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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碧游宫内随喜 紫芝崖上论交

    卫凌羽正要开口,正阳子瞥见他腰间鸣鸿剑,脸上现出一抹异色,直身站起,道:“老狐狸收徒了?嘶,看你衣着海青,分明尚未受箓,怎么没有妖气?”

    卫凌羽毕恭毕敬地向正阳子行礼,道:“回掌教真人话:晚辈卫凌羽,乃七窍人类修行。”

    正阳子道:“玄阴观历代传人皆是异类,老狐狸破了规矩了?”不由分说,右手一探,攥住了卫凌羽右腕。

    卫凌羽只觉右腕上大力涌到,仿佛被一只大铁钳钳住,但对方既是上清教首脑,他自不能使力抗拒。

    正阳子并无恶意,很快便松开了他的手腕,道:“我看你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修为竟已达九四顶峰,离渡雷灾只差一步之遥,果然天赋异禀。只是你体内真气刚猛霸道,分明是修行过密宗真容院龙象功,这是怎么回事?”

    卫凌羽心道:“掌教真人果然慧眼如炬,此事瞒他不过。”便即将如何得来龙象功并修行的事说了。

    正阳子点了点头,神色黯然下去,道:“你师父既将鸣鸿剑传给了你,想必已经着手修行那太阴炼形术第六层‘成道生死关’了罢?”

    卫凌羽道:“正是。”取出信来,双手奉上,续道:“敝业师临闭关前着晚辈赴碧游宫参加今年的授箓科仪,并托晚辈带了一封信给掌教真人。”

    正阳子道:“你师父与我平辈,你不必一口一个‘掌教真人’,叫我师伯就好。”接过信封,拆开看了,转而将信折好纳于怀中,道:“你师父托我做你的保举师,这不是难事。离授箓科仪还有几天,你暂且安心住下。”

    卫凌羽称了声“是”,道:“晚辈还有一事要向掌教师伯请教:烈阳宫遗址今在何处?”

    正阳子眉头一皱,沉思片刻,道:“烈阳宫早已人去观毁百余年了,你怎么问起这个?”

    卫凌羽道:“掌教师伯有问,弟子不敢隐瞒。晚辈曾遇见玉衡子前辈遗蜕,乃是中毒身亡。晚辈疑心他是受奸人暗害,因此想替他沉冤昭雪。”

    正阳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玉衡真人即使是为人谋害,但其仙逝百余年,仇家恐怕已不在阳世,只怕你徒劳无功。难得你有这份心,告诉你也无妨,烈阳宫曾在凉州安定郡朝那县。”

    卫凌羽道:“谢掌教师伯。”躬身退下,顺着铁索返回紫芝崖。

    他久去不归,秀念在紫芝崖焦灼等候,夜幕下忽听铁索抖动作响,见一人影顺着铁索迫近紫芝崖,知是卫凌羽回返,不等他纵上崖来,便喜出望外地喊道:“师叔祖,可见着掌教太师祖了么?”

    卫凌羽纵上崖顶石台,点了点头,道:“劳你等待多时,实在抱歉。”

    秀念道:“师叔祖万不要这么说,秀念不过是略效绵薄之力而已。”

    当下回到小院。秀念端来清水,供他洗掉手上铁锈,去厨房端来饭菜,请他进食。饭后,卫凌羽盘膝入定,运功抟气。

    次日清早,秀念伺候他洗漱过,吃了早饭。他初到碧游宫,被岛上景致吸引,游山玩水之兴盎然,饭后便欣赏四处景色。

    行不多远,遇上了卫怜钗跟吕凌烟。卫怜钗非上清门人,无专人接待,与吕凌烟同住一处。互一交谈,才知二女跟他一般的心思,均是来看风景的,便即同行。

    卫凌羽说见过了掌教真人,打听到了烈阳宫遗址所在。吕凌烟听了,又问起日前就生出的疑惑。

    卫凌羽道:“东南一带是我教道统集中之地,少有玉清、太清二教宫观,我想玉衡子前辈在东南一带遇害的可能不大,他十九是中毒之后才到上虞的。你请想想,一个人如中了剧毒,应当先是求医问药,如若无果,就该回家安排后事才对。那烈阳宫远在西北凉州,玉衡子前辈中毒后不回烈阳宫,反而赶赴东南,这是为什么?”

