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手中的话本掉落在了床前的踏脚上。
陆凌霄欺身而上,一只膝盖跪在孟芊芊的身侧,双手扣住孟芊芊的手腕,将她虚虚地压在身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孟芊芊从容淡定地躺在他身下,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拒绝与挣扎。
陆凌霄冷冷地说道:“你还真是……顺从!”
冬季衣衫厚重,她出门又总是穿着斗篷,乍一看,并不如婉儿娇弱,可此时此刻,陆凌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只觉一不小心便能折断。
她刚来陆家时,他其实远远地看过她一眼。
那是个圆润润的小馋丫头,五年过去,她竟变得如此清瘦……
陆凌霄握住她手腕的大掌紧了紧,醉红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犹豫。
可一想到她为了与他圆房,不惜如此不折手段,他心底的那丝不忍顷刻间烟消云散!
就算自己再粗鲁地对待她,也是她自找的!
就在陆凌霄抬手去撕扯她的衣衫,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停下动作,缓缓地抬起头来,却见一个人盘腿坐在床内侧,双手抱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虎躯一震,酒瞬间醒了:“曾祖母?”
要命了!
曾祖母怎么会在这儿?
老太君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在欺负芊芊?”
陆凌霄忙道:“我没有……”
老太君对准他脑袋,一个大耳瓜子呼了过来:“你当我瞎?我都看见了!”
陆凌霄被打得脑袋一嗡。
“臭小子居然敢摔芊芊?我让你摔!让你摔!”
老太君左右开弓,耳刮子打得呼呼的。
陆凌霄的赶紧放开孟芊芊,抱头躲下床:“曾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您误会了……”
“你还狡辩!”
老太君也跳下床,耳刮子扇得不过瘾,她抄起桌上的洗衣棒,对着陆凌霄一顿痛揍!
陆凌霄不敢还手,被揍得满屋子逃,可屋子就这么小,他往哪儿逃?
“不许弄脏桌子!”
得,上桌子不行。
“给我下来!”
躲房梁上不行!
“伱跑那么快,想累死我!”
快一点也不行?!
眨眼间,陆凌霄便挨了老太君好几棍子。
曾祖母的身子比五年前硬朗了许多,揍得真疼。
他是武将,更大的疼痛也经历过,可战场受伤,与被曾祖母痛揍不一样,很丢脸的啊!
他一边抱头逃窜,一边咬牙看向拔步床的孟芊芊。
孟芊芊已经坐起来,吃着炸果子,歪头看他挨揍。
陆凌霄狠狠咬牙:“这個女人……”
一分神的功夫,老太君逮住了他,一闷棍敲了下来!
“呔!”
陆凌霄:“……!!”
一刻钟后,曾祖母将被自己揍得满头包的陆凌霄揪去了陆行舟的书房。
陆行舟见到二人,满脸错愕:“祖母,这是……”
老太君凶巴巴地说道:“管好你儿子!子不教,父之过,这小子再敢对芊芊动手,我连你一起揍!”
老太君离开后,他冷冷地看向了陆凌霄。
陆凌霄满脸潮红,一身酒气,一看就是喝多了。
陆行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让你搬去芊芊的院子,不是让你去撒酒疯的!”
陆凌霄辨无可辨。
他适才……的确粗鲁了些,不过要不是她耍心机,他何至于如此生气?
陆行舟烦躁地说道:“滚回自己院子反省!”
陆凌霄走了。
陆行舟望着他的背影,宽袖一拂:“不懂事!”
小厮讪讪问道:“大爷是说大少爷不懂事,还是少夫人不懂事?”
陆行舟道:“两个都不懂事!”
顿了顿,陆行舟去了陆母的屋子。
陆母上次扭伤了脚,又被老夫人叫去忙碌一早上,至今未能痊愈。
陆行舟和她说了儿子的事:“你也劝着点儿芊芊,别耍小性子,霄哥儿终究是她丈夫,哪儿有把丈夫往外推的道理?”
今日之事,儿子的确做得不妥,可儿媳动不动就搬老太君当救兵,也属实不大应该。
小俩口的事,关上门来自己慢慢解决,再不济也还有公婆,如今闹得府上人尽皆知,哪儿有这么落自己丈夫颜面的?
“知道了。”
陆母垂眸应下。
陆行舟听出了她的敷衍与不情愿:“我知道你疼芊芊,可霄哥儿毕竟是你亲生的,你也不希望家宅不宁、夫妻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影响他仕途吧?”
说着,陆行舟站起身来,“你让人准备晚饭,我今夜留宿。”
陆母僵直了身子。
北凉探子当街行凶的事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同时在坊间传开的还有镇北将军夫人舍身救人之事。
众人纷纷夸赞将门无弱女,连带着陆凌霄在民间的声望也水涨船头高。
然而就在陆家人沾沾自喜时,王御史一本奏折弹劾了陆凌霄。
言其宠妾灭妻,逆三纲五常,能而不贤,德行有亏,不配为正三品镇北将军,且其知律犯律,情罪重大,理应从重处罚!
当被问到证据时,王御史挺直腰板:“哼,臣的拙荆亲眼所见!陆凌霄带着外室去都督府赴宴,并以陆夫人相称,更是在被刺客抓走那日,为救外室,置妻子性命于不顾!此等德行败坏之人,臣恳请陛下,罢免他的官职!”
少年天子扭头,看了眼帘子后空空如也的座椅,对王御史道:“朕知道了。”
下了朝,陆行舟追上王御史,拱手道:“王大人,此事多有误会,犬子他……”
“哼!”
王御史鼻孔朝天,拂袖而去!
“父亲!”
宫门口,陆凌霄快步迎了上来,他头上还有几个大包没消,是以戴了斗笠遮掩。
他已从先出来的官员嘴里听说了自己被参一本的事。
陆行舟沉吟道:“大都督今日没来上朝,陛下暂时没做决断。你即刻随我去一趟都督府。”
陆凌霄握拳:“父亲是让我去求那个佞臣?”
陆行舟道:“眼下别无他法。”
陆凌霄蹙眉:“他拦得住王御史吗?”
王御史两袖清风,软硬不吃,朝堂上半数的人都被他参过,大都督也不例外。
陆行舟道:“他拦不住不打紧,你别忘了,他也是证人,只要他一口咬定去都督府赴宴的人是你和芊芊,王夫人的证词便不攻自破了。”
这世道,终究是更偏向男人,尤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