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梵岩天尴尬。
屋内除了床榻外,角落还摆放有一排兵器,兵器架上刀枪棍戟齐全,他眼神漂浮不定扫视着。
见其不愿说,赤木也不逼迫,继续问:“青乙峰万秋之子万举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当初万举等人侮辱调戏自己画面骤然显现在眼前,梵岩天眼眸蕴含恨意,他是那种吃不得半点亏的人。
“这么说来事实属实?”赤木乃是修行了两千年老家伙,瞧梵岩天表情他便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由蹙下眉头。
“你可知你已经触犯了门规!”
敢作敢当,梵岩天点点头,当初现场还有两名弟子目睹,人证物证俱在,他知道怎么狡辩也没用。
赤木是出了名护短,不由开始沉思,沉吟片刻,他面容严肃:“你前因后果仔细与本座说明白了。”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心态,梵岩天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当时情况说了一遍。
“真是冲动的小子。”赤木哑然失笑。
“这么说来,只有张耀和王思贵在现场,其他并无一人看见?”。
“就他二人。”梵岩天点头。
赤木眼珠转动,这事可大可小,往小的说,宗门弟子众多,死几个人无足轻重起不了什么波浪。而往大的说,此事一旦落实,他赤木会落个管教不严的名声,传出去免不得要受其他峰主笑话。
“那二人是哪峰的弟子,你知道否?”赤木问。
“都是青乙峰的,分别是膳食堂长老和广庭堂长老之子。”梵岩天答。
眯了眯眼,赤木心中有了计较,平素他就和万秋不对付,又怎么会轻易交出门下弟子给其处置,这张老脸他丢不起。
“你现在达到什么修为了?”凝神扫视,从万秋那里得知,他知道其能修炼了?但现在,他惊讶发现看不透其修为,不免诧异。
从小梵岩天便不能修炼,且五行不全,人尽皆知,在其年幼时赤木便亲自查探过,情况和传闻并没有出入,可现在连他都看不透对方修为,心中顿时激起滔天大浪。
犹豫了会,梵岩天迟疑,有所保留试探说:“凝神境初期……”
“哦,凝神境。”赤木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其肩膀,惊骇道:“你说什么!”
“额,弟子如今凝神境初期。”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赤木如此失态,梵岩天尴尬道。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赤木连忙放下他,心中惊骇溢于脸上,二十几岁凝神境,他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修士寿元年限是以概论的?”赤木别有所问。
梵岩天还真不知道,微微摇头。
“修士修炼突破到聚气期有三百年寿元,而巩基增至五百年,再往上金丹一千年寿命、凝神一千五百年、人劫两千年、婴煞三千年……”
“本座再问你,你可知修士正常修炼需要多久才能达到凝神境?”
梵岩天:“多少?”
“最少六百年!”
“据本座了解,以六百年达到凝神境就已是了不得天才修士,现在你可明白了?”赤木面色郑重。
修行界之残酷赤木深有体会,天赋高便是优势,那些天赋不出众的人如果没有大机缘在身,成就终归有限。
梵岩天若有所思,赤木的一袭话给了他不小触动,也越发明白自身的不凡和那须天乾坤令叵测逆天之处。
“为师在你年幼时便亲自给你检测过,你并无任何灵根,短短时日达到凝神境,究竟是何缘故,你且细细道来。”赤木压制住剧烈跳动的心,面露严肃。
太玄拳经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梵岩天发过誓绝对不可会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自己的父母,因他深知事关重大,一点差池便会为自己和亲人带来灭顶之灾。
赤木的话让他脑海不停思考着应对之策。
“弟子逃出宗后,遇到一位隐士高人,他用秘法助我洗髓伐脉,且治好了我的隐疾,然后弟子就莫名其妙能修炼了……”
静静听他述说,赤木露沉思色,这世间能人无数。在早年游历修行时他就深知这点,闻言倒是有几分相信。但他亦不能平静,二十几岁凝神和连地劫境掌门师叔都束手无策顽疾都被此人轻易做到,此人是何等存在?他不敢想象。
“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此人的?”赤木双眼凝重,事实摆在眼前,不敢不信。
“额,弟子出宗后勿入一处山林,险些葬身野兽之腹,后来掉进一座深坑内,遇到的此人。”
“他治好我后就施法送我出来,当我清醒时已在一座城内,但却再也想不起来他的位置所在。”梵岩天信口胡诌。
“嗯……此事暂且不论,你且仔细听为本座言,听好,届时面见掌教时,你须一口咬定万举之死与你无关,反是他欲起害人心最终不慎跌落山崖身死,可明白?”