    吕凌烟道:“那自是为了求医。上清教下,以我们神农宫最善岐黄之术,但神农宫在娄县,在上虞之北。他不是奔神农宫去的。”

    卫凌羽点了点头,道:“碧游宫是本教祖庭,不乏奇才异士。我们不妨做个假设:玉衡子前辈当初本是奔着碧游宫来的,只是到了上虞已经力不从心,自知活命无望,又恐身上至宝泄露出去,索性躲进了烂桃崖下。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毒是你们神农宫解不了,正好是碧游宫能解的?”

    吕凌烟颔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道:“是气海化虚散。此毒只玉清宗万寿观才有。中毒之后真气会逐渐散掉,最后毒入心脉而死。此毒本是万寿宫用来废除门中作奸犯科的败类所用,待其真气散尽,再给服下解药,虽然性命无虞,但修真根基被夺,永远无法抟气。除了万寿宫配制的解药外,碧游宫雷霆狱山的雷气也可解此毒。”

    卫凌羽讶异非常,道:“雷气能够解毒?”

    吕凌烟道:“气海化虚散异于平常剧毒,内含一股邪气,如跗骨之蛆,寄居在气海,夺人修行根基。中毒者只要性命无碍,引雷气涤荡气海,亦能从头修行。气海最为脆弱,而雷霆是天地间最为暴烈的气息,就算紫正高手也不敢冒险。但雷霆狱山的雷霆下降之后,其中暴烈气息为镇妖殿吸收,溢出雷气淳和无比,不虞损伤气海。”

    卫凌羽足下一顿,扭头看她,道:“这么说来,害死玉衡子前辈的是万寿宫的一位坤道。”

    吕凌烟道:“这也难说。不过万寿宫有一门汲水神功,能引人真气,跟归墟要诀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闻名遐迩,但名头较归墟要诀要晚上十来年。”

    卫凌羽道:“照你所说,那汲水神功十九就是改头换面的归墟要诀?”吕凌烟未置可否,但其神情笃定,显然这么认为的。

    卫凌羽沉思不语,归墟要诀的行功法诀他没看过,但光瞧开篇总纲,即知是一门震古烁今、前所未有的旷世绝学,一旦出世,必然会引起无数人的垂涎。玉衡子被害定是万寿宫下的黑手。

    事情的脉络已经大致理清,他暗自打定主意,日后总要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以告慰玉衡子的在天之灵。

    回过神来,道:“八妹,还要请你详说雷霆狱山。”

    吕凌烟笑道:“我来做向导,带你去雷霆狱山瞧瞧。”唤了一声正在逗弄松鼠的卫怜钗,一起前往。

    她自幼听师父讲述祖庭情况,耳濡目染,对碧游宫奇景了如指掌。引着卫氏兄妹,随走随讲,细述雷霆狱山的状况。

    雷霆狱山是金鳌岛诸多附属岛屿之一,在主岛东北十里开外,本是一座活火山。上空终年电闪雷鸣,加之数千年前,有远古大妖在人间兴风作浪,被截教前辈降服,羁押在该山上,因此得了雷霆狱山的名号。与昆仑山玉虚宫万载寒窟、玄都山八景宫太清圣境并为三大修行圣地。

    那万载寒窟是自冰山中凿出,人到里面奇寒难熬,须得全力运功相抗,真气久经寒气锤炼,变得浑厚无比,远超同境界修士,是玄门第一圣地。

    太清圣境虽于功力无所增益,但其中别成洞天,天魔不能相扰,入内自然清净,心魔不生,更利于参天悟道,证位飞升。

    这两大圣地均有数千年历史,唯独这雷霆狱山,成为与前两者并列的圣地也不过是近几百年的事。

    八百年前盟津关大战,天地灵根被采撷殆尽,陆续有人推研出内丹术并推广。后人在内丹术的基础上,创出了雷法,可以呼风召雷、伏魔降妖、祈晴祷雨,有种种妙处,号称万法之王。只是雷法修行时强调天人感应,困难重重,若能感应雷气佐助,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进展一日千里。

