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住处时,赵曼云已经昏睡了过去。
莫小北看了看,她后背处几乎尽碎了的衣衫,便将她侧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随后,小心揭去几块嵌在伤口中的碎布,就认真检查起了她的伤口来。
伤口是藤鞭所致,有深有浅。
浅出大多是瘀血痕迹,深的地方,有两处已经露骨,伤到了筋骨。
接着,莫小北又摸了下她的脉象,见是弦涩脉,伤势比起杜宝达来,稍微重了一点。
好在,她也是炼气圆满的修为,身体素质虽比杜宝达差了点,但像这样的伤势,只要止了血,休息几日便能恢复过来。
不过,那两处较深的伤口,莫小北担心会留下暗伤,虽是心疼花钱,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店里,拿几株草药敷在伤口上为好。
随后,也没犹豫耽搁,便去了店里。
本想借着拿草药,顺道把蒋西彤也叫来,帮他一起给赵曼云处理一下伤口的。
可到了店里,年掌柜偏偏又不在。
无奈,莫小北只好耐心的将事情经过,给蒋西彤说了一遍。
蒋西彤听完,虽是一边骂他多管闲事,一边还是做主,让他带了两株一阶上品的白背三七、一株一阶下品的山蕲、一株一阶下品的茜草、一株一阶上品岐黄草和一截老枣皮回去了。
没有蒋西彤的帮忙,莫小北觉得他给人家一个姑娘,处理伤口多少有些不方便。
于是,就准备去伙膳院,找个婆子过来帮忙。
可是走到半道,他又突然想起,方劲嘱托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的话来。
思来想去,他也只在伙膳院,要了半碗酒,就又回来了。
莫小北在学馆只待了几年,脑子里也没有太多的礼教约束,平时,奉行的也都是事急从权。
此刻,也是如此,既然没有合适的人帮忙,那他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说动就动,也没再过多顾虑。
随即,一边盯着赵曼云的受伤之处,一边便小心的将她后背处的衣衫,尽皆撕碎扯去。
赵曼云的后背,几乎被染成了红色,看的莫小北也是紧闭了牙关,直抽冷气。
清理完伤口周边的衣物,莫小北找了一块干净的碎布过来,沾了酒就向伤口擦拭了过去。
不过,酒水刚碰触到伤口,那赵曼云便被疼得清醒过来。紧缩了身体,也如莫小北一般,咬紧了牙关,直抽冷气。
见状,莫小北只好出声安慰着说道:“曼云姐!你稍微忍忍,我在用烈酒给你擦洗伤口,只疼一会就好了。”
来时的路上,赵曼云便认出了莫小北。
此刻,虽然知道是莫小北在给她处理伤口,但她还是有些难为情,再加,又有些害羞,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无奈,只好扭动了下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莫小北会意,也不再多说话,继续小心翼翼的擦拭了起来。
很快,他就将赵曼云背部的伤口,用酒擦拭了一遍。
至于,其他部位的伤口,一来,他看着不是很严重,二来,他觉得有些部位的伤,由他来处理,确实也不太方便。
想了想,他便决定将剩余的伤口,交给赵曼云自己慢慢恢复了,他则是拿出从店里带来的草药,准备给处理过的伤口上,再擦上一层草药汁。
不过,等他处理草药时,才发现,刚才竟是没有带“捣药舂”和纱布回来。
无奈,他又跑了一趟店里。
回来后,没一会功夫,他就处理好草药,给赵曼云的伤口擦了药汁,裹好了纱布。
赵曼云倒也没嫌弃莫小北手笨,见他忙活完了,她还是低声细语地客气说道:“莫哥儿,麻烦你了。”
莫小北尴尬地摆了摆手,回道:“曼云姐!你不用客气的,我跟宝哥是好朋友,照料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再说,你跟宝哥挨打受伤,其实跟我也有关系。
要不是我给宝哥透露消息,说大小姐要去连云道宗,宝哥也就不会急急忙忙的冒险去找你了。”
赵曼云听完,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见此,莫小北也是大感头疼,无奈,只好继续宽慰着,说道:“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你伤得不重,过几日就能痊愈。
还有,你的处罚也不算太重,只是去庄子上干些粗活。
我觉得,去庄子上干活,那比伺候人舒坦多了。
