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在梦里面自己穿越到了不知道哪一个朝代的王都里,自己身着一件破旧长衫,眼前有四五个年岁相仿的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而自己却只能看着,听着,却操动不了这一场,本来应该是由他可以主宰的梦境。
“秦正,你爹是秦国的太子,你却在我们赵国的都城里面,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要到时候里应外合!”
李长安想要替这个自己去反驳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另一个自己有些怯懦懦的开口:“不是的,我不是奸细。”
其中为首的自然是不相信这个说辞的,因为当时秦赵大战之中,赵国已经连战连败,显现亡国之势,整个赵国上下,无一不痛恨秦虎狼之国。
而作为赵国都城的范阳则更加激烈,毕竟他们都是自幼便是半个贵族阶层,如今却就要变成了亡国奴,自然这个秦国质子留下的孩子,非常痛恨。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为首的一声冷哼,随后挥手示意动手,四五个孩子齐上手对着“李长安”就动起手来。
李长安的暴脾气自然是不会忍让这些的,当即就要抬手拿出龙渊剑,然后给这些踢到硬石头的人一点小小的教训。
可一抬手却发现后背什么也没有,正疑惑的时候,那几个人的拳头就已经到了,而李长安下意识的想要抵挡,却发现自己依旧不能控制这具身躯。
李长安这时候纳闷过来,自己可能是进入了一个类似回马灯的情况下,像是回忆一样,只能去看,而不能改变。
想通之后,面对这一拳,李长安是无所谓的,毕竟都是走马灯的东西,不可能还对自己造成的了伤害吧?
但当那少年的拳头碰到脸上的一刻,李长安整个人是蒙圈的,因为真的很疼,就连他爹当年打他都没有这么疼过。
李长安此时是真的懵逼了,因为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只是进入一个回忆录里,可如今看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些家伙们的拳打脚踢,是真的在打!
但他也毫无应对的办法,因为他没法操控,如今只能确定,这应该是发生在很久的以前的事情,因为在挨打的时候,李长安也在注意周围的环境。
发现这条街道的布局,至少要比萧国建国都早上数百年,于是李长安暗暗发誓,等醒来以后,一定要去把这个王八蛋的坟都给刨了,如果有子孙留世,那么就直接祸及子孙。
太气人了,他这辈子是真没受过这种气!
就在已经李长安觉得自己所观看的这具身体要被打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阿正,你们这些小子在干什么!?”
一个强壮的身影突然出现,之后一脚踢飞了为首的那少年,其余家伙本就是见风使舵,见来了一个能打的,自然是不会恋战,四散而逃去了。
“雁旦,你别忘了你也是个质子而已!”
而为首那个放了一句狠话便也落荒而逃。
而李长安抬起头,望着这名叫雁旦的人,只是觉得很熟悉,细看才察觉,这不是王佐吗?!
“阿正,你怎么样?”长相酷似王佐,却名叫雁旦的人紧张的扶起“李长安”开口询问。
李长安本想装个逼,表示自己没有事儿,可依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无奈的闭上嘴,观察这场大梦。
秦正也就是“李长安”,摇了摇头说道:“雁旦哥哥,我没有事儿的。”
雁旦还不放心,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事后才放下心里,又开口:“嗯,这些人不过困兽犹斗,却也算不上困兽的家伙。”
秦正点了点头,随后道:“雁旦哥哥,相父和母亲呢?”
雁旦一愣,随后笑了笑:“他们在家等着小阿正呢。”
“嗯嗯,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走吧。”雁旦摸了摸秦正的头,领着他的手向远处走去。
但却在秦正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雁旦缓缓转头,再次看向了秦正。
不,他看的人并不是秦正,而是在看李长安!
李长安被这道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浑身都在颤抖着。
倒不是说李长安胆子小,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充满了一股冷酷的杀意,好似如果李长安就在当下的话,便要将其千刀万剐一般。
很明显,他想杀了在这类似走马灯中的李长安,可抬起来的右手,却只是又摸了摸秦正的头。
“乖,乖,乖!”
