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天下大乱,天灾不断,四处战火连绵,百姓民不聊生,然而在这乱世之下,地处东南的渭河县却因为远离战火,难得一方安宁,加上地处水陆交通要道,货运发达,渭河县成为附近一带县城中的佼佼者,显得异常繁荣。
北方流民为逃避战乱也是不断涌入此地,让原本近十余万人口的县城短短三年便激增到五十万以上,各色江湖人士来来往往,也让平日较为安宁的县城案件频发,原本人手就不足的县衙捕快更是捉襟见肘。
风啸天原本打算就在这再普通不过的捕快位子上一直干下去,等攒够银两就娶妻生子,老老实实的过完这一辈子算数。
因为秀才出身的父亲在五年前亡故,家里一时没了顶梁柱,风啸天也是在父亲生前好友,也就是渭河县衙师爷梁叔立的帮扶下才勉强混得了一个捕快的饭碗。
虽然收入不高,但也能勉强度日,加上要照顾母亲和妹妹,所以也是几乎没有任何余钱留存,还经常往松林店买酒赊账,好在都是街坊邻居,加上风啸天平日为人热心正直,所以松林店老板王寺和也不见外,一直将风啸天视作子侄一般,每次前来买酒时都要多装上一些,另外还额外赠送一点下酒小菜。
这一日,风啸天如往常一般来到松林店买酒,因为刚拿到月银,所以准备一次性将上个月的赊账全部清零。
一到店门口,风啸天便大声吆喝道:“阿鲁,还是老样子,给我打五斤醉壶春!另外将上个月的酒钱全部算下!”,因为口袋里鼓囊囊的,所以风啸天说起话来也是腰板挺直了不少。
见风啸天吩咐,阿鲁赶紧跑了过来回应道:“好嘞!天哥,又发月银了?”
风啸天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了,另外给我弄只烧鸡,再加两斤卤牛肉!”
阿鲁见风啸天一下要买这么多,担心的问道:“天哥,加上赊账,您的银两够吗?”
见阿鲁这表情,风啸天心里一下子不高兴了,一把将随身佩刀扔到柜台上,大声说道:“你只管算账,不够用它来抵行不行?”,说完不忘指了指捕快佩刀。
见风啸天有点生气,阿鲁也没敢再多言,转身开始打起酒来。这时掌柜的王寺和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啸天,你别吓唬阿鲁啊,这种吃饭的家伙你还是赶紧收起来的好!”
见此情景,风啸天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紧将佩刀拿了下去,尴尬的笑道:“唉,都是开玩笑的啦,哈哈!”
王寺和又朝另一伙计叫道:“再帮啸天多加一只烧鹅和两斤花生米。”
风啸天赶紧劝阻道:“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松林店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都像我这样,这店也没法开下去了。”
王寺和倒是豪爽,一只手将风啸天拦下,另一只手一挥让伙计赶紧去准备,嘴里还不停的说道:“都是小意思,别客气!”
接着王寺和将话题岔开低声道:“啸天,听说了没,李家小姐昨晚溺水死啦!”
闻听此言,风啸天也是非常震惊,李家可是渭河县首屈一指的大富户,家里的生意也是遍布渭河,包括典当、货运、布匹、药材等等,可谓是日进斗金。另外家里光家丁丫鬟就有上百人,李家大小姐平日里如众星拱月一般受到照顾,怎么会突然溺水而亡呢?
想到这里,风啸天问道:“这事倒也蹊跷,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溺水呢?”
王寺和也是显得疑惑万分,惋惜的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么一个如花的姑娘就这样没了。”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李家现在乱成一片,李家正妻也就是李姑娘的生母死活不相信女儿溺水,一直吵着要报官,但都被李老爷压了下来。”
风啸天说道:“既然有怀疑,让官府查验一番也不是坏事啊!”
