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沧渊阁议事大殿。
二位副阁主,二位大执事,九位执事齐聚一堂。
何鸿泰与吴子云一左一右站在台阶上,二人身后正中央的位置却空悬着。
褚元泰不满一声:“嗤,谱还真够大的,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独孤傲微微一笑:“你要理解,别人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也正常。”
二位大执事的话都有些阴阳怪气,这让九位执事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这人还没到,这就斗上了?这是因为啥?嗯,今晚多听少说为好。
恰在此时,欧阳敬淡淡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迟到了,第一次来,的确是找不到路。”
独孤傲神情多少有些尴尬。
褚元泰却冷哼一声撇过了头。
欧阳敬无视众人审视的眼光径直来到殿中央拱手一礼:“属下欧阳敬,见过吴副阁主,见过何副阁主。”
一众人神色各异,居然都不给我们行个礼打个招呼?这有背景就是狂啊。
吴子云微笑道:“来,给大家引介一下,这位是欧阳敬,他将接替司谨出任大执事之位同时兼任沧渊城城主之位。“
权力这么大?难怪这么狂。
一众人神色各异,却也没有人同欧阳敬寒暄客套。
只有直属欧阳敬的三位执事给他打了个招呼。
何鸿泰出声道:“阁主临时被召往京城,这段时间,沧渊阁的事务就由我与吴副阁主共同决断。还望诸位尽心尽力各司其职。”
众人齐齐拱手应了声。
吴子云:“诸位,我们刚刚重创了蛮神殿,蛮神殿凶名在外,定会反扑,诸位定要督促属下小心在意多多防备才是。”
独孤傲出声道:“说到蛮神殿,我收到消息,主持善后事宜的林墨,有贪墨中饱自私囊的嫌疑,此风绝不可长,我建议,这事得好好的查一查以正视听。”
欧阳敬淡淡道:“请问独孤大执事,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是否确有其事?是否正确?”
独孤傲眼睛略眯,随后微笑道:“保护提供消息的人是咱们的操守之一,难道欧阳大执事不知道吗?
哦,忘了,你是新来的,看来,我得给你普及普及,免得闹了笑话,丢我沧渊阁的人。”
欧阳敬平静道:“林墨重创了蛮神殿立了大功,蛮神殿自然是除之而后快,可却又与夜阁主达成了不得越境追杀的协议
他们拿林墨没办法,自然要使诈,独孤大执事可不要中了蛮神殿的反间计,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褚元泰怔住,欧阳敬为林墨出头?那小子投靠欧阳敬了?
独孤傲:“一个区区三道元,蛮神殿要杀他用得着用计吗?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其身不正。
二位副阁主,我建议立即停止让林墨继续处理水家之事,并对其展开全面调查,清除这种害群之马以正视听。”说完出列站在大殿中央拱手请命。
褚元泰当即出列拱手:“属下附议。”
欧阳敬出列:“我反对,没有真凭实据就对一位有功之人展开调查,这会让沧渊阁上下寒心。除非独孤大执事拿出证据证明。”
同时欧阳敬在心里补了一句,我都把一切抹平了,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何、吴二人相视一眼,这有点跑题啊,咱们不是商议如何应对蛮神殿的反扑吗?怎么扯到调查自己人身上来了?
再说,这三人都是有背景的人,都代表着一股大势力,这让他们偏向谁好?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何、吴二人感觉有心无力,有点压不住了。
一个好好的议事会议,就在相互争执吵吵闹闹中草草结束。
京城,大牢。
夜沧澜盘膝闭目而坐,他虽身处大牢,却没穿囚服,也没有囚犯的样子。
自然地,他的修为也没有被禁锢。
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一阵缓步而来的脚步声响起。
夜沧澜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一道略显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知罪吗?”
夜沧澜霍然睁开眼站起身,一脸平静地躬身一礼:“臣夜沧澜拜见陛下,回陛下,臣无罪。”
来到牢房的正是景国的现任景皇。
景皇身穿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袍,国字脸,面容刚毅却难掩沧桑,一双眼睛虽明亮深沉如海,头发却已是黑白参半。
是的,景皇已经老了,已经步入了暮年。
景皇略俯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没罪,别人怎么会参你?你怎么会身在大牢?难道朕是个昏君吗?”
夜沧澜直起身平静道:“陛下自然不是昏君,他们参我也没有错。”
景皇“哦”了声:“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夜沧澜:“因为臣要保护一个天才,保护景国的未来,保护一个开启了六道元且有能力的天才。”
景皇有些动容:“你说的是那个林墨?”
夜沧澜:“是他。”
景皇:“你为什么不说明?”
夜沧澜:“我一是怕消息泄露。二是想面见陛下。”
景皇眼睛略眯:“非得用这种方式见朕?”
