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煜邀请兄妹二人去了东街的一座颇有盛名的酒楼。
荀煜要了二楼临街的厢房,品尝京城美食的同时,亦能欣赏东街的繁华络绎。
孟芊芊本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一推开轩窗,又瞧见了荀煜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荀煜也看见了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孟芊芊面无表情地拉下了轩窗。
“荀世子,你在看什么?”
白玉薇注意到了荀煜的目光,只可惜等她朝对面的烟雨阁望去时,只看见了一扇紧闭的窗子。
荀煜笑了笑,说道:“对面是烟雨阁,京城最好的绣楼,我在想一会儿要不要过去瞧瞧?”
白玉薇颇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京城的女子重衣著打扮,我们苗疆可不兴这些。”
荀煜露出了几分惊讶与兴致:“哦?不知苗疆女子喜欢做什么?”
白玉薇古灵精怪地说道:“养虫子咯!”
“啊?”荀煜一愣。
白玉薇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
白轻尘开口:“薇儿。”
白玉薇忍住了笑意,对荀煜道:“我开个玩笑。我听闻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先敬罗衣后敬人,但在我们苗疆,从不会以貌取人。不仅如此,苗疆的女子自幼出入大山,不像你们京城的千金,全养在深闺里,你们的千金去了苗疆,可能不到一天就被山里的毒虫子咬死了。”
白轻尘微微村:“薇儿。”
白玉薇道:“我没胡说啊,苗疆有瘴气林,数不清的毒蛇虫蚁,除了苗疆自己人,哪个进得去?”
荀煜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难怪他们派去苗疆的人无一生还,原来是有天然的毒山做屏障。
荀煜满眼赞叹:“难怪我初见白小姐,便觉你与众不同,一身巾帼英气不逊男子。”
白玉薇忽然道:“荀世子,我向你打听个人。”
荀煜笑了笑:“白小姐请讲。”
“陆沅。”白玉薇问道,“你是相国的儿子,应该认识他吧?他在你们朝廷做大官,好像是什么……大都督。”
荀煜的神色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及时调整好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白小姐为何突然问起他了?”
白玉薇道:“你先告诉我他是个什么人。”
荀煜一脸犹豫:“这……”
“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魏明轩忽然叉着腰站在了厢房门口。
“你是谁?”
白玉薇问魏明轩。
魏明轩对着兄妹二人潇洒倜傥地行了一礼:“在下魏明轩,荀煜是我表哥。二位想必就是相府的贵客吧?今早刚听舅舅提过二位,正寻思着晚上去拜见二位了,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也来天阙楼吃饭。”
兄妹二人看向荀煜。
荀煜睨了魏明轩一眼,微笑着对二人介绍道:“我亲姑姑的儿子。”
魏明轩笑呵呵地来到荀煜身边坐下:“表哥,这顿我请!”
白玉薇看向魏明轩:“你认识陆沅?”
魏明轩捋了捋袖子,大刀阔斧地叉开腿,被荀煜一瞪,他赶忙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地说道:“岂止认识?熟得不得了呢!”
白玉薇道:“你方才说他是白眼狼,是什么意思?”
魏明轩长叹一声:“说来话长!他是个孤儿,小时候在街上行乞,差点儿饿死冻死,我舅舅见他可怜,把他捡回了相府。起先呢,他是做马童的,成天养马,一身马尿味儿,我表哥不嫌弃他,教他读书写字,后面见他寒冬腊月睡马棚着实可怜,便把他带回院子,让他给自己书童。”
白玉薇想到荀煜在大街上对小乞丐与老农的善意之举,觉得荀煜确实是个仁善之辈。
“我表哥才学过人,成为了蔺祭酒的徒弟,我表哥那会儿只有一个要求——带上自己书童。自古哪儿有书童与主子一张桌子上课的?换旁人,蔺祭酒早把人轰出去了,也就我表哥实乃百年不遇的奇才,蔺祭酒舍不得这么好的徒弟,勉为其难答应了。”
“我表哥真心栽培他,为他脱了奴籍,还打算让他以庶人之身去科举,谁曾想这小子不识抬举,一恢复自由身,立马去投靠了太子,还使苦肉计,说相府凌虐他!你说他是不是白眼狼?”
白玉薇眉头紧蹙:“没想到,他是如此卑鄙无耻之徒,幸亏没与他成亲。”
魏明轩一惊:“成亲?”
荀煜的眼底也掠过一丝诧异。
难道之前与陆沅联姻的苗疆千金是白玉薇,苗王的孙女?
“薇儿!”
白轻尘服了这个口没遮拦的妹妹了。
白玉薇双手抱怀,冷哼道:“他还不知道自己拒绝了谁,我会让他后悔的!”
荀煜端起茶杯。
陆沅竟然拒绝了苗王的孙女,这下有好戏看了。
都督府无论如何也拉拢不到苗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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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要。”
烟雨阁,宝姝要下了绣娘们捧进厢房的每一套成衣。
“娘,美。”
“奶奶,美。”
“宝宝,美。”
孟芊芊顺了顺她头顶的小呆毛:“嗯,美。”
檀儿道:“宝猪猪,额咧?”
宝姝:“你,臭美。”
檀儿黑了脸。
孟芊芊弯了弯唇角,对刘掌柜道:“结账。”
刘掌柜笑道:“一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两。”
孟芊芊正要给钱,柳倾云拿出了一沓银票:“不用找了。”
孟芊芊目瞪口呆。
你不是小村子里来的吗?哪儿这么多钱?
柳倾云起身往外走,见孟芊芊没跟上,不由地问道:“发什么愣?”
孟芊芊想把银票还给她:“母亲,不能让你破费。”
柳倾云淡道:“这点钱,破什么费?”
接下来,她们又去了金铺,一人买了一副头面,宝姝与檀儿的是金项圈,也是柳倾云付的钱。
孟芊芊欲言又止。
柳倾云古怪地看着她:“不是你要买衣裳和首饰的吗?买了你又不高兴了?”
孟芊芊张了张嘴,我的意思是我买。
柳倾云看了眼盒子里稀稀拉拉的两副头面,认真道:“确实有些少。”
她一口气买了十几副头面,不是孟芊芊拦着,估摸着她得把人家的金楼给盘下来。
孟芊芊抱着满怀沉甸甸的首饰,呆呆愣愣,怀疑人生。
陆沅,我怎么觉得你娘不是个村姑?
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外祖母,你外祖父真的只是个养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