王寺和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怕家丑外扬,李老爷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着也不想将事情闹的满城皆知。”
听到这里,风啸天不禁略感不忿,说道:“再好面子也没有女儿的命重要吧!也难怪我们衙门今天一天也没收到消息。”
两人不胜唏嘘之间,阿鲁已经将风啸天的酒肉全部准备好放到了柜台上。见此风啸天也没再做停留,拿起酒肉结好账便赶紧往家里走去。
母亲与妹妹风笑语见啸天带回来如此多的美食也是异常开心,这也是每个月难得的奢侈消费了。不片刻功夫,桌上的鸡鹅牛肉便被几人一扫而空,看着妹妹意犹未尽的样子,风啸天挂了一下她的鼻梁笑着说道:“是不是还没吃够啊?等下个月大哥拿了月银再买来给你吃。”
笑语也是不住点头答应着,母亲则在一旁愧疚的说道:“啸天啊,为了我们这一家子的吃喝,你辛苦啦!二十好几的人还没娶亲,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说完不自禁的留下几行泪水。
兄妹二人见母亲伤心也是赶忙上前安慰,同时风啸天心中也激起了对富贵生活的无限向往。
等母亲与妹妹歇息之后,风啸天便拿出家里珍藏的“狄公实录”、“宋慈手记”看了起来。
虽然捕快工作非自己所愿,但既然选择了就要做好,所以一直以来风啸天对破案之事也是格外上心,不断从古人的破案事迹中学习着,并开始形成自己的一套案件分析理论。
即便如今自己人微言轻还不足以独当一面的侦办案件,但风啸天始终在为这一天的来到准备着,正所谓自助着天助,他相信这一天终会来到。
第二日风啸天刚来到衙门,便看到一众衙役捕快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什么,一打听才知道李家小姐的溺水案件终于有人报官了,现在正等待着县令大人来安排处理。
可能是县令大人从没有这么早起过,直到临近晌午,他才姗姗来迟,不过这已经是他格外开恩了,要不是李家财雄势大,估计县令大人还得压到明日才会出现在县衙。
显然来此之前,师爷就已经向县令大人汇报了详细情况,所以刚进县衙,他就开始发号施令。
首先他朝捕头刘心武吩咐道:“刘捕头,你带上几位兄弟和仵作先去李府将李小姐的尸身进行初步检验,并将现场众人一一盘闻起来,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看到县令大人的严肃表情,刘心武也不含糊,立刻高声答道:“卑职遵命!”,说完便带着风啸天等六七位下属赶往李府。
等众人散去,县令大人朝身侧的师爷梁叔立说道:“唉,真希望是自然溺亡啊,不然李家小姐的这件案子就麻烦了!”
梁叔立自然知道县令大人意有所指,李家不仅在渭河县势力庞大,在京城也是有靠山的,如果本次案件不能处理好,县令的乌纱帽都可能不保。毕竟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县令这个官职真的就如同芝麻一般大小,弹指之间就可将其打入凡尘。
等李心武率人赶到李府之时,早有人在大门外迎接,步入府内,处处飘荡着白色,大厅正中则摆放着硕大的棺椁,李小姐已然入殓,这种年轻横死之人不便长时间停放在棺材之上,所以李老爷子时之后便命人先将小姐放入棺中,并盖上棺盖,以防怨戾之气冲击李府。
刘心武见李老爷坐在一旁伤心欲绝的模样,也是径直上前道:“李老爷,在下奉名需要对李小姐尸身进行查验,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李老爷显然已经极度憔悴,没有言语,只是手无力的挥了挥,示意刘心武等人自便行事。
见李老爷首肯,刘心武也没再犹豫,转身对一众属下大声说道:“开棺验尸!”
几名捕快快速走向棺材,合力将棺盖抬到了一边,众人朝华丽的棺材内望去,只见李家小姐紧闭双眼看似睡着一般,整个人依然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在感叹其动人的容貌之外,众人更多的是惋惜其英年早逝,天妒佳人。
风啸天见识到李家小姐的绝美容貌之时,突然一丝特别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好像在悄悄地告诉风啸天,此案绝没有目前所看到的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