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手笔。”
前往成都府的路上，吴道玄突然停下脚步，让麒麟落在一处山顶上。
吴道玄昂起头，看向冥冥之中的虚空，露出一丝轻笑。
天地之间的星辰变化在他眼中慢慢浮现，星光斗转之间，人间的运势竟然在两极分化。
这便是蜀地气运，随着人教初定，青城山灵脉开启，蜀地人人皆可入道，故蜀地气运非常恢宏磅礴。
不过如今整个蜀地的气运和整个天下气运完全分裂出来了，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不过这一切却不是蜀地主动为之，而是天下在排斥蜀地。
但是蜀地的气运系在他一人身上，所以说到底是整个天下在排斥他。
“玄宗如此做我还尚且明白，也理解一二，”
“但是天下这些宗门为什么呢？”
吴道玄感到非常奇怪，因为他发现封锁他的人中主力是龙虎山等江湖门派，除此之外就是安禄山的大军，玄宗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只是他和玄宗之间算是有仇，可以理解他不想让自己离开蜀地。
但是这些江湖门派为什么也来封锁他，而且还是这其中的主力。
“难道……”
吴道玄微微眯起眼睛，他与这些门派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他们对付自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听命行事。
这几个大门派会听谁的话呢……
吴道玄看向天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些家伙的手伸的还真长。
“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封锁我！”
吴道玄冷笑一声，坐着麒麟飞向成都府。
而就在他动身之际，蜀地之外，已经出现了连绵的军营，这些军营摆放的十分奇特，竟然组成了一座大阵，大阵调动天地之力，在整个江边布置下了一条长长的结界，将整个蜀地包裹在里面。
安禄山来高处看着下方的大阵，有些好奇的看向身边的史思明。
“兄弟，你这大阵管用不管用？”
“那妖道的手段可不少，听说有件法宝将金蟾妖圣都给斩下去了。”
史思明几人听到这话，都大笑着摆手。
“你们笑什么？”安禄山疑惑。
史思明止住笑声，开口解释：“大哥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们来的时候，金蟾大圣等三位妖界大神亲自给我们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要间吴道玄封锁在蜀地。
为此还将曼陀罗阵交给你我们。”
安禄山两眼放光，心里踏实多了，扭头就看到另一处，山林之中，有不少人进进出出，都是寻常百姓。
“没想到这帮百姓也这么热衷于封锁吴道玄。”安禄山挑眉。
现如今整个嘉陵江外，基本要道被他们的军队掌控封锁，但是整个蜀地四周都被不知哪里来的百姓占满。
这些人没什么战斗力，但每天住在山顶，监视着蜀地中的一举一动。
史思明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道：“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而是龙虎山，普陀山，大佛寺等门派的香客信徒。”
“如今吴道玄出蜀只怕真正紧张的不是我们和冥界，而是天界那些家伙。”
安禄山一愣，笑道：“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也好，让他们帮我们等到压力也是好的。”
史思明点点头。
另一侧，蜀地南部地区，天下间的门派基本上齐聚一堂，他们分立山头，拉起大旗，将整个蜀地围的水泄不通，就算一只苍蝇进出都有人看得见。
“人还真是多啊。”
王语嫣现在嘉陵江畔，眺望着远处的山头，拉着人影绰绰的对岸不由露出一丝轻笑。
“玄宗忌惮真君我尚且还懂。”
“只是这些江湖门派也如此，让我有些不解。”
吕仙也微微点头，按理说江湖势力一般不会和朝廷搅和在一起。
“有意思。”
王语嫣抬头看了一眼上苍，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汉中。
不久之后，吴道玄从成都府稍作停留便直接来到了汉中城，见到了王语嫣。
“真君。”
王语嫣向吴道玄微微拱手，而笑道：“这次他们可算是倾巢而出了吧。”
吴道玄轻笑一声：“算吧。”
“那不知真君可否出蜀？”
“出。”
吴道玄道：“蜀地鬼患已绝，外面妖孽横行，伪神当道，我既然有心立教，自然不能在一个地方待着。”
王语嫣闻言点点头，道：“好吧。”
“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成功。”
吴道玄挑眉：“为何？”
王语嫣看向江对面，道：“你看看对面的人，唐军不过少数，而真正不想你出蜀的是天外百姓。”
吴道玄看向江对面，神识扫过眉头微微一皱。
王语嫣这话确实没有说错，他是被整个天下排挤的。
“天下之人都被龙虎山等大教分化，你相当于外来者，不会有人信你。”
王语嫣捡起一块石头，看向面前平静的江面道：“如今的天下就像这江面，古井无波，世人的心早已被他们用自己的教义填满，不会信你的东西。”
“人的信仰是会变的。”
吴道玄看向王语嫣，其实他已经知道后者想要做什么。
人之所以会信仰某种东西，是因为它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这种好处不光是金钱，还有心理的慰藉，精神上的满足，生理上的需求等等，这些都是触发人信仰的东西。
可是这种信仰一旦到了无法满足自己欲望的时候就会自然崩塌。
王语嫣的意思很明显，将整个天下推向深渊，挑起一场席卷天下的大乱。
战火不光可以树立人的信仰，同样也可以抹除人心中的信仰。
王语嫣将手中的石子扔进水里，平静的江面上出现一圈圈涟漪。
“是啊，人心都是会变得。”
“只是我们有时间动辄人心变换么？”
王语嫣眼中露出凶光：“这天下已经腐朽不堪，世人也早被神人驯化，曾为人族血染玄黄的先烈谁还记得？”
“羲皇于莽荒中斩苍龙，灭神鬼，传道与人，从此，人不再是妖兽口粮。”
“燧皇执火，带人族立足莽荒，从此人族逐步壮大。”
“药皇，白帝，黄帝，赤帝，黑帝……多少先烈奋不顾身，以自身血躯，为人族于铸就顶天立地的双足，而今谁还记得他们？”
王语嫣抬头望天：“你看看，庙堂之上，山野之间，都把一堆泥塑木雕当做神，而将我人族浴血之人，抛之脑后。”
“真君，这天下不行大药，他能想的起这些吗？”王语嫣目光直直的看着吴道玄。
“多少先辈将人族扶起，可以与众神平视，而今他们却要跪回去。”
“我不甘心！”
吴道玄凝视着王语嫣，许久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