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弦歌坊。
林墨再次到来。
闻讯赶来的弦姨摇着团扇,摇着水蛇,面带职业性的笑容迎上前来,她似乎已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不快。
“哟,林队长,林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我们依云对您可是念念不忘呐。”
丁果抬手:“老板娘,你叫错了,我家老大现在是大队长,而不是队长了。”
弦姨一怔,升得这么快?这才几天?怎么一眨眼就成大队长了?看来传言不虚,果然是他扳倒了水家。
弦姨心下虽惊诧,面上却比心下的嘀咕还快,她立马笑盈盈道:“恭喜林大队长,贺喜林大队长,以后您可得对小女子多多关照啊。”说完还是一副含羞带俏撒娇的模样。
小女子?关照?你让我白嫖?
对不起,你太老了一点,让我白嫖也不干。
林墨微笑着颔首:“弦姨,告诉依云,我一会儿去找他。”说完大步而去。
一句话就让弦姨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幸好林墨没看见,也没人看见,或者说,看见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不过弦姨却没有生气,也没有恼,反而抿嘴一笑,转身而去。
弦歌坊最大的一处大厅。
这里坐满了一百多人。
四周全是一身黑衣、一脸冷色的沧渊阁修士戒备着。
林墨在人群中找寻,终于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小姨唐云锦。
唐云锦对林墨俏皮地眨了眨眼。
林墨当即放下心来。这个时候还能俏皮,说明事情已经完全办好了。
高台上,一位一脸冷漠的男子与夏妙菁并肩而立,他便是另一位档头云深。
林墨上台,向夏妙菁见礼:“属下见过档头。”
夏妙菁略点头:“这位是云深,云石头,与我共同负责安全事宜。”
云深冷冷道:“做好你的事就行。”
林墨一怔,听这语气有点不爽啊,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夜沧澜搞什么?怎么派这么个人来镇场子?
林墨心下虽嘀咕,面上还是客气一声:“有劳了。”
说完,便转身来到一个半人高的台前朗声道:“承蒙阁主抬爱,本次拍卖水家的资产由鄙人主持。”说完拱手向天以示对夜沧澜的尊重。
林墨接着道:“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所以水家的商铺与宅院才公开拍卖,这次拍卖本着公平公正透明公开的原则进行,以价高者得。”
“好个取之以民,用之于民,既然水家的商铺宅院要变现。请问一声,水家之前欠我的钱该怎么算?”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问道。
林墨一怔:“水家欠你的钱?你可有证据?”
中年男子拿出张纸条:“这是水家打下的欠条。”
林墨手一伸,一根藤条倏地出现,卷着欠条倏地缩回。
林墨仔细查看,上面的确写着水诺德欠对方的一百万。
林墨面露为难之色:“这上面只有立据人的签字,却没有法印作凭证,我无法跟你兑换啊。”
林墨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这签名有可能是伪造,要想兑现,就得要有法印做凭证才行。
中年男子脸色变得难堪起来,随后颓然的坐下。
“你的意思只要有法印做凭证就可以兑现是吗?”另一个男子开口问道。
林墨颔首:“不错。”
男子拿出一张欠条在手:“水若安那小子欠了我一千万,这是他打下的欠条,还有他的法印做凭证。”
林墨手一伸,藤条卷着欠条倏地缩回到他手中查看。
林墨看完欠条后认真的看着男子道:“你确定这法印是水若安的?若这法印有假,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男子:“他当我面打下的法印,岂能有假?”
林墨似笑非笑道:“不要想着浑水摸鱼,水家虽然倒了,但水若安却还活着。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可以放你一马。”
男子神情自若地拱手:“大人,若这法印有假,我甘愿伏法。请问大人一声,若我这是真的,是不是就还我一千万?”
林墨不答,反而环视台下的人:“可还有人手持水家的欠条?若是有,马上拿出来,若事后再来找我沧渊阁要钱,可别怪我沧渊阁不让账了。”
林墨的话音刚落,二十多个人便站起身一边嚷嚷一边向台上挤:“我这里有欠条。”
“我这里有字据。”
林墨见到这一幕貌似有点蒙,随后大喝道:“不要急,不要挤,站在原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我会一个一个地收。”
同时心下埋怨,小姨搞什么,弄这么多人不怕露馅吗?
人群安静了,丁果、温安华等人纷纷上前收欠条。
林墨拿着欠条装模作样地一张张查看,让台下的唐云锦看着忍不住想笑,这家伙,装得真像啊。
人群中的欧阳敬见到这一幕不由眉头轻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大概明白了林墨想做什么了。
林墨看完欠条后长出一口气并环顾众人表情严肃道:“这些欠条如果属实,我沧渊阁自当奉还。如果有假,诸位,这罪名可不少啊。我再问诸位一次,这欠条可是真的?”
有人大声道:“自然是真的。”
有人大声道:“你磨磨叽叽干啥?你不是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难道想反悔?想私吞?”
