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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大国工匠

    汉嘉县的城楼上,刘璋踱着步缓缓的溜达,同时他将目光放到了城楼下,打量着城楼下正在进行中的城防建设。

    只见城楼下一队队匠人在勤快的忙碌着,有的在搬运泥土,有的在立起夹板,有的在奋力打夯。存着这具身体正主这一世的记忆,刘璋自然是瞧出了这些匠人在做些什么。

    古代城墙大抵是用泥土和石砖制成,不过石砖大多是在明清时候才启用,现下的东汉末年,土的作用是巨大的,城墙一般都是由夯土制成。

    城楼下匠人的所行之事,就是在夯土,泥土之物向来是又松又软,构不成形状,本来做墙体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这群汉代的土木老哥是有智慧的,匠人们会先在泥土中添加一定量的水,用来将土闷湿,而后再用夯打土,把松软的泥土打的牢固。

    刘璋饶有兴趣的走到靠近城墙的一侧,静静的观赏了起来,夯土造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层层的打夯,就如眼下,筑城的匠人们夯好了一层后,很快就有人推来了泥土,覆盖在夯好的土块上,接着夯土的匠人继续奋力打夯,一夯压一夯的将城墙慢慢叠高起来。

    “季休是打算造一座瓮城吗?”观赏了片刻后,刘璋转头问起了汉嘉县县令杨洪,问询起了杨洪的意图。

    青年英气,眉清目朗的杨洪应声作答:“禀明公,正是欲造一座瓮城,汉嘉县位于青羌、叟夷杂处的地方,时不时就有夷人作乱,骚动一方……城防要事,自当诸事备齐,以致万全,以免日后夷人侵扰汉嘉县时,城防出现阙漏的地方,为夷人所趁。”

    “杨君此言差矣,古人云:‘在德不在险’,若是施行德化,教化蛮夷,令蛮夷感怀在心,崇德汉家,彼辈自然是不会作乱的……今者建瓮城,修缮城防,却是落了下乘,毕竟世上没有破不了的城池,以函谷关之险要阻塞,不是也被攻取下了。”

    南中大族孟氏出身的孟节,在州牧府中担着书吏的职位,这次巡视跟在了刘璋的身边,他听到了杨洪的言辞后,发表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孟节以修缮城防之事,不如去修德政,只是这里的‘德’不是指道德的德,而是君王之德,君王的德行在于与民休戚与共,得治下民心。

    杨洪与人为善,没有去同孟节争辩,而是应和了一声:“孟君所言有理,在德不在险,德行不修,则山河险要不足以凭恃……只是夷人狡黠,不通礼仪,更是不知廉耻,实在难以揣测夷人的心思,此等境况下,不得不修缮汉嘉县的城防,以防夷人有贰心。”

    “其次,无壮丽不足以示威严,汉嘉县作为汉嘉郡的郡治,多有夷人观望城池,要是汉嘉县城池残破,恐是会被夷人小觑……因此自当修缮汉嘉县城池,以示雄伟,让夷人为之惧畏,不敢窥伺汉嘉县。”杨洪客套性的附和了一句后,给修缮城防一事搬出了相应的解释。

    闻言孟节点了点头,他是南中人,他所出身的孟氏更是在夷人堆里打滚的,对夷人的心性是了然无比。对于杨洪给出的这番解释,他拱手向着杨洪赞道:“杨君思虑周全,节不如也。”

    刘璋转过身来,面带笑意的给出了总结:“即是要修德,亦是要修缮城池,二者不可或缺……德行和险要非是鱼和熊掌,两者可以兼得。”

    不同于争辩德行和险要那个更重要的杨洪和孟节,刘璋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德行和险要他全都要,在他的思量中,修德过了头不免会迂腐,而山川险要不足以凭恃,两者不可偏执一端。

    “明公所言甚是。”杨洪和孟节齐齐拱手礼赞了一句。

    刘璋继续前行,不再留恋观赏汉代夯土的工艺,一边走着,他一边赞赏着杨洪:“季休出任汉嘉县县令以来,汉嘉县地界这一向无事发生,可见季休你的才干……此外这次我巡视汉嘉,前番所立条陈,如招募叟夷子弟入蒙学研习汉家典籍一事,季休你做的很不错,就如此推行日久,想必汉嘉境内的夷人,当是用夏变夷,归化为汉儿矣。”

    “明公谬赞了,洪不过是做些本分的事情,却是当不得明公的赞赏。”杨洪在刘璋面前,自是不敢托大,他谦逊了一句。

    “非是谬赞,实情如此……你的功劳,州牧府里皆有记录,我这里亦是记在脑中。”刘璋摇了摇头笑了一声,否定了杨洪的谦让。依着刘璋的性子,他不太喜欢官面上客套推诿,而是通常情况下,以真心换真心的方式来获取手下的人心。