    雷气遍存天地之间,其中暴烈气息未除,感应起来风险不小,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雷霆狱山的雷气经过镇妖殿洗涤,最是温和,可保万无一失。

    卫氏兄妹正听得神往,忽然一阵海浪拍岸之声不速袭耳,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海滩边。看向岸边,见滩上泊着几十艘小船。

    吕凌烟指着那些小船,道:“要去雷霆狱山就得靠这些个好朋友了。”说着,解开一艘小船的船绳,轻飘飘地跃上。

    卫氏兄妹随后上船。卫凌羽久居太华山,乘船次数不多,更不懂得如何划船,二女便把着船桨,慢悠悠地向雷霆狱山划去。

    将近雷霆狱山时,放眼去瞧,但见那山势陀波起伏,天空中黑云低迷,岛上暗无天日,风暴不歇。沿岸惊涛壁立,骇浪掀天,小山一般的浪头,一个跟着一个打来。涛声澎湃,宛若雷轰,衬上又尖锐又凄厉的风声,仿佛万千个水怪夜叉奔突叫嚣。

    焦雷一阵接着一阵,浓云里时而降下几道金线般的闪电,如利剑划破长空,击中山顶上一座高大宏伟的金殿,声如天崩,势比地裂,化作庞大火球,在那金殿上滚来滚去,照射出万道金光,直射九霄。

    光瞧岛上声势,就教人心惊胆颤,不禁暗自感慨天地力量伟岸,实非人力能够相抗。

    吕凌烟定了定神,道:“你们瞧,那就是雷霆狱山一大奇景‘雷火炼殿’!那金殿就是镇妖殿了,乃是以精铜混合黄金铸成。殿里有一口锁龙井,引通地底火山气息,里面关着八大古妖之一的钦原。那钦原每日受天雷地火灼身之苦,雷霆中的暴烈气息因此涤荡干净,溢出来的就是纯粹柔和的雷气。”

    钦原的名头,卫凌羽倒不陌生,据古籍记载,此物乃洪荒异种,生于昆仑山中,形状如蜂,大如鸳鸯,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到了雷霆狱山,三人泊停了船,见山下草庐遍布,林林总总,数约百间。

    吕凌烟手指自西向东,指了那些草庐一圈,道:“这些草庐里修炼雷法的修士居多,本教中人占了多数,也有来借圣地修行的太清道人。修为到了青正巅峰,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非得渡劫入紫不可,因此还有些人是为了教九四修为彻底圆满,雷灾降下,成就人仙,才来感应雷气。不过天雷威力无穷,一个不慎就得粉身碎骨,若未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不能掉以轻心。”她知道卫凌羽已是九四青正巅峰,距九五紫初只差临门一脚,话末不忘提醒他,不可因此贪功冒进。

    卫凌羽刚着陆时,就觉得体内真气流转异常快速,隐隐生出一种心悸之感,听她此说,才知是受感应此地雷气所致。

    迈步之间,又是几道闪电降下,劈得那镇妖殿上火花四溅,金殿散出金芒万丈,原本黑沉沉的雷霆狱山,此刻亮堂堂的一片。

    正当此时,异变突起,一间草庐中忽然传出撕金裂帛的激昂长啸,混入此起彼伏的雷声中,竟还能穿破霄汉,直达九野。但听那啸声之烈,即知发声之人内功高深莫测,绝非泛泛之辈。

    三人心头老大诧异,不暇思索,就见一年轻道人飞也似的从草庐中窜出,身法敏锐,似灵蛇拨草,向空旷处飞奔而去。

    卫怜钗道:“那人是疯了么?”

