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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京师哗然(求订阅)

    “难办?”

    严绍庭和小舅子陆绎,同时出口。

    只是两人的脸色却是大相径庭。

    严绍庭是反问。

    陆绎是疑惑。

    徐渭解释道:“朝廷或许会有微词,但既然陛下放出了话,想来朝廷也不敢太过大张旗鼓的反对侍读担任此次春闱会试主考官,至多也就是科道言官们会上疏言及而已。”

    陆绎歪着头瞪大双眼,不解的询问道:“那难道还能是那帮读书人要闹事?”

    徐渭摇摇头,又点点头。

    “说不准。”

    “说闹事,或许要看局势如何变化。”

    “但今日之后,京中赶考举人们,乃至于是京师士子,恐怕是要热议此事。”

    陆绎冷哼一声:“不过几个举子而已,敢闹事,徐先生也不必担心,只管交给我。”

    说着话,陆绎双手交叉在一起缓缓的转动着,双眼寒芒四露,冷哼连连。

    “到时候叫这帮举子,瞧一瞧诏狱是个什么模样!”

    徐渭一阵无语。

    可是看陆绎真的完全不懂的样子。

    徐渭只好解释道:“一旦此次赴京赶考的举人们闹事,甚至都不要他们亲自出面,只要京师内外的读书人们动起来,不用制造事端,便是凭他们的那张嘴,就能让侍读麻烦连连。”

    陆绎依旧是有些不懂。

    不太明白读书人的那张嘴,怎么就能让自家姐夫麻烦连连。

    严绍庭冷哼一声:“天下,唯读书人的嘴最毒。”

    徐渭点点头,很是赞同。

    但却很快就愣住了。

    自己不就是个读书人?

    徐渭摇摇头,转口道:“侍读如今年不过二十,已经在朝中身兼数职,操办数事,虽然前番已有微词,但有陛下重新,终究无关紧要。

    “可春闱会试,却不同于朝堂之上,乃是取才天下,为朝廷抡才。

    “非位高、非权重,无敢担当。

    “加之侍读比之赶考举人更加年轻,却为主考官,日后众多两榜进士座师,又岂是那些读书人能容忍的?

    学生现在就担心,今日朝廷旨意传开,京中赶考举人和读书人,就会群情激愤,反对侍读担任明岁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

    陆绎撇撇嘴。

    他长于权贵厂卫门户,自小学的也都是如何作为君王爪牙,如何缉案索人,对读书人的蝇营狗苟不是太懂。

    陆绎嘀咕道:“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过就是觉得姐夫年轻呗。反正有陛下在,就让他们说去,还能少一块肉?”

    徐渭无奈的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但理不是这个理。侍读在朝为官,终究是要在乎官声的。若只是这些京中赶考举人和读书人言语不满,倒也不重要。

    “可若是有人在背后鼓动呢?

    “赴京赶考的举人和京中读书人一旦经受鼓动闹事,乃至于侍读担任明年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的事情被传出京师,一路南下。

    “到时候侍读必将会被天下士林所排斥。

    侍读是在朝为官,往后是即便不能被天下士林所好,也绝不能被天下士林所恶!”

    这才是徐渭最担心的事情。

    读书人的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给说成死的。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这么多年下来,那些人深谙此道。

    而在朝为官,即便是天大的奸臣,也不敢对抗整座天下士林的读书人。

    严家这些年,在朝中名声狼藉,被称之为严党,人人倒严。

    可在士林,却并无太多骂名。

    不论朝堂上的争斗多么激烈,所为的不过是那一份权柄而已。

    可谁要是惹到了天下士林,那就可以等着背负一世骂名吧。

    名利名利。

    利在朝堂。

    名在天下。

    徐渭一阵长吁短叹,眉头都快要因为此事而被夹断了。

    只见这位屡试不中。

    却又因为明年壬戌科春闱会试而愁断肠的徐先生,连连摇头叹息。

    “难办。”

    “难办……”

    “难办?”

    严绍庭再一次哼哼出声。

    徐渭和陆绎看了过来。

    严绍庭面露冷笑。

    既然老道长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好处,一整个壬戌科春闱会试两榜进士座师的名头。

    自己又岂能浪费了老道长的好意。

    那自己在万寿宫那一番演戏,不就白费了。

    严绍庭看向眼前面露不解的两人。

    “难办,那就不办了!”

    ……

    北京城。

    严绍庭担任明年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为天子执掌朝廷抡才取仕之事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一样的飞入千家万户,无数人的耳中。

    而在大明门外。

    吏部衙门。

    徐阶整张脸充斥着质疑。

    郭朴刚刚起身上前,再确认了一遍,西苑的旨意上定下的明年春闱会试考官确确实实是三人,而严绍庭也确实排在第一个后。

    他便默默的退回到原位坐下,双手自然的放在大腿上,目光直视前方的地面。

    李春芳则是满脸涨红:“不可能!肯定是西苑的旨意传错了!”

