,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美人说:“你们的符纸倒是挺有意思。这符纸是你们自己画出来的,还是照着饮冰阁给的书上抄的?”

    马尾弟子还没来得及追问,发髻弟子就说:“一半一半其实。”

    黑衣美人说:“意思是,绘制思路是饮冰阁的书上给的,实践和绘制是你们自己做的?”

    马尾弟子骄傲形于色:“对。”

    看来这符是他画的。

    黑衣美人:“原来如此。所以每个符修的符,都是自己画的?饮冰阁没有批量生产符的工厂么?”

    和一个符修说“你的符是批发生产的”,就像和一个剑修说“你的剑是批发买来的,劈断了换一根就行了”。

    黑衣美人继续说:“或者,你们没有什么能批量生产各种符咒的符么?有能够不需要符修注入法力,就能自动导航,自动到达任务地点,自动执行,自动销毁的符么?”

    如果说上面那句话只是对于符修技术的侮辱,那么下面那句话,就是对符修存在意义的侮辱了。

    ——如果符能够脱离符修独立存在,那么还要符修干什么呢?

    即使眼前两人深不可测,马尾

    ()弟子也非常愤怒:“我们每个符修用的符,都是我们自己亲手画的!你懂什么叫符咒之术博大精深。只有由符修亲手绘制的符咒才是有灵气的符咒,每一笔,每一画,我们注入的真气都是有讲究的。比如我们手中这张符,就是我和师弟翻阅多本典籍,通宵达旦亲手绘制出来的。()”

    ≈ldo;()”

    马尾弟子说:“那当然。”

    黑衣美人说:“也就是说,你完全了解这张符咒的技术细节?”

    虽然听不懂什么叫“技术细节”,马尾弟子也仰起脖子:“那当然!”

    黑衣美人说:“那根据符纸显示,我们现在距离慈幼庄还有多远?”

    发髻弟子看了一眼说:“让我算一下。”

    马尾弟子一脸不爽地看着黑衣美人,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等下,你是……”

    黑衣美人:“还要算?你们这个符纸算得出来距离吗?算出来的距离,准确吗?是直线距离还是路径距离?考虑高低纵差了吗?考虑了极端情况下的绕路情况了吗?”

    马尾弟子:……

    马尾弟子也跑去和发髻弟子一起计算了。一问一答之间,系统吐槽:“怎么这两个饮冰阁的弟子刚才还想着打探你的身份,现在却完全被你牵着节奏跑了?”

    宁明昧说:“很简单,因为他们陷入了自证逻辑。”

    系统:?

    “击败一个疑问的最好方式,不是给出回答。而是向他提出新的疑问。”宁明昧推了推眼镜,“这让,他就会忙于自证,无暇顾及向我发起质问。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研究生期期艾艾地问你,出差的车费能不能报销时,你先问他项目进度怎么样了,和同龄人比起来进度怎么样了,论文进度怎么样了,最近在学校公众号上看见他参加街舞社的演出了,在街舞社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花了很多排练时间啊。”

    系统:?

    好像有股异常邪恶的气息,让人两股战战,不敢要钱的那种。

    系统最终道:“……等下,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

    宁明昧:“嗯?”

    系统:“譬如你的邪恶阴谋,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清极宗身份的原因之类的。清极宗是名门正派,饮冰阁也是名门正派,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宁明昧:“那没有。就是看见眼前出现两个新人,顺手玩一下而已。我们实验室,最喜欢有编程经验的学生了。”

    系统:……

    这是什么喜欢。

    邪恶狸花我啊,最喜欢鼠鼠了那种喜欢吗。

    两名弟子这一计算,很快就忘记了天时,甚至停到了一块石头上。宁明昧感觉身后真气微动,他回头,看向齐掌门。

    齐免成跟在他身后,手指微动中。

    宁明昧:“师兄这是在干什么。”

    齐免成说:“师弟,植物的生长,需要根系吸收土壤和水分。

    ()”

    宁明昧:“……”

    齐免成:“我的意思是,走了一路,神树根系上的土壤已经掉光了。现在,我正在把它插回土里。等前面两个弟子算完了,再度动身时,我再把它拔出来。这样,赶路的修士和神树,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

    那棵神树在齐免成的旁边,正颤巍巍地扎根在一个新鲜的土坑里。

    宁明昧:………………

    齐免成说:“师弟这样看着我,是怎么了?师弟累么,需要真气么?若是师弟赶路累了,我也可以以风托着师弟,让师弟同树一起,不用行走,便能省力前进。”

    ……

    所以是齐免成身边,左边悬空一棵树,右边悬空一个宁明昧么。

    宁明昧抱着手,冷酷地说:“不必了,师兄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齐免成温和一笑,温柔抚摸月桂树的枝叶:“饮冰阁是天下第三宗门之一——虽然因为昔年魔君的屠戮,饮冰阁曾元气大伤。如今饮冰阁的阁主是应九,本名应无涯。他性情孤僻,好离群索居,虽然才华过人,但总被人称为‘不好相处的人’。师弟若是对符术感兴趣,回清极宗后可挑个时间去一趟饮冰阁,看能否与应九一叙。只是应九此人软硬不吃,若是没他感兴趣的东西,他是不会轻易见人的。”

    宁明昧点头:“我正好有一副黑框眼镜,库房里也还有一匹格子布料,想必应阁主会喜欢的。”

    仿生程序员会拒绝电子格子衬衫吗?当然不能。

    齐免成:?

    宁明昧转回身时,两个饮冰阁弟子刚刚完成了计算。马尾弟子道:“还有三十里路,大约需要一天时间。仙尊若是不信的话,不妨和我打个赌?看看一天后,我们能不能到达慈幼庄。”

    他信心满满,直视宁明昧,一副要与天公试比高的样子。

    宁明昧说:“可以,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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