    在汉嘉县停留数日后,刘璋开始准备折返回往成都,他这一次巡视诸郡,先是察访了广汉郡,而后是犍为郡的富顺县,在富顺县视察了王连的作为,接着来到了当下所在的汉嘉郡汉嘉县,检查杨洪的工作内容,直至如今,该到了回程的时候了。

    本来刘璋想着由汉嘉郡往南,到越嶲郡的郡治邛都,看一看邛都令李恢的治政如何,不过时间上却是不太允许他继续巡视了。

    四月将尽,就快五月了,很快就要夏收了,而夏收之后,刘璋需要动员大军攻伐汉中,大军开拨所要处理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需要他这个益州牧批阅首肯,这个时间点,他需要坐镇在成都。

    不过回程的路途上亦不是急如星火,容不得一点迟疑,刘璋在到达临邛时,停驻了回程的脚步,临邛有他感兴趣的两样东西-钢铁和工匠。

    汉代的临邛因为境内有铁矿,且铁矿的品相不错,所以成为了蜀地数得上的冶炼业中心,出过卓王孙、程郑等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汉廷更是在临邛设置过铁官管理冶铁一事。

    而古典战争中所需最紧要的东西莫过于钢铁,盔甲、武器等都需要铁石来打造,刘璋自然是关注军械的,且不必说好的军械对于军队的士气和战斗能力有很不错的提升,毕竟谁也不想穿个破铜烂铁、拿个锈蚀的兵器上战场。若是穿的盔甲破烂、所用武器不够锋锐,只怕是人还没上战场,心中已是怯了三分。

    因此刘璋在临邛停驻了脚步,准备视察一番临邛的冶炼业,只是于临邛的冶炼业外,刘璋更关注一名工匠的踪迹-蒲元的踪迹。

    虽然刘璋前世是一名理科生,但是隔行如隔山,对于打铁这件事情他是一窍不通的,或许大概的原理他是知晓的,但是具体怎么打铁他是无能为力。

    就像是富顺县的小口盐井的挖掘,刘璋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口的盐井,比起大口的盐井省时省力,而且后世富顺县基本上以小口盐井为主。

    但这里要让刘璋具体给出挖掘小口盐井的法子,怎么挖小口盐井?小口盐井怎么起卤水?他是怎么都给不出来具体的方案的,只能托付给王连这个专业人士去做。

    而现下,在铁器一事上,刘璋也想找一位专业人士帮他,而历史上蜀汉的大国工匠蒲元,自然是不二选择。

    念及于此,刘璋只恨自身前世没有多多了解火药和火器的制造,不然直接手搓燧发枪,手下士卒一人一把燧发枪去横推天下,看谁挡得住他的攻伐,统一天下后,再让鲜卑、乌桓等蛮夷变的能歌善舞去。

    将不可能造出来的燧发枪抛之脑后,刘璋着人寻觅起了蒲元,意外的,寻觅蒲元一事很快有了眉目。

    临邛蒲氏传承已久,蒲江为先秦时期濮人聚居之地,“蒲”“濮”相通,邛崃、蒲江地区的蒲姓称得上是当地大姓。

    因此寻觅临邛蒲氏出身的蒲元,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蒲氏作为临邛大族,而蒲元作为临邛蒲氏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声名播于临邛,刘璋只略微遣人打探一番,就找到了蒲元的踪迹。

    刘璋此刻安坐在临邛县的明堂中,等待着蒲元的上门,历史上关于蒲元的事迹记载,可是让他对蒲元有着很高的期望。

    《蒲元别传》载,蒲元遣人取蜀江水,但取水士兵偷懒,在江水中掺杂了涪水回来复命,不过却是被蒲元在淬刀的时候发现了水不对劲,士兵为了不受责罚,捍言没有掺杂涪水,但蒲元以刀划水,精准的说出了掺杂了八升涪水,令取水的士兵在惊讶下认了罪,时人有“蒲元识水”之赞叹。

    关于蒲元识水这一桩神乎其技的公案,刘璋大抵是半信半疑,毕竟史料这种东西不可尽信,其中高祖斩白蛇、王祥卧冰求鲤这些有类神话的故事,是怎么也不能让人信服的,因此蒲元识水一事多半是文人因缘附会,夸张所致。

    不过蒲元作为诸葛武侯的西曹掾,为刘备、诸葛亮、姜维等人所赏识,更是多次参与蜀国兵器的锻造,因此蒲元在打铁一事上的才干,刘璋自认是可以相信的。

    虽然蒲元所锻造的环首刀,恐是达不到姜维所言以竹筒内铁珠满中,举刀断之,应手虚落那种恐怖的锋利程度,但料想比起寻常工匠锻造的环首刀,当是能胜上一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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