不少人跟着附和起哄。
林墨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大家众口一词众口铄金,那咱们就验验,小温。”
温安华上前:“在。”
林墨:“马上去沧渊阁提取水若安的法印来比对。”
温安华拱手应下:“是。”
“慢着。”一道人影挡在温安华身前。
正是原水诺渊手下的队长云海。
温安华淡淡道:“有事?”
云海不答看向云深:“档头,为保安全,还是由我带人护送吧。”
云深直接越过夏妙菁点了点头:“速去速回。”
夏妙菁略皱眉,却没出声。
而林墨眼睛不由眯了眯,云深云海?这二人是本家?难怪了。不过他也不怕,毕竟他并没有留任何尾巴。
同时林墨也感到自己的缺憾,自己对沧澜阁的人与事还是了解得太少了,危险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居然都没察觉出来。
看来今晚要顺利的捞钱,得想办法把这二人按住才行。可自己的那位美女上司会帮我吗?
林墨随后笑道:“取来法印还需要一点时间。小果子,让美女上场吧,不要冷了场。”
丁果笑眯眯的应下。
少顷,丝竹管弦响起,一群身形婀娜、身着薄纱的妙龄女子便在台上翩翩起舞。
人群中,闵长安轻笑道:“公子,这小子只怕想吞水家的财产。而这个云深明显对那小子不感冒,这下只怕有好戏看了。”
欧阳敬:“有什么好戏?那些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闵长安一怔:“他敢与云深硬刚?”
欧阳敬:“你也不想想,若没有人给他撑腰,你觉得那小子会乱来吗?”
闵长安一怔,试着问:“夜沧澜?这怎么可能?”
欧阳敬:“有什么不可能?能破这么大件案子,能给景国增加数百亿的收入,赏点零花钱给有功之臣花有什么不行?再说,这又不是他的钱。”
闵长安颔首:“既能收卖人心让人死心塌地,又能落下把柄操控,的确是二全其美。这夜沧澜真然控制人果然有一手。”
欧阳敬不答,反而让真的看起了歌舞。
少顷,温安华与云海返回。
林墨装当即模作样的拿着欠条上的法印与水若安的法印二相对比。
少顷,林墨看向夏妙菁:“夏档头,请过来过过目。”
夏妙菁一怔,随后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
云深略一犹豫,也跟了过去。
林墨眉头一挑:“云档头,我叫你过来了吗?”
云深大怒,这厮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驳我面子?
云深停下冷冷道:“你这是对上司说话的口气吗?”
林墨微笑道:“我的上司是夏档头,而不是你。再说,阁主有法旨,今晚水家的资产拍卖会是我说了算。换句话说,今晚这里我最大。
我若给你面子,你就是我上司,我若不给你面子,你就给我老实呆着。不然,我在阁主面前参你一本,说你玩忽职守,你说,阁主是信你?还是信我?”
云深眼中闪过忌惮之色,随后笑着看向夏妙菁:“夏档头,你这位手下说今晚这里他最大,你怎么看?”
夏妙菁:“云档头就不要挑拨离间了,我耳朵不聋,眼睛不瞎,看得懂阁主的法旨,也听得清林墨刚才说的什么话。”
林墨笑了,这女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啊。
他对这个女上司的好感真接爆棚,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
云海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站在不远处的云海突然道:“林墨,你不敢让云档头查看对比法印,是不是心中有鬼?”
“啪”
林墨倏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云海的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云海有些蒙,这厮居然敢打我?居然能打到我?
随即云海只觉身体一僵,再也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云深勃然大怒:“好胆,居然敢打人?你凭什么打人?”说完就要扑向林墨。
夏妙菁身体一横挡住云深的去路,淡淡道:“有话好好说,不要让人看笑话。”
这话听起来是劝解,实则是警告云深不要乱来,毕竟云深不过元幽初期,而夏妙菁已是元幽中期,况且这里还是夏妙菁的地盘。
见到这一幕,林墨联想到前几天弦歌坊内的一幕,他大概明白了夏妙菁为什么要帮自己。
云深阴沉着脸:“他凭什么打人?为什么打人?”
林墨微笑道:“因为他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云深嘿嘿冷笑:“你不过与云海平级而已,算哪门子的上级?”
林墨悠然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是大队长了。”
说完林墨手一翻,一块令牌与一道法旨在手,笑眯眯道:“云档头要不要验验真假?”
云深与被制住的云海同时一呆?大队长?这厮居然升为大队长了?真的假的?
一想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应该说谎才对。又见夏妙菁一脸平静的样子,二人算是确认了,这厮还真有可能当上大队长之职了。
不少老牌的沧渊阁启元修士又羡慕又妒忌,这厮才启元成功几天?居然就当大队长了,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台下的欧阳敬眉头一挑,夜沧澜居然升林墨为大队长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