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劼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那个北庭络腮胡。
他可是为一个街边小乞丐小芷都还了对方一棍子。那么为了阮素,不得弄死这龟孙?
娱乐圈非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只是人情世故。可娱乐圈心狠手辣的家伙,可比别的正经行业多多了。
一边觥筹交错,梁劼一边思量着怎么对付络腮胡的事情。
赵星颜酒量好得很,一碗接一碗。不多时就喝得脸上红霞招展。脸上海棠纹身也显得娇艳欲滴,平添醉人风韵。
梁劼也不觉有些咂舌:“颜姐,你是不是喝得太猛了。”这都叫第二坛了,照这喝法,得多少钱啊。
他刚刚瞄了一眼玉潮阁的菜价和酒价。大乾要是有物价局,他立刻去投诉一波,这宰得太狠了。
赵星颜眼波流转:“哈哈,你关心我啊?还有人关心我。”
我关心你个锤子。
我是担心荷包里的钱啊。
为什么我拿大家当韭菜,大家却拿我当好人。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我真就帅到这么惨绝人寰吗?
阮素听到这话,看向梁劼,眼光中光彩流离。好人认证+1。
小芷看向梁劼,好人认证再+1。
赵星颜又直接干了一碗,示意老万给自己添满,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喝醉了,没人给钱了?哈,姐不会用这招逃过结账的。老万,你再去要一坛酒,然后把钱给了。”
梁劼也是贱。别人说他是好人,他觉得好人卡捏着难受。现在别人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他又不觉得不舒服了。
他一脸坦然地笑起来:“颜姐,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啊。就凭你免费借我两个化妆师,我也该请你好好吃一顿。”
梁劼这是准备抢着结账吗?错!
划重点,“你免费借我两个化妆师”。他不但不想买单,还想趁着赵星颜微醺之时,把化妆师的人事归属问题正式敲定了。
说了白嫖,给一文钱都不算白嫖。
赵星颜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说这个,反正姐难得这么高兴。下次你肯打北庭人,告诉姐。姐一定来给你捧场。姐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畅快的事了。”
梁劼腹诽着:你可以自己打啊。以你的背景肯定不怕北庭人吧。
面上却一脸忠贞不屈的模样:“是啊,颜姐。自从王首辅过世以后,北庭人在大乾气焰越发嚣张。”
赵星颜脸色忽然黯了下去,将面前酒一饮而尽,闷不作声又吨吨吨看满一碗。她的目光似乎失去了焦点,惆怅片刻,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等到老万回来的时候,赵星颜已经一个人就把第二坛酒给喝完了。
老万一脸讶异,低声问梁劼:“主人这是怎么了?”
梁劼沉思了良久:“忧怀家国。”他怎么知道赵星颜抽什么风?想来想去,只能用这种不靠谱的说法应对过去。
他已经准备迎接老万的斥责,然后他就正气凛然地说:“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忧国忧民啊。”先抢占道德制高点,很容易火力压制对手。
谁知,老万只是轻叹一声:“主人,心里也苦。”
她苦个锤子,穿着华贵,出手阔绰,一天到晚闲得无聊。这种苦,不想吃可以不吃,让给需要的人。比如梁劼。
接下来就变成了赵星颜一个人喝闷酒,最后她直接喝醉了去。老万直接搀扶着她走了。这让梁劼看得很是怪异。
这江湖儿女就是豪迈,男女完全不避嫌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颜姐,你还缺不缺护卫?我开悟境,也是可以的。
阿姨,我不想努力拍片了。
梁劼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芷还舍不得走,指着桌上没有吃完的剩菜:“没吃完,可不可以打包带走。我带去给我以前的朋友吃,他们一定没吃过。”
梁劼才没这么好心呢,拖着她就走:“下次吧。今天先给你疗伤,你还痛不痛。”
“别拉,别拉,痛痛痛。”
……
平福巷十九号。
暮春的桂树叶片已经开始隐隐呈现出墨绿。
梁劼、许康、石昆坐在天井的石台上。
石昆咬牙切齿地说:“劼哥,今天我去查你说的事去了,不在茗香楼。不然三个北庭人敢来闹事,弄不死他们的。”
梁劼仰头,翻眼看向天空:“正好杀北庭人一波锐气。不然此事常常无了期,我们搞一波大的,敲山震虎!”
石昆点着大脑袋:“好,早想弄他们了。北竹帮还想祸水东引,咱们直接干上去!”
在此之前的连续两天,茗香楼都有北庭人上门看留影戏。梁劼留了一个心眼,让石昆去查查,是不是有人放风在引导北庭人来。
石昆今天就是去调查这事。梁劼怀疑的第一对象,就是最近也开始搞留影戏的北竹帮。
梁劼可以让兴剧唱打黑鞑人的戏,从而李代桃僵。旁人又不傻,为什么不能有样学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梁劼对此并不太在意:“北竹帮怎么做的?”
“他们……派人在北庭商会和几大书院的北庭馆去讨论咱们的留影戏有多好看……”石昆说得有点犹豫。
梁劼也听明白了。这是一个正大光明的阳谋。又没人说你一句坏话,只不过是帮你宣传了一波罢了。只是北庭人生性蛮横,最后必将闹事。
可北竹帮又哪里过分了呢?
梁劼略一思量,便将其放下:“不管北竹帮了。反正只要咱们的留影戏还笑傲兴原府江湖,他们就会一直想办法来打压我们。这次,算是最温和的了。”
“当务之急,是要向北庭人报复回去。踩了我们茗香楼的场子,别想善了。得罪了方丈还想跑?方丈很小气的!”梁劼打了一个响指,坚定地说。
“只是这一次需要两位帮忙了。”
梁劼从石台上站起,同时将手搭在二位肩膀。
“锅,你说就是了。你放心,我们铁剑门出来的,最讲忠义。北庭人来我们大乾惹事,我们不让,这就是忠。”许康说得很认真。
他没有解释义字。不过他也不需要解释。
“劼哥,没啥好说的。这次我一定两肋插刀。”这样的话,石昆居然也说得出口。他对他上次直接跑了的事,一点羞愧都没有。
梁劼笑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昆哥,这次的事,我给你五两银子。”
“那好啊。”石昆一拍大腿,有些兴奋。
说完他沉默片刻:“为什么给我,不给老许呢?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石昆难得精明了一次。
“五两银子,你出一条命,就可以了。”梁劼勾起嘴角,恍若龙王。
石昆一手捂胸,一手捂裆:“劼哥,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