以后,你要是有啥难处,你就托人给我捎个话,或是来封书信,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你。
宝哥那边,你也不要担心,他的伤我也看过,伤得也不重,待会我再替你去瞧瞧。
不过,他被送去充了兵役,短时间怕是很难回得来了。
嗯!我会将你去哪的消息告诉他,我相信只要他回来,定是会去寻你的。”
赵曼云越听越是伤心,虽是不再呜咽,但那眼中泪水,却是汩汩而出,也不接话,只是自顾自的落泪。
赵曼云是侧身躺着的,听不到她的哭声了,莫小北以为是自己宽慰的话起了作用。
因而,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吗!来,我扶你起来,把剩下的这些草药吃了,这样过两天就能下地活动了。”说完,便动手将赵曼云扶坐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羞,赵曼云即是坐起来了,也偏着头不去看莫小北。
莫小北也是倍感无奈,只好拿着草药转到她的另一侧,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你怎么还在哭,这个草药不苦的,我刚才嚼过,还带着一丝甜味,你尝尝看。”说着,便将那剩下的一小截草药茎,向赵曼云的嘴边放去。
另一边,赵曼云本来挺伤心的。
然而,被莫小北这样一弄,她却是顾不得伤心了。
因为,莫小北正拿着草药,放在他嘴边来回摆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一会,她心中的难堪就胜过了伤心,为了摆脱尴尬境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莫小北手中的草药,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见此,莫小北便略显开心地说道:“曼云姐!你最好是能将草药,嚼碎了咽下去。
这白背三七能活血止血,岐黄草能养血生肌,山蕲活血养血,它们最好的药效都在根茎处,你要是都能吃下去了,不用耗损元气,最多四五天,你的伤口就能彻底痊愈了。”
看着赵曼云带着难以下咽的表情,点了点头,莫小北也是大受安慰。
“这样就好,不然真就是浪费我的钱了。”
暗道了一句后,莫小北便继续说道:“曼云姐!那我就先去上差了,这是我住的屋,平时不会有别人来的,吃完草药,你就安心睡上一觉。
等晚饭时,蒋西彤回来,我跟她借一件衣服给你换上,其他的事,你也别多想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对了,那个草药,要是实在咽不下去就算了,你将药渣吐在地上就行,回头,我来收拾就好。”
......
碗饭后,蒋西彤没给莫小北好脸色,早早地就将他从屋内赶了出去。
同时,还警告他,不能再碰赵曼云一根手指头。
莫小北也乐得如此,有蒋西彤替他照料赵曼云,他自是求之不得!
因此,蒋西彤让他滚蛋,他就在方老爷书房,待到很晚才回去。
不过,回去后,他便发现赵曼云脸色潮红,人也显得有些坐卧不宁。
上前一摸脉象,见她脉象洪大。
他这才醒悟过来,这是由于赵曼云身上淤血过多,淤血化热,产生了热毒。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送佛送到西,既然当了好人,那就好人当到底。
因此,一边暗骂蒋西彤玩忽职守,一边又去找她,让她做主,又借了一朵一阶下品的栀子花和一点点冰片给他。
从店里回来,他便赶忙又给赵曼云,煮了一壶栀子花茶。
等照看着赵曼云喝了茶睡下,莫小北想了想,便决定在地上修炼一会,然后就在自己的那张书案上将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不想,还没等他入定,蒋西彤却是破门进来,揪着他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随后,丢给他一个蒲团,就让他在她的房间里修炼、休息。
就这样,一连四个晚上,莫小北只能乖巧地在蒋西彤房间,修炼打地铺。
坐着睡,哪能睡得好,就在莫小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赵曼云终于是养好了伤,被送出了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