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飞云和武程菲感到困惑之际,群虎的咆哮声已经越来越近。吕飞云在树枝上看到远处有十多只如恶虎般的黑影向他们逼近,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于是连忙对武程菲说:“武姑娘,前方有恶虎正在向这边靠近,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武程菲惊魂未定,连忙点头表示同意。两人拿起兵器,朝着东南方向跑去。然而,虎啸山山体巨大,他们跑的方向正是山的深处,因此山路越发陡峭,荆棘也越发茂密。两人跑了五里路后,武程菲感到疲惫不堪,于是停下来对吕飞云说:“呆瓜,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我有点累了。”
“这怎么可以?虎群就在身后,再休息一会儿,我们都会被老虎追上的。”吕飞云听到身后群虎的呼啸声,十分着急。
“哎,不对不对。”武程菲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这座山是虎啸山,我们现在走的路正是深入山谷的路。我听我爹爹说过,虎啸山的老虎有成百上千只,越是往山中去,老虎猛兽就越多。我们这样跑,岂不是要自投虎口?”
吕飞云恍然大悟道:“是啊,看来我们得往西北方向逃,回到今天与宇文长大战的地方,然后再沿着原路返回。”
“正是。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武程菲忧愁地说。
“还有希望。”吕飞云看到旁边有一棵参天大树,树高十丈有余,正是他们的藏身之所,便对武程菲说:“武姑娘,我们暂且躲到树上去,等虎群过去后再下来吧。”武程菲说:“没想到你这个呆瓜在危急关头还能如此镇定,真是个有智慧的人。”吕飞云憨厚地笑了笑,说:“过奖了。”
吕飞云见群虎逐渐逼近,不敢迟疑,施展“凌空飞渡”,一跃一纵身,脚下借着树杆的力量,只两跃便轻松跃到树顶的一棵树干之上。但由于他对内力的支配并不娴熟,落下时差点从树干上掉下来。这时,武程菲惊讶地仰头看了看吕飞云,但由于风高夜黑,看得不是很清楚,嘴里嘟囔着:“这吕飞云的武功在一日之间变得如此高强,真是莫名其妙。”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不由得对这个被自己称为呆瓜的人产生了敬佩之情。
武程菲也不甘示弱,论轻功,她当然略逊吕飞云一筹,但她自幼便随父亲武朝阳练习“水上飞”,轻功也不差。她一运气使出“水上飞”的招式,脚底轻点树干,借力使力,跃了三下便也跃到了吕飞云所在的树干。吕飞云见武程菲身轻如燕,不禁赞叹道:“武姑娘好身手啊。”武程菲撇了撇嘴,颇为得意地说:“那是自然。”
这时,群虎已经奔到大树之下。武程菲一看,尖叫一声,用手轻拍了几下胸口,说:“真是倒霉,怎么会有这么多老虎?今天和你在一起真是晦气。”吕飞云见武程菲这般说话,便似没有听见一般,眼睛盯着群虎,半响后说:“这里一共有十只老虎,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里既然名叫呼啸山,想必还有很多老虎吧?”
武程菲说:“这些老虎如此厉害,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吕飞云笑着说:“姑娘别怕,这些老虎虽然厉害,但不会爬树。且看我弯弓射它。”吕飞云说完,便从背后取出弯弓羽箭,瞄准其中一只猛虎射去。吕飞云强弓一拉,那支箭“嗖”的一下射向其中一只猛虎,还未等武程菲看清,那支箭已经从猛虎的前额穿进,深深地射入了它的脑中。群虎见吕飞云射杀了它们的一个同伴,便冲着吕飞云悲啸起来。
由于是在夜间,武程菲并没有真切地看清吕飞云的箭术,但仅凭听觉便知道吕飞云一定射死了一只恶虎,当下拍掌叫道:“呆瓜,没想到你的武功厉害,射术也如此高超,眼力更是不凡。”吕飞云嘿嘿一笑,说:“武姑娘过奖了。我的眼力是最近才变得如此敏锐的。不过这虎群还不撤退,我再射上一箭。”
吕飞云将弓弦拨得咯吱直响,那本来咆哮的群虎一听弓箭声响,哪里还敢逗留在树下,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般转头便跑。
武程菲见群虎竟然被吕飞云的弓弦吓跑,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呆瓜,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小聪明。”吕飞云连连摆手,说:“武姑娘见笑见笑。”
此时,黄河水帮的水神堂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黄河水帮三十六堂一百零八舵的首领大多已经聚齐,正在为武程菲被劫持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帮主武朝阳则面色凝重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帮主,你下命令吧,兄弟们这次都豁出去了,先杀到高平府,剁了没亦干,看他大秦能奈我何,然后我们联手燕魏两国,反攻长安,为武姑娘报仇。”清明堂的堂主庆未河性格豪爽,见帮主武朝阳一言不发,最为沉不住气,挽起袖子大声说道。听到他的话,清明堂三舵的舵主以及惊蛰堂堂主金沙河、谷雨堂堂主谷地河等堂主及堂下舵主纷纷响应,附和道:“是啊,帮主,您就早下决断吧,我们一起杀到长安,到时候,这中原也有我们黄河水帮的一份,我们再也不用在各国的夹缝中生存了。”