夜沧澜:“只有这种方式见陛下,陛下才能明白为臣的苦心。”说完,夜沧澜直直地跪下且深深地拜服下去。
景皇静静地看着拜服在地的夜沧澜陷入了沉默。
数秒后,景皇平静道:“说吧,朕恕你无罪。”
夜沧澜直起身,双手奉上一块帛书:“请陛下御览。”
景皇:“这是何物?”
夜沧澜:“景图天下策。”
景皇眼中精光暴涨:“景图天下策?”说完一把接过查看。
景皇查看完后,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随后冷冷道:“你居然敢议朕的生死?”
夜沧澜跪下拜伏在地:“臣死罪。”
景皇突然笑了:“起来吧,朕说了恕你无罪,你便是无罪。”
夜沧澜站起身:“谢陛下。”
景皇叹一口气:“你说得对,天下久分,必会一统。凡偏居一隅者,要么坐亡,要么进取。
景国虽大,却也只是这天下的六分之一。朕老了,也要死了,但景国不能老,景国不能亡。”
说完景皇直视夜沧澜:“你对太子的人选怎么看?”
夜沧澜一惊:“臣不敢妄议。”
景皇笑了:“你不是跟朕的大儿子走得近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替他美言几句?说吧,说说你的真心话。”
夜沧澜略默后徐徐道:“自古立长不立幼。”
景皇叹了口气:“长幼虽有序,却都是朕的儿子。”
夜沧澜一怔,若有所思。
景皇看了夜沧澜一眼:“从今天起,你就任大司徒之职,准备施行你的施政方略吧。”
夜沧澜眼露激动之色:“谢陛下,可臣担心自己威望不够难以服众。”
景皇淡淡道:“你若秉公办事不偏不倚,又如何不能服众?”说完负手而去。
夜沧澜怔住,随后躬身一礼:“是。”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到来拱手:“夜司徒,你可以走了,请。”
夜沧澜含笑点了点头离去。
夜府。
夜沧澜归来。
司谨一脸喜色:“大人,真没事了吧?”
夜沧澜笑道:“不但没事,陛下还升我为大司徒,位列三公之一。咱们可运作的空间更大了。看来咱们是赌对了。”
司谨知道说的不是升官这回事:“大人是说陛下真的是看中二皇子?”
夜沧澜摇摇头:“不,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
司谨:“景皇难道想以养蛊的方式选出皇位继承人?”
夜沧澜:“这世界并不安稳,若不选出一个能力出众的继承人,景国前途堪忧,景皇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司谨:“看来咱们分开下注是压对了。”
夜沧澜摇摇头:“不,景皇表明了态度让我不偏不倚居中而站。”
司谨一怔:“那咱们要与大皇子切割?他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夜沧澜笑了:“我如今走到这个位置,他若是聪明,就会懂得保持距离留待大用。”
司谨想想也是,他提醒道:“林墨可是学了阁主的功法,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他注意一下?”
夜沧澜摇摇头:“不用,一接触就会有迹可寻,反而容易坏事。放心,我在沧渊阁留了一段话,林墨见了就会懂,就会加倍小心。”
同时夜沧澜在心里补了句,我对敌只使用阴之力,很少全面动用乾坤无极诀,别人联想不到自己身上。
司谨一怔,在沧渊阁留了一段话给林墨?你不怕露馅吗?
沧渊阁,功法殿。
林墨再次到来。
他径直上了三楼,他想见见那位“扫地僧”与他联络联络感情,并顺道再请教一下关于乾坤无极诀的一些修练问题。
“留步。”一道声音响起。
一名老者从阴暗中走出,却不是林墨最初见到的那名老者。
林墨一怔:“你是谁?”
老者奇怪一声:“我还能是谁?我是这里的守门人。要想上三楼,请出示你的身份令牌。”说完伸出了手。
林墨一付活见鬼的表情:“你是守门人?原来的那位老伯呢?”
老者:“我在这里看门近三十年了,从来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你口中的其他老伯。”
林墨:“你从没离开过这里?”
老者摇摇头:“没有,小伙子,你究竟要不要上楼?要上楼就请出示令牌。”
林墨不吭声了,他默默地递上自己大队长的令牌:“我想到杂闻区查些资料。”
老者验了令牌挥手放了林墨上楼。
林墨到了三楼当即来到功法区,翻遍所有的玉简书册,却再也没找到乾坤无极诀。
林墨沉默了,他突然明白那天面对欧阳敬心中隐隐不安来自哪里了。
是谁传授乾坤无极诀给自己?是谁最早知道自己是六道隐元?又有会谁知道欧阳敬是三皇子?
答案呼之欲出。
林墨全身有些发冷,他感觉自己掉到一个深坑,而且还是爬不出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