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城南沿海,城北临山。
乐陶陶乘车一路向北,走乡路,越山峦,行过乌泉镇,来至黄土川。
距市区八十里路并不远,但此行目的是为了公司选址,所以走走停停,兜兜绕绕,车行驶了整整一日,来到此处已经日近西山。
乐陶陶叹息一声,“雁翎,这一天看了这么多处,也没觉得有太合适的位置,看来今天注定是无功而返啦!”
秋雁翎粉面含笑,抬手向西指了指,“那倒未必,陶陶姐,你看那座山。”
乐陶陶撩眼瞧了瞧,“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秋雁翎说,“山下呢?”
乐陶陶将目光往下压了压,仔细看了看,“几间小房子,看颜色有些年头了,距离远,看不真切。雁翎,你的意思是要选这个位置?”
秋雁翎说,“陶陶姐,决定权在你,既然看不清,要不咱们就走近瞧瞧?”
乐陶陶说,“好吧!过去瞧瞧。”
汽车驶过一段颠簸小路,来到荒山脚下。
乐陶陶这才看清,此处是一处废弃的厂址,看面积大概十余亩,地势倒也开阔平整。院墙一周原本围着水泥围栏,现在已然多处断裂、坍塌。院内几排破旧的生产厂房,玻璃大多已经碎裂、脱落,墙体破损也是相当严重。
乐陶陶前前后后看了半晌,向着秋雁翎点点头,“这个位置确实不错,但原建筑破损严重,已经没什么价值了。看现在的样子起码荒废有十几年了,不知道现在有主还是无主,也不知道这个位置能不能是商业用地。”
秋雁翎说,“只要位置你满意,其他都好研究,这地的原主是谁,咱们去临近的村落打听便知。”
乐陶陶有些犹豫,再次环望了一圈,毕竟不是小费用,做生意自己也是破天荒头一回,这个决定是否过于草率?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心一横,既然永哥都支持我,我还怕什么,即使失败了,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再找个工作养女儿还是没问题的。
既下决心,说干就干,三人驱车来到临近村落开始打听。村子里常住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平时在城里打工,农忙时才回家务农,自从城里零工的需求越来越小,普通人赚钱越来越难,农村的土地就显得尤为珍贵。
连续问了几户都没人知道厂房的情况,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乐陶陶盘算着只能明天到镇上相关部门问一下情况了。乐陶陶吩咐陶01调转车头,刚准备返程,身后突然几声鸣笛,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中还是传的很远。
乐陶陶再次吩咐先等等,不知道这鸣笛和咱们有关无关。很快,一台电动摩托越过汽车,挡在头前,车上人迈步走了下来,来到乐陶陶车窗前。
乐陶陶一看,对方还真是奔着自己来的,轻轻推开车门,抬腿下了车。看对方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笑着问道,“大叔,您怎么称呼?拦住我们的车是有什么事吗?”
老头咧嘴一笑,“姑娘客气了,老汉我姓张,也没什么大事,刚刚听人说你们在村里打听西边旧厂地主人是谁,我这不就急忙赶过来了么!”
乐陶陶眼前一亮,“张大叔,莫不是这厂地是您老的?”
张老汉连忙摇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知道厂地怎么回事,或许对你们有用。”
乐陶陶说,“那就麻烦张大叔您和我讲一讲厂房的事。”
张老汉顿了顿,“姑娘,就这么说么?”
乐陶陶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那张大叔您的意思?”
张老汉说,“听说你们要打听,我特意骑车追过来的,你看,是不是,那个......”
乐陶陶回身和刚下车的秋雁翎对视一下,秋雁翎笑着点点头,在胸前打个手势,随后将手递了过来。
乐陶陶重新转过来对张老汉说,“张大叔,您老这么热情来帮我的忙,本该到家中拜访您。怎奈今天出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身上也只带了这二千块钱,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张老汉看了看汽车,犹豫一下,“二千么......”
秋雁翎上前一拉乐陶陶的手,“姐姐,厂地荒废久了,可能张大叔也记不清楚,我看咱们还是明天去镇里问一问吧!”
张老汉连忙说,“清楚,清楚,我一辈子没离开这村子,村里的事哪能不清楚。既然姑娘这么客气,老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伸手接过乐陶陶递过来的二千元钱。
乐陶陶笑了,“既然都是村子里的事,那大叔你就讲一讲,这厂地是谁的?怎么能联系的上?”