    那人去势极快,其五官在三人眼里只昙花一现,但三人看清了那人样貌。其人面相柔和俊逸,神采飞扬,身着太清道袍,是太清宗道士无疑。

    那道人奔出百丈后突然止步。其上空凝结出黑沉沉的云层,雷声咆哮,电蛇游离,透着浓郁的压抑气息,仿佛是在向他宣示着不可冒犯的天威。

    吕凌烟这才反应过来,道:“啊,他这是要渡雷灾了!这人看样子不过二十五六,竟然有如此高的修为,想必大有来头!只是古往今来,修行之士多如过江之鲫,多半遭天雷轰杀,变成了齑粉,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那道人神色从容,面对即将降下的天雷毫无惧意,光凭这份胆识,足可教人叹服。

    卫凌羽钦佩之情油然而生,顿起结交之念,道:“世上竟有如此英豪。”

    那道人耳力超凡,听得清楚,朗声大笑道:“道友抬举贫道了!假使贫道大难不死,定请道友喝酒!”左手捻诀,右手将鱼尾冠往脑后一推,顶上三道气出,落到他身前,化作三个和他长相毫无二致的道人,

    居中的道人戴玉清如意冠,穿淡黄八卦衣,手捧混元宝珠。左首的道人戴上清芙蓉冠,穿大红白鹤绛绡衣,执三宝玉如意。右首的道人戴太清鱼尾冠,穿八宝万寿紫霞衣,手持阴阳八卦扇。这三个道人一经显化,立在那道人身前,如万年不老之青山,似亘古流淌之大河,从容不迫,蓄势待发。

    吕凌烟失声叫道:“这是八景宫绝技一气化三清。他是张怀柔!”

    天空雷声骤起,一道闪电破空直下。那戴玉清如意冠的道人朗声道:“玉清道人来挡此劫!”足下一点,跃起十余丈,径与闪电撞了个满怀,双双寂灭无形。

    云层中雷声鼎沸,第二道闪电紧随其后。那戴上清芙蓉冠的道人叫道:“上清道人来抵此劫!”也是飞身跃上,挡下了第二道闪电。

    第三道闪电下降时,那戴太清鱼尾冠的道人也喊道:“太清道人来挡此劫!”一言甫毕,阴阳宝扇一挥,身子离地拔高,又与闪电同时消亡。

    三人惊得瞠目惊舌,怎么也没料到,修行中人谈虎色变的雷灾,那道人应付起来竟如此容易。

    劫发三次,雷云消散。那道人嘴角溢出一丝血来,面如涂金,煞是难看。待调匀了气息,扶正了道冠,向卫凌羽三人走来,稽首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八景宫张怀柔,不敢请教道友尊号上下。”

    卫凌羽回礼,道:“慈悲,慈悲。在下卫凌羽,尚未受箓。”一指吕凌烟,道:“这位是在下义妹吕凌烟,也是上清信士。”再指妹子怜钗,道:“这是舍妹怜钗,非是道家弟子。”

    张怀柔轻轻向二女颔首,道:“贫道才渡劫入紫,虽说无惊无险,毕竟岔了气息,需要调养一日。明日再请道友吃酒如何?”

    卫凌羽道:“恭喜道友修得人仙。道友且安心调养,咱们来日方长。”

    张怀柔道:“我是诚心邀请三位,明日辰时紫芝崖见,还请三位务必赏光。”

    卫凌羽本就有结交之意,见他改了自称,语出真心,当即欣然应允。与之作别,到了岸边,乘船返回主岛。

    归途十里,三人小叙。吕凌烟道:“六哥,恭喜你交了一个好朋友。”

    卫凌羽笑了笑,道:“我瞧这位张兄气度不凡,定非寻常人等。听你适才叫出他的名字,敢情是听过他的名头?”

