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可等真到了过年时候,才明白举目无亲的孤独。
“李修远…李修远…该醒来了”
睡梦中李修远感觉像有人在喊他,自己像身处在另一个空间之中,有个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神秘人,站在他的对面,周围一片漆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别看了,我在你的脑海意识里。”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还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李修缘疑惑不解,开口问道。
神秘人长叹一声,“我是谁?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其实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至于为什么出现在你脑海的意识中,是一把剑将我唤醒,我早已苏醒,直到今天才坎坎幻形。如果此剑不是蕴含一点光阴轮回大道,可能我还是会继续沉睡的。”
只见在漆黑的空间里,一道光点闪烁,一柄剑身修长的木剑瞬间出现,随后出现了一身黑衣的李修远站在自己对面,李修远只感觉像是照镜子一样。
黑衣李修远此刻勾了勾手指,那把被李修远称为李十三的木剑,很是欢喜的就飞到神秘人手中。
李修远很惊讶!最后坚定道:“我是李修远啊!我还能是谁?你莫不是个神仙鬼怪,我可听师爷讲过有鬼怪夺舍凡人的身体。”
随着一阵窃窃的笑声后,神秘人又继续说,“这你不用担心,我本就是你背后黑莲中的一道残念,你我本就是一体,至于对你有什么伤害,大可不必惊慌,只是灵体坚持不了太久,我现在很虚弱,需要继续沉睡……”
李修远摸了摸身后的胎记,像是一并消失了,他连忙追问,“你是我,那我是谁啊?”
可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神秘人也随之消失,此刻,脑海中那处神秘空间还在,还有一把木剑悬在当中。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境,这次却不同之前的声音。
“可这个脑海中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呢?是师爷说的另一个我?”
正当他在冥思苦想时,屋外的吵闹却把他吵醒了,李修远收回思绪,脑海中的神秘空间也随之消失。
李修远望了望窗外,天蒙蒙亮,可外面已经是白皑一片,他裹了裹那有些单薄的被褥,好像并没有起床的打算。
“茯苓,你起来了没,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二月二,咱小镇的传统今天是过年了,要不中午叫李婶过来一起吃饭,钧羡走了,她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当他再喊那声“茯苓”的时候。
只见李修远,迅速的下床,也忘了平日起床时的吐纳。
推开屋门,可少年再也看不见那个纤细身影打水回来了……
先生曾说:“珍惜当下,别等到失去的时候后悔莫及!”
李修远就呆呆的站在屋门前许久,任凭那飞絮雪花落在身上,灰衣少年莫名感到孤寂,便又拿起那根柳条,在院内大杀四方。
而刚刚他站立的台阶上,积雪已经悄悄融化。
天空渐渐明亮,随着几声鸡鸣,腊八过后的新年也已经开始了。
小镇当地都有贴春神,贴对联的习惯。
大年三十写春联换春联,之前茯苓走的时候买了不少春联用的底子红,李修远正好那来用。
屋里屋外几间屋子那也简单,一个人也没有外人,收拾一下,就算是过年了,可就这春联上的对联可就难倒了李修远。
少年自嘲,“哎!自己以前那自以为是的傲慢,不是自称秀才吗?你倒是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说到底啊!李修远还是想起茯苓,总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自己啥也不用做,想想自己真是废人一个。
自从知道小镇的隐秘以后,李修远便对白先生更加恭敬了,那之前读书打手心的模样,又可怕了几分,思索很久后,还是背起竹篓出了院门。
小镇的乡亲已经一大早就在忙活了,头天就便备了当天的食材,开始准备一桌荤素搭配的丰盛年夜饭。
李钧羡走后,独自一人的李满枝,今日也起的比较早,想着儿子走了,孩子父亲又在中州,就便想起那个可怜的李修远。
今天李满枝也准备了年夜饭,小镇都是在午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也有外镇的习俗是晚上吃年夜饭,所以李满枝一早便守在桃叶巷。
“那个李秀才这个点不是出门,练他的伏魔拳了吗?让老娘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等着李满枝将要口吐芬芳的时候,硬是自己给憋了回去。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吉利啊!菩萨保佑!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啊!”
李修远今天倒是个列外,没有练拳,可没有人知道,今天的他多么孤单。
灰衣少年就这样走在桃叶巷,家家户户都已经贴好了对联,门神,怪喜庆的。
李修远看着看着,也就自我安慰起来,等会去让先生写了对联,身上还有老李头给的一小袋铜钱,回来的时候就去杂货铺换个大大的春神。
小镇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已经贴好对联的人家,现在不能进屋,得到大年初一才能去拜年。
就这样李修远背着个小竹篓,一直朝着书院方向前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跨进别人家的门槛。
“这大雪天的,冻死人喽!还练个锤子的拳!”
