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这和深情不移有什么关系?”潘筠停下脚步。
王费隐推着她往前走:“怎么没有,对百姓的情义不是情吗?小小年纪,别总是想歪。”
潘筠:“……大师兄,你少诬陷人,分明是你用词暧昧。”
“谁定的深情不移只能用于情爱?”王费隐道:“师父祂当时太年轻,太冲动,就是因为感情太充沛。大道无情,我等修道就是要无限趋近于道,只有无情方能无私,方可公正,使天下依照规则而行。”
潘筠眨眨眼:“可师父收受三清山香火,怎能不庇护三清山百姓?”
潘筠想了想道:“所谓大战,不还是因为利益?可见便是神仙也不能免俗。”
王费隐哈哈大笑起来,摸着胡子道:“所以我等修真求仙,还有可能成仙,但神仙们追求大道,却无人能成道。”
王费隐将人送到药房:“去吧,明日我就把师父的法身给你请上来。”
这是他给潘筠准备的闭关之所,安静、安全、还有各种工具。
潘筠冲他挥了挥手,进屋里去了。
药房很大,有的药需要炼几天几夜,所以每一间药房里都有一张休息用的床。
说是床,其实就是靠窗的三条凳子一横,在上面铺上几张木板,连床被子都没有,上面落满了灰。
潘筠伸手一摸,一脸嫌弃,丢下一张符,灰尘就从床板的各种缝隙里跳出来,然后和它的小伙伴们转啊转,转啊转,不多会儿就转成一个球,又一个球……
十几个小球将所有灰尘卷尽,一起朝着中间的黄符转去,汇聚成一团大的。
黄符自动卷在灰尘团上,只能堪堪贴住一角。
潘筠一脸嫌弃的抱起这团大尘,想了想,丢在了竹林边上。
转身经过丹井时,她不由的脚步一顿。
她站着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仰头叹息一声,认命的拎过一个桶去打水。
虽然黄符能把灰尘卷尽,可不擦一下她心里过不去。
潘筠将床板擦了两遍,手上就聚了一层薄薄的火苗,一点一点的烤过去,水汽蒸发,不多会儿床板就干燥又暖和了。
她把被子从空间里拿出来铺上,还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枕头摆好。
潘小黑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见她做着做着,周身的气息越来越静,静中带着淡淡的愉悦。
她竟静心了!
潘小黑歪着脑袋想了想,微微闭眼,也沟通起本体来,从里面把自己的窝拿出来。
它一动,潘筠就察觉到了,扭头看了它一眼,不在意的继续抹平褶皱。
潘小黑给自己的窝找了个好位置,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跳进去趴好。
潘筠坐在床上看向它:“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
潘小黑抬起脑袋:“谈什么?”
“我给你送了空间,你为什么还把东西放在灵境空间里?”
潘小黑差点炸毛:“……潘筠,你别忘了,那是我的本体,本体!你别太独!”
潘筠心平气和:“我不是独,我是为了你好,你把东西放在身上的空间里多方便啊,我们离得远了你也能用……”
“少打着为我好的主意,你就是护食,觉得灵境是你的,所以不给我用,”潘小黑道:“上次解开了一层封印,灵境空间变得那么大,几乎一眼望不到边,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空白,你却愣是把我的东西堆到边角,我上次收了几块石头,明明放在另一边,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为什么给我挪回来?”
潘筠:“乱摆乱放,你就不能按照顺序接替往外放吗?东丢一点,西丢一点,再大的空间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这是我的本体,我喜欢。”
“我不喜欢!”潘筠道:“灵境是你的本体,但你也是我的!”
潘小黑:“……你还说你不是独?”
潘筠捏了捏拳头,目光冷冷地注视它:“你就说,你能不能爱卫生,遵守收纳规则,把东西整理好吧?”
潘小黑屈伏于她的淫威之下,憋屈的道:“可以。”
潘筠哼了一声,放下拳头:“算你识相!”
床铺铺好,药房一下温馨起来,潘筠也不急着马上修炼入定。
她盘腿坐在床上,偏头看向窗外。
月亮半圆,胖乎乎的,最下面的尖正好缀在竹尖,山风一吹,竹叶摇动,月亮就若隐若现。
潘筠趴在窗棂上看月亮,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难得静谧,潘小黑也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皮一沉一沉的,想睡。
它以为自己没睡着,它转了转脑袋,毛茸茸的圆脑袋在毛爪子上蹭了蹭,睁开眼睛,就见床上没人了。
潘小黑蹭的一下抬起脑袋,一转,才发现潘筠早早坐在药鼎边的蒲团上打坐。
月光正好倾泻在她身上。
屋里分明没有点灯,但月光明亮,兼之灵气笼罩,她就好像整个人在发光。
潘小黑仰着脑袋看了一眼窗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潘筠打坐修炼了半晚上,出定后搓了搓脚心,然后仰头一躺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一起来就开始琢磨炼化功德石的事。
这事也不知道她琢磨了多久,连潘小黑都不知道。
只见她拿出三张纸来摊开,然后就把秤取过来,再把灵境取出……
王费隐给她送来两个白水煮蛋和一大碗粥:“这是早食,将就吃吧。”
潘筠:“没有咸菜吗?”
王费隐摆粥的手一顿,道:“腌制的东西吃多了不好。”
潘筠嘀嘀咕咕:“您就是懒的。”
王费隐只当听不见:“吃完了把碗筷洗好,我现在就去把师父的法身提上来。”
山神庙没有山神的法身便不像话,所以王费隐用红布把法身包好抱出山神庙后就把庙给锁了,留下一张纸贴在门上,告诉乡民们山神庙闭庙三日。
王费隐扛着法身上山,竟然没让一个村民碰见。
他将法身放下,一掀红布,摸了摸胡子问:“可需我帮忙?”
潘筠立即点头:“要的要的。”
她立刻拿出一张纸道:“我都算好份额了,烦请大师兄帮我切一下功德石。”
王费隐:“……师妹,你高估我了,我怎能切得分毫不差?”
潘筠:“我不嫌弃它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反正最后都要炼化,重新塑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