李长安已经被吓得浑身冷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他能明白的地方是,在这个他做不了主的世界里,眼前这个名叫雁旦的男子,如果真的想杀他,简直可以用易如反掌来形容也似乎毫不夸张。
忽地一下,场景在瞬间发生了改变。
此时“李长安”在一辆飞快疾行的马车上面。
有一名美艳的妇人正紧紧的抱着他,嘴里还嘟囔:“阿正不怕,娘在呢。”
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中年男人,正紧皱双眉,面露难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抉择的东西呢。
而雁旦正在架势着马车疾速向前狂奔着。
李长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李长安”已经软绵绵的开口:“相父,娘,把我留下来,你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说的话,李长安却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很伤心的人,在很伤心的情况下,说出的很伤心的话。
美艳妇人刚想反驳,那中年男人就已经率先开口:“公子不要说胡话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没有人能伤害公子一分一毫!”
这个模样,很伟岸,而这伟岸的身姿,李长安想了想,自己只在父亲李敬念的身上看到过,虽然他很不靠谱,但每个父亲在自己孩子的眼中,向来都会是这般形象的。
美艳妇人也说:“是啊,阿正,再怎么样,娘也不会丢下你的。”
说着,抱着秦正更紧了,好像怕随时会失去秦正一般。
李长安来不及感叹,就见驾车的雁旦来了一句“老爷儿,夫人,坐稳了!”
还不待李长安反应过来,一个疾速的转弯后,场景便再次发生了转变。
这次“李长安”,也就是秦正穿的不再像之前那般破旧的衣服,反而是一身蟒袍,正在一个类似御书房的地方。
龙椅上一个不怒自威的龙袍男子正看着秦正,而秦正也看着那男子。
忽地龙袍男子大笑道:“哈哈,好,像极了。”
秦正没有说话,只是规规矩矩的站着,但腰上还挎着一柄剑,那剑李长安便不再陌生了,便是李长安纵横长安城的利器宝剑,龙渊剑!
“你想要什么?”龙袍男子看着秦正,开口说道,好似只要秦正开口,便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一般。
而秦正似乎在思考,李长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只听到最后秦正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天下!”
龙袍男子显然一愣,随后笑的更加大声,到最后甚至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走到了秦正的近前。
有些尴尬的开口:“这个赏赐要的好,只是父皇我没什么能耐,所以这天下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努力的,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秦正如迎圣旨一般跪倒在地。
这其中隐喻,李长安似乎看明白,却又觉得有些许无用,不过也不待他再想些其他类似之事,场景就已经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次的场景,李长安眼见着秦正,也就是自己的服饰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头顶玉冕,身着龙袍。
身侧有侍女站立。
身下则是文武百官。
文武之首席那位,则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位中年男子,但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老了,这令李长安有些感慨,于自己无非一瞬的功夫,确是他们的一生。
“相父,还有诸位爱卿,快快起身。”“李长安”跑到台阶下,将中年男子缓缓的扶起来。
“臣,谢过天子!”
“臣等谢天子!”
声音很响亮整齐,李长安觉得,这比自己老子平日里训练的乡勇要强太多了,随后转念一想,似乎这一路走来,是个人就比自家父亲要更加会训人。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场景再次发生了转换。
这次依然是在先前的御书房,而这次的“李长安”却换了位置,不再是在站立,而是在龙椅上,看着那位已经面露憔悴的老人。
“相父,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李长安”缓缓开口,其中威严如同那日的龙袍男子一样,不怒自威。
而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对着秦正笑道:“天子,以后要保重好自己。”
“李长安”猛地一拍书案,就连李长安都被吓了一跳,却见这个“李长安”开口说道:“相父,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但被称作相父的中年男人却依然保持沉默,最后“李长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示意其快点走。
中年男人如释重负的离开了,但临走前却留下一句:“阿正,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说完便径直的走了走向了自己的结局。
而“李长安”想起身,却强压着没有起来,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李长安莫名的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知道为什么。
相父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结局,而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