张老汉把钱小心翼翼揣在上衣里兜,反复确认放的稳妥,这才抬头说道,“两位姑娘放心,我这人穷是穷了些,爱财归爱财,但可从不骗人。我既然拿钱,就定然和你们说个明白。”
乐陶陶轻轻摇手,“大叔不必解释,我们自是信得过,而且您也不需要事无巨细的说给我们,我只要知道那片厂地是怎么回事,主人是谁,怎么联系就足够了。”
张老汉点头说,“好,姑娘也是痛快人,我就简单说一下。那片厂地曾经是一家制造传统防盗门的工厂,最初那些年,生意是真火爆,厂子的钱是真没少赚,我当年也和村里很多年轻人都一起在厂里做过工。只可惜,后来随着社会科技发展,这厂子里生产水准却没能与时俱进,产品逐渐被社会淘汰,老板项目不赚钱,也就不想继续经营下去。张罗往出兑往出租很长时间,也没遇到个买主,后来干脆闲置不管了,现在算起来,这荒废已经有十五六年了。”
乐陶陶问,“这厂主人就没再做做其他生意么?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人还在本地么?”
张老汉咧嘴一笑,“说起来,你们来的还真巧,但凡你们早三个月来,村里任谁也不知道他们这家子人在哪。这事还得从头说一下,那厂子最初是村里老高头经营起来的,后来年纪大些,就把厂子交给他儿子高怀仁了,最终厂子也是从高怀仁手里衰败的。但人不服不行,人家经商的家族就是有头脑,别看这边的生意败了,高怀仁领着一家子去城里打拼多年,比原来更有钱了。”
天色越来越黑,乐陶陶心里着急,这张老汉怎么越扯越远了,急忙说道,“那您老是能联系上高怀仁对么?”
张老汉说,“姑娘别急,这就说到了。这十来年,高家人都不曾回来,杳无音讯。直到两个月前,高怀仁突然带着儿子回家了。实不相瞒,老汉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女婿正是本村的村书记。这我才知道,原来是老高头去世了,临终前有交代要叶落归根。高怀仁父子找到我女婿商量这件事,我女婿也就帮了他家一点忙。该说不说,这高怀仁的儿子为人也很仗义,觉得在他爷爷的事上欠我家个人情,就留下了联系方式,说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如果他帮的上,定会竭力而为。”
乐陶陶长舒一口气,终于说到正题了,也不再问,只等着张老汉继续往下说。张老汉也没立刻再说,而是伸手在兜中掏了掏,用手指捏起一张名片来,举了起来,这才说,“如今高怀仁也快六十了,高家的产业和生意上的事主要都是他儿子出面打理。这就是高家孩子的联系方式,天有些黑了,姑娘你看得清不?你把号码记一下。”
乐陶陶启动中梁夜视功能,定睛观瞧,名片上印几行大字,‘怀仁集团-执行董事-高铭阳。’后缀着联系方式。乐陶陶微微打了个愣怔,随即说道,“多谢大叔,我记下了。”
张老汉又将名片揣回兜里,笑着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姑娘还想知道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不然这钱也不能拿的心安理得。”
乐陶陶回以一笑,“不必了,这已经感激不尽,时间不早,我们就不再过多叨扰了。”
作别张老汉,乐陶陶和秋雁翎二人上车,陶01驱车返程。
路上无话,回到家中。刚一进门,贞贞飞奔过来扑在乐陶陶怀里,乐陶陶俯身抱住女儿,连忙安抚几句。
一旁的马永开口问道,“出去一整天,位置看的怎么样了?”
乐陶陶抬头笑了笑,“雁翎帮我选了个位置,我觉得很不错。厂地主人的联系方式已经打听到了,不过这个时间太晚,等明天我打个电话问一问。永哥,你们吃过饭了么?”
马永说,“贞贞回来有些饿了,还非要等你回来,我没答应,哄着她先吃了。我在等你还没吃,菜在厨房,我现在去热一下。”说完,朝厨房走去。
乐陶陶冲着马永的背影说,“家里这么多机器人,为什么凡事都还要自己做?”
马永停顿一下,打了个哈哈,“人活的一久,再也谈不上有什么爱好,但能做的事总希望都尝试一遍。现在贞贞还小,我觉得体验一下生活的柴米油盐,这个时机刚刚好。等以后不想了,就再也不会做这些了。”
对于乐陶陶来说,无论马永说出多奇怪的话,都不会觉得惊讶。但她始终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不知什么时候能了解这个神秘男人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