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燕请命冲阵。”张燕指着不远处当道立阵的袁军军阵,朗声向着张任请命道。
张任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在袁军军阵上扫略一二后,他摇了摇头,否决了张燕的请命。
接着对上因请命遭拒而有些失望的张燕,他解释了一句道:“若敌阵未立,倒是可以冲上一冲,可敌军已然立阵,拒马在前,长矛在后,有金汤之势,我等再做出冲阵的举措来,就算能破阵,死伤料来也不小,这不是用兵之道也。”
“将军说的是,却是燕莽撞了。”张燕自我批评了一句,而后他眉宇间露出忧色:“可我等若是不上前,放任袁军遁走,岂不是纵虎而去。”
“不急。”张任面色淡然,镇定自诺道:“娄发、阴溥等人将至,面前拦路的袁军就交予娄发、阴溥,你我别寻他道追击袁军大部人马。”
对于面前殿后的袁军,张任没有强攻扫清的打算,他的目的在于拖延高干前往河东的脚程,所以目标自然是袁军的大部人马,殿后的这伙袁军,自当交予娄发和阴溥处理。
至于绕路而行,因此路程增加,会不会导致追击不上袁军大部,这一点张任没有什么担心的,毕竟他手下的人马都是骑卒,驰骋奔袭是他的优势项。
言不多时,娄发和阴溥率领步卒赶至此地,从张任处接手了攻击袁军殿后人马的任务,而张任和张燕,则引着骑卒绕道而行,追击起了袁军的大部队。
秦军的这一幕操作,自然是落入了张郃的眼中,张郃招来数名为人精细的斥候:“去,速速通禀高使君,就说行进时谨慎些,小心秦军骑卒。”
“是。”几名斥候领命,接着从军阵后骑马奔出,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这样他们就算只剩一人,也能将消息传递到并州牧高干的手上。
而军阵前方,娄发、阴溥所部,已经同张郃所部交上了手。
临阵对敌,弓矢为先。
因此,两边先是开始了对射,用箭矢去打击对方,一通交手下来,各有死伤的情况出现。
“是强弩。”娄发依据袁军所发箭矢的劲道,非是弓箭所能蕴含,惟有强弩才有这般的力道,推断出袁军使用的是强弩,而不是寻常弓箭。
当然,更为让娄发肯定下来袁军使用的是强弩,乃是因为他的眼神很好,远远的瞧见了袁军手上的器械,和造型简单的弓箭大为不同,是故他十成十的给出了断定。
相比较,阴溥的视力就不如娄发了,但箭矢和弩箭的威力他还是能区分的,他点了点头道:“确乎是弩箭才有这样的威力。”
“让鹰击士上前。”娄发给出了一道命令,既然袁军使用的是强弩,对射起来他们就有点吃亏了,所故他派遣出了麾下最为骁锐的射手——鹰击士。
鹰击士,以能射杀鹰枭为名,也唯有能射杀鹰枭,才能得到获取鹰击士的名头。
而随着鹰击士上前,箭无虚发之下,袁军的前阵人数逐渐倒下,阵型出现了空挡。
“举盾,与我上前。”张郃喝令了一声,他放弃了对射的举措,派遣了刀盾手上前稳住阵型。
这边娄发和张郃对战正酣,那边遁去的高干,收到了张郃递来的消息,他不由面露忧色。
旋即高干忧色散去,展露笑颜道:“张任倒是好客,我等退走,他竟是要来送上一送,实在是太过热情了。”
一旁的高览附和着轻笑了两声,而后他收起笑意,向着高干进言道:“使君,宜远方斥候,同时做好对敌的准备,以防秦军突至,我等应对不及。”
“这是自然。”高干颔首应声,同时面色上有些窃喜,盖因秦军骑卒绕开殿后的张郃追击他,就给到他减缓脚程的借口,他可以慢慢向着河东行去,却是不必太过急速。
‘麴义啊麴义,你可要撑住,等着乃公赶到!’高干举目南望,于心底发出了一声坏笑,这可不是他不上赶着救援,实在是秦军追的太紧,他没有机会。
“传令全军,减速行军。”高干向着传令官吩咐了一句,接着还顾高览道:“高将军,后备之事,还得有劳你了,他人我确乎不太放心。”
“诺。”高览拱手领命,旋即调转马头,向着队伍的后方行去,他将都统队伍的尾部人马,以应对可能到来的秦军。
……
先行一步,领军南下救援麴义的郭援,他在马背上打着哈欠,面上露出百无聊赖的神色。
对于救援麴义一事,郭援没什么劲头,他对麴义不太喜欢,乃至于有些厌恶,麴义死了倒是一件好事,他也就不用日后对着麴义那一张臭脸,去对上麴义的臭脾气。
不过作为先锋援军,郭援自知还是得做做样子才行,不然麴义死了,他少不得要背些罪责,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料来就算他没有救得麴义,责罚的板子也是高高悬起,缓缓的落下,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但是,为了减轻日后可能遭受的罪责,郭援打算将样子做足,这样就多上一分辛苦,少上一分责问,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抱着这样的心思,郭援行军的脚程倒也不慢,紧赶慢赶间,路程行了一小半,再有个五六日,或许就能抵达河东了。
‘麴义啊麴义,你这竖子,非要兵向河东,不与我等同行,如今劳累我等救援,真可谓自作自受。’
尽管身在马背上,但郭援还是感受到了行军的疲乏和倦怠,他于心底谩骂起了麴义,原本对麴义不喜的他,眼下更是巴不得麴义早早的去死。
如果赶到河东前,收到麴义的死讯!郭援畅想了起来,如果麴义死了,他也就不用救援了,可以停留在上党郡好生休养生息一波,洗去征战多月的疲乏。
就这样想着,郭援期盼起了麴义的死讯,最好越早越好,千万不要他赶到河东,麴义尚且还在,那他就需要同秦军对垒厮杀。
如此,需要大大的辛苦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