似乎像是有人知道他心中冷意,李修远便瞧见李钧羡他娘靠在那墙头呼喊他。
“修远呐!你今日咋不打拳啦!让我等老半天了,中午来家里吃饭啊!钧羡走了,家里又没有别人,刚好陪婶子过年。”
李修远那冻僵的身子,似乎有了一丝温度,很是开心,“哎,婶啊!我先去书院找先生写两副对联,回头就上你这来。”
当李修远高兴的小跑走远时,李满枝却用衣角擦了擦眼睛。
“这孩子和钧羡同岁,可怜啊!打小就没了爹娘。”
都说刀子嘴豆腐心,她李满枝心眼并不坏。
当然这些,李修远可能没有机会听到了。
桃源书院,先生似乎知道李修远要来似的,早就泡了杯热茶,放在桌上,温度也刚刚好。
当李慕白看到一个满头白雪的李修远,出现在书院里的样子,满是慈爱,可不像当年拿着戒尺的白先生,此时只有李太白,那个有着前朝半数文运的大学士。
“修远呐!快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桌上有麻布,自己擦擦身上头上的雪花。”
少年此时却胆怯起来,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先生可是个老学究,可别失了礼数。
李慕白像是看出少年的拘谨,柔声说,“别那样拘谨,今天过年,我也不是你先生,你也不是学生,说吧!你要让我写个什么对联。”
李修远喝了那杯热茶,一丝暖意传满全身,也便放松下来,含笑道:“先生,知道您学问高,您就看着写呗!只要是你写的那就是好,我待会也能拿去镇上显摆!显摆!”
此刻,只见谪仙以凡人之资的李慕白,将少年带来的底子红纸铺在书案之上,在底子红纸上挥挥洒洒就写好两副对联,愣是把李修远给看呆了。
少年伸头看去,嘴里念诵,“上联,万象更新岁月长;下联,一轮满月普人间。横批,春回大地。”
李慕白提问,“李修远,你可知道先生这幅字何意?”
少年不解,“先生,我知道前面上联简单,比较容易理解,可这下联,就晦涩难懂了。既然先生写出了肯定就有深意的,我现在不懂,以后学问和先生一样高了,自然会懂,嘿嘿!”李修远一脸崇拜含笑。
先生却黯然叹气,心念,“如果纯真的活着,岂不是更好!”
他思来想去还是看向少年,“修远呐!小镇的大阵没了阵眼,已经在慢慢消散,到时候肯定会有各方势力来此,虽说有约束不打扰凡人,但修行大道,就是争的那个一,你身上已经有了因果,可万一呢?”
李修远默不作声。
许久,李修远忽然说道。
“师爷总说该来的总会是要来的,如果真的要死,我想见一下那个丢失的“我”。也想去问一问师爷口中的天道。”
李慕白闻言有些欣慰,拍了拍李修远的肩膀,然后看了看窗外,背对着少年,“修远呐!先生教了很多,不知道你又记下多少,先生虽是先生,学问自然很大,可道理未必全是对的。书上是前人让你学的,书外做人才是你李修远该学的。人情世故,也是学问,然而这些学问,圣贤书上教的不多,但是江湖里头有!”
李慕白转回身语重心长的看向李修远,“李修远,先生最后问你,有事该当如何?”
少年愣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也没有回答。
中年儒士没等少年回答,嘴角溢出笑意,“好了,先生要去你汪轮姐姐家吃年夜饭咯!先生也怕去晚了,岳父岳母怪罪啊!”
少年闻言,虽然是先生无心之说,可他却听的真切。
李修远离开了书院,这次他比来时慢了很多,一步一个脚印,深深的嵌在雪中。
自言自语道:“不知不觉就过年了,不知道钧羡在哪坐山头,也不知道茯苓丫头过的好不好,也许我该出去看看。”
少年人带着两副对联和先生的提问,带着对朋友的思念,不知不觉就走道了老柳下。
灰衣少年放下竹篓,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布条,还是和往常一样点燃竹香,插进一旁的香炉。
“今天过年了,娘亲,你和父亲在那边应该团圆了吧!可能这次修远不会听你的了,您不是说我不平凡吗?如果我是那个不平凡,那为何你们和师爷都离我而去,我想去问问那个不平凡。”
在一阵炮仗声中,李修远回去了,正午的阳光斜照在李修远身上,那个身影像是越来越小。
而在那颗通灵的老柳上,有一片专属李修远的一角,其上的旁支上已经密密麻麻不知道系了多少红布条。
可有一条很特别,并不是以往的思念寄语,也不是佛经。
是少年从先生那抄录的另一副对联。
上联:花好月圆人长寿。
下联:人归语欢团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