    “阁老!春闱会试乃是为国抡才取仕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他严绍庭担任主考官?”

    “还请阁老入宫,面请陛下旨意。”

    这一次壬戌科春闱会试,李春芳也是阅卷官之一。

    他甚至在上一次,嘉靖三十八年的已未科春闱会试的时候,就已经以太常少卿兼翰林学士的身份,担任阅卷官。

    如今要让他屈居严绍庭之下。

    严绍庭为主考官,他为阅卷官。

    李春芳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徐阶亦是如此。

    让袁炜和董份当明年春闱会试的考官,徐阶并无意见。

    袁炜是礼部尚书入的内阁,担任春闱会试考官合情合理。

    董份是詹事府詹事,翰林院翰林学士。

    更是浙江湖州府乌程县人,离着松江府不过二百里路。

    做春闱会试考官,更是合适!

    但严绍庭算什么?

    而且还是让他做春闱会试的主考官。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而更重要的是,一旦严绍庭真的坐实了明年春闱会试主考官的身份。

    那么整个壬戌科的两榜进士,都要尊严绍庭为座师。

    这些人,便算是不能轻易用之了。

    更甚至于……

    南方那些被自己看重的举人,能否金榜题名都未为可知了。

    李春芳见徐阶一直不曾开口。

    他面露焦急:“阁老,若是真让严绍庭坐实明年春闱会试主考官,朝廷在天下士林面前,可就真的要成一个笑话了!”

    郭朴的视线更低了一些。

    他忽然想起来,袁阁老家中今日好似是要煮肉,自己应该过去蹭一顿的。

    而徐阶在李春芳的询问下,终于是抬起头。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

    徐阶身边的长随仆役,已经是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长随看向屋内三人,小声道:“老爷。”

    徐阶皱眉:“何事?”

    长随又看了看李春芳和郭朴两人,到了徐阶身后,俯身弯腰,伸手遮挡脸面。

    在徐阶的疑惑中。

    长随小声道:“西苑传出来的话,陛下意欲主考壬戌科春闱会试,碍于规矩,选定严绍庭为明年春闱会试主考。”

    说完之后,长随直起身子站在一旁。

    目光在李春芳和郭朴两人脸上扫过。

    李春芳则是看向徐阶:“阁老,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徐阶脸色凝重,眉宇成川。

    他本想应下李春芳所说的,入宫请奏重新选定明年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

    但是现在……

    他看着眼前脸色不忿的李春芳。

    徐阶忽的骂道:“兀那俺达贼子,安敢欺我大明!”

    说完之后。

    不等李春芳继续问下去。

    徐阶已经满脸愤怒的站起身:“九边急报,干系贼子俺达,内阁需急议。”

    丢下一句话。

    徐阶便在李春芳和郭朴两人的注视下,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长随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吏部衙门,尚书公廨里,只剩下满脸不忿的李春芳,以及似有所感看向门外的郭朴。

    而在官府之外。

    北京城也确实如徐渭所说的,满城赴京赶考的举人和读书人哗然一片。

    各省在京中的会馆、客栈。

    近来涌入了众多要参加明年壬戌科春闱会试的举人,还有那些想要借机交流讨教学问的读书人。

    “严绍庭要在明年当我等的主考官?”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南直隶会馆内,有此次赴京赶考的举人,愤怒出声。

    立即引得一种举子、读书人的附和。

    “他严家这些年把持朝政,自有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对抗制衡。”

    “可他严家竟然还不知检点,如今妄图让一恩赐同进士功名的黄口小儿,来做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学子的主考?”

    “当真是荒唐!”

    “定是他严家谄媚于上,窃取此位。”

    “他严绍庭有何脸面,说好听点是同进士,说难听点,不过也就是个如夫人一样的货色!”

    “严润物,同进士,如夫人,可笑可笑!”

    会馆内,一片叫骂。

    无人不对严绍庭担任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而爆发出猛烈的怒火。

    场中有人忽然爬到了桌子上,张目四望。

    “汝默兄!”

    “元驭兄!”

    “此次想来各地举人都已群情激愤,誓要声讨严家小贼。”

    “二位兄长都是我南直隶的翘楚,可为我南直隶士林代表。”

    “请二位兄长带领我等,出街声讨!”

    人群后一直没有开口附和的徐时行、王锡爵两人,就看着自己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着。

    两人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深深的担忧。

    严嵩可也是多年的春闱会试阅卷官。

    也不见这帮人声讨。

    两人只觉得这一次当真是倒霉,刚来京中不久,便生出这等麻烦事。

    可是他们两人不说话,周围早已怒火冲天的南直隶赶考举子们,却已经是将他二人给架出了会馆。

    到了外面。

    众人便立即发现。

    不光是聚集在南直隶会馆的赶考举人们已经冲了出来,其他各道的举人们,无一不是走出会馆、客栈。

    所有人。

    无一例外。

    皆在声讨严绍庭为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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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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