“再有,白羽城之事你也须死不承认与你有任何关系。”赤木看他一眼。
梵岩天呆住了,愣愣看着赤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眼前这位所说的。
“你是少阳峰的人,便是本座弟子,为师岂有不护你之理?加之此事是那万举挑衅在先,事责也不全怪你。”赤木缓缓道。
幸福来的太突然,梵岩天恍若梦中,有赤木相助,他自然知道这事便就这般轻易揭过了。
“你亦不要高兴得过早,此事过后,本座自会再行处罚,你这弟子任性妄为,胆大包天,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逃。”看他模样,赤木又抛了盆冷水。
“去吧,回去见见你父母,这些年他(她)二人可是为了你受不少罪,莫要辜负了他(她)们。”赤木眼帘微垂挥了挥手。
“是!”梵岩天跪下拜了三拜,慢慢走出房间。
半眯着眼微微点头,赤木对其还算满意,如对方不知好歹,他定然不会再行插手,任其自生自灭。
自己的家就在星浴湖边上,出了大殿,不在迟疑,梵岩天认准方向径直前往。
“这位师叔好帅啊!”穿过草地,草地上有很多白衣弟子正在修炼,有些新入门女弟子看到梵岩天后眼中大亮,叽叽喳喳议论着。
“比乘风首席还要帅呢,哇哇,我要死了。”梵岩天在她们身边走过,几名女弟子激动得险些晕了过去。
梵岩天色心顿起,打量这些女弟子一眼,露出笑意。就在这时,心中蓦地突然闪过父母、陈音和上官月身影,他不禁苦笑,瞬间绝了心思。
他的目标是在修行界洒满生命的种子,想了片刻心中也有了计较,正所谓兔子不食窝边草,便放弃了在宗门里面开枝散叶的想法。
树林幽静,枝叶繁茂,行走在潮湿的林间,梵岩天归心似箭,脚步也越发的快。
夕阳西下,黄昏下的星浴湖波光粼粼,湖影斑斓,一世界两花树,翠柳随风拂,碧水天外天。
湖中鱼儿成群,举目眺望对面那栋二层小楼,梵岩天抑制不住激动。
房屋上方炊烟袅袅,他的脚步再次加快。
斩尘仙门没有食堂,所有的弟子都依据各自在宗门贡献值统一在膳食堂置换食材自行烹饪,自给自足。
一楼的厨房内一名女子正在炒菜,男子则在旁为其打下手,细看二人眉目脸型均与梵岩天有些相似,男子剑眉星目与梵岩天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她)正是梵岩天父母亲梵劲崆和李兰竹。
此时的二人虽面容沧桑,眼角泛皱,不过从其眉宇间神态还是能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劲崆,此次前往麓渊地采集灵果的任务,奖励贡献很是丰厚,怎么中途却放弃了?如果在坚持坚持,我想那任务定然会落到我们的手中,”正在炒菜的李兰竹不解看着自己道侣。
“夫人有所不知,那与我竞争乃是项因博啊,他是项因雄亲弟弟,项兄待我等不薄,此次更是因岩儿牵累受冤,被万秋设计废除修为赶出宗去,你叫我怎敢与他争……唉!”梵劲崆倏地扔掉手中食材,重重叹了口气。
李兰竹沉默了。
“爹!娘!”疾步来到门口,梵岩天激动大喊,十几年过去,他对父母思念之情是越发的浓郁。
正在聊天夫妇二人动作嘎然而止,虽说梵岩天长大后声音有些许改变,但为人父母哪会认不出自己儿子声音?
“是岩儿!”顾不得灶上兹兹响动的菜肴,李兰竹慌张的跑了出去。
梵劲崆亦是如此,紧追着妻子跑了出去。
看到跑出来李兰竹,梵岩天大喜,自己父母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我的孩子,呜呜,真的是我的岩儿。”李兰竹上前一把抱住梵岩天,泣不成声。
被母亲抱着,梵岩天眼眶通红。
“岩儿……”旁边站着的梵劲崆低声喃喃,健硕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娘,不要哭了。”为母亲擦去眼泪,梵岩天安慰道。
安抚住李兰竹,梵岩天上前一把抱住梵劲崆,父子俩紧紧抱在一起:“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抱着儿子,梵劲崆强忍激动道。
一家三口进屋坐下,一股糊味扑面而来,梵岩天不禁嗅了嗅。
“遭了,我的菜。”李兰竹笑吟吟望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突地她面色大变,连忙跑进厨房。
自己儿子变化巨大,与小时候弱不禁风相比,如今变得精神抖擞,健壮英俊,且气质出尘。梵劲崆心中很是喜悦,打量个不停。
“与为父讲讲,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压抑心中激动问。
“今日,那个乘风首席带我回来,后来面见赤木长老后,我就连忙赶回来了。”
闻言,梵劲崆笑容收敛,皱眉道:“长老怎么说的?”
一峰之主虽也称长老,但却不是膳食堂这些长老所能比的。
“没事了,长老叫我不要担心,他会为我做主。”
“岩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杀了万秋之子?”梵劲崆皱眉盯着他。
梵岩天点点头。
“糊涂啊!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竟如此冲动,那万秋乃一峰之首,我们如何斗的过他。”梵劲崆训斥。
“爹,您不要着急啊,长老与我说了,叫我死不承认,他会为我解决的。”
“唉……”梵劲崆无奈望了眼自己儿子,从小儿子受尽屈辱,他是看在眼里的,此事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