“众位堂主,万万不可轻率行事。目前武姑娘被劫持,我们应该尽快想办法营救她,切不可因为此事而引起事端。”小满堂堂主满平河立刻阻止道:“各位堂主,我黄河水帮历来与中原各国素无瓜葛,因此才有今日的成就。如果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就轻易依附或投靠某一国,这有违我们当初建帮的原则。”芒种堂堂主邙梁河、夏至堂堂主夏田河等人也纷纷表示支持满平河。
冬至堂堂主董香河见众人争执不下,诡异一笑,面向武朝阳说:“帮主,武小姐被劫持,生死未卜,趁此时机,我们可以举事了。如今姚秦四面受敌,我们不妨联合燕魏两国合力攻打长安,到时候与燕魏两国三分天下,帮主你登基大宝,我们这些堂主舵主也能位极人臣,共享荣华富贵。至于武小姐,以我之见,帮主可以牺牲她。”武朝阳听后没有说话,但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董香河,你放屁。”人群中走出一人,原来是芒种堂堂主邙梁河。邙梁河听了董香河的话后,怒不可遏地说:“武帮主为我帮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重情重义,德艺双馨,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程菲小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母亲为了我水帮而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怎么能忍心牺牲她呢?再说,我水帮到目前为止,与各国都没有什么纠葛,帮中弟兄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日子,如今你却怂恿帮主攻打姚秦,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问我董香河是何居心?我告诉你,我董香河是想让我黄河水帮有所作为,我董香河是想让各位弟兄日后能够尽享荣华富贵,我董香河是……”董香河正说得兴起,没想到话被夏至堂堂主夏田河打断了:“董香河,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脑后有反骨。当年武夫人为了救我帮中弟兄,不惜自杀殒命,她临死时曾对我们说过的话,你难道都忘记了吗?”夏田河厉声喝道。
“哼哼,不敢忘。当年武夫人临终前确实说过让我们不得图谋天下,否则恐遭杀身之祸的话,但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时过境迁,我们这些兄弟难道要放弃大好的荣华富贵,偏安于这水上吗?”董香河冷笑道。
邙梁河、夏田河等人还想再反驳,却被武朝阳厉声喝断:“够了,我黄河水帮之所以能够拥有众多兄弟,靠的是大家齐心协力。如今为了小女的事情,各位兄弟争得面红耳赤,这又何必呢?我武朝阳为了水帮的安危,十六年前已经失去了妻子,如今万万不能再失去爱女。事到如今,我武朝阳只有辞去帮主之位,独自去救小女,以免各位兄弟因为我一人而产生纷争。”
“帮主,此事万万不可呀帮主。”夏田河等多数堂主一听武朝阳此言,大都面露震惊之色,连忙劝阻道:“黄河水帮飘零在水上,历代帮主威震黄河。武帮主武功高强,仁德无敌,请您慎重考虑。”
武朝阳一摆手,叹了一口气说:“我意已决,各位兄弟不要再劝了。”然后他站在大厅中央,高声说道:“我武朝阳自知能力有限,无法胜任帮主之位,现将帮主之位传给我的大徒弟戌堂堂主徐立河。从今往后,徐立河便是我黄河水帮的第三代帮主,各位兄弟日后要唯徐帮主之命是从,如有违者,全帮共诛之。”
戌堂堂主徐立河三十多岁,是武朝阳的大徒弟,长得相貌堂堂,但不善言辞。当武朝阳宣布他就是第三代帮主时,他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看看左右,半天才清醒过来,连忙拱手说:“师傅,立河不才,何德何能,不敢受帮主之位。”
武朝阳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柄横放着的鱼浆,递给徐立河,说:“好徒儿,不要推辞,各位堂主之中,你是最有人缘的一位,我相信你能够把黄河水帮治理好。这柄金鱼浆是我水帮的镇帮之宝,见此鱼浆便如见我水帮帮主及历代帮主。”徐立河执拗不过,只好接过金鱼浆,单手举在空中。邙梁河、夏田河见此情形,连忙单膝下跪,大声呼道:“黄河水帮飘零在水上,历代帮主威震黄河,恭喜帮主,贺喜帮主。”众堂主及舵主见邙梁河和夏田河带头恭贺新帮主,均不敢反对,连忙跪下附和起来。
武朝阳见众人都跪服徐立河,心中稍感安慰,但又不免担心起女儿武程菲的安危来。十多年前,当武程菲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武朝阳的妻子谢婉霜为了黄河水帮的安危,不惜以身犯险,东进燕国,却被当时的燕国皇帝逼得自杀。杀妻之仇,武朝阳一直铭记在心,但由于自己是一帮之主,全帮上下数千人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对燕人一直忍气吞声。如今女儿又被人劫持了去,他心中无限伤感,哪里还有心思做什么帮主,于是决定传位于徐立河。现在见众人并无二心,他便命自己最小的弟子曾万河收拾了一些碎银子,佩上剑,然后带着曾万河趁着夜色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