    吕凌烟道:“然也。此人方才所使的一气化三清乃是太上道祖神授祖天师,只传八景宫历任掌教。八景宫掌教号称天师,历代世袭,现任天师张继业膝下无子,张怀柔是他的侄子,也是他钦定的下任天师。”

    卫凌羽万没料到张怀柔竟有如此大的来头,惊得挢舌难下,道:“这么说来,倒是我攀人家高枝了!”心想自来贫富贵贱有别,境地悬殊,不能分甘急难,何用为友?

    吕凌烟道:“六哥不必妄自菲薄,你虽不比他地位尊崇,可年纪轻轻就身拥九四青正修为,渡劫入紫指日可待,也是我上清翘楚。假以时日,再将三阴戮妖刀修得大成,三宗掌教见了你也得礼让三分哩!”

    自下山以来,卫凌羽多数时候心弦紧绷着,少有清净安宁,演练武艺也搁浅下了。到了祖庭心情畅快,戒心全消,回到小院,即兴演练掌法剑招。

    秀念见他一套掌法使完,额前出了一层细汗,递来毛巾。他如此殷勤周到,卫凌羽心下颇为感动,传他几招掌法作为回报。

    次日,卯辰交会,卫凌羽去寻二女,赴张怀柔相邀之约。二女双双拒绝,他只好独身前往。

    到了紫芝崖,见张怀柔早提了两大坛美酒等候,纵上崖顶,施了一礼,道:“在下姗姗来迟,劳张真人久等了。”

    张怀柔笑道:“什么真人假人的。我今年二十有五,痴长你几岁,咱们私下兄弟相称即可。”说话间,已将酒坛递来一个,续道:“这是上虞女儿红,十八年的陈酿,难得的好酒,可是我昨天连夜去上虞买来的。”说着,拍开了泥封,先饮了一口。

    卫凌羽惊道:“碧游宫到上虞单程不下五百里,水路来回往返千里,张兄一夜奔袭千里买酒,真教愚弟受宠若惊。”

    张怀柔道:“别说这些个客套话了。你老弟台的大名,我最近也是如雷贯耳得紧哪!听说你在王屋山大会上力挫群雄,为我道家挣了好大的脸面!”

    卫凌羽谦逊道:“张兄谬赞了。我那是侥幸取胜,不足道哉。”

    张怀柔道:“近两个月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颇多,你能闯下如此大的名头,绝非幸致。来,喝酒。”

    张怀柔身份尊崇,脾气倒是随和,与他相处如沐春风。卫凌羽起初还有些拘谨,待你一口、我一口喝得劲起,也禁不住敞开心怀,与之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又讲起入世以来的见闻。张怀柔听他起初竟然不会使钱,不禁开怀大笑。

    再后来,谈及那巴郡蛇精柳二爷,联想到被害的刘庆丰、李庆华二道,心头怅然,便将他二人葬身之处说了,正色道:“刘李二位属江阳郡汉阳县青云观,张兄在太清宗地位崇高,还要请你将他两位为妖物啖食之事传回青云观。”

    张怀柔这时也收起了笑容,道:“这个自然。”心底敬佩卫凌羽为人,与刘李二道不过萍水相逢,却将这件事牢牢记在心头,这份古道热肠着实可敬。

    不知不觉,美酒饮尽。张怀柔将酒坛抛下悬崖,起身看了看天色,道:“卫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可惜天下无不散筵席,我这次来东海是为借贵派圣地渡雷灾的,眼下目的已经达成,该回敝派去了。”

    卫凌羽与他惺惺相惜,乍要分别,颇觉不舍,道:“张兄何不在这碧游宫多待几日?”

    张怀柔叹了口气,道:“如是平常时节,我一定多住几日,但目下情况不比往昔。敝派天师曾推算出天下动乱之期不远,为应对劫难,已经闭了死关,把偌大的太清教务都交给我来打理,好生教人头疼啊!你日后若得空,一定到玄都山八景宫来盘桓几日,届时咱们再痛饮达旦!”

    这一郑重其辞,绝非危言耸听。天下或将遭逢大变,卫凌羽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执意挽留,送他下了紫芝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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