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高冠自山雾之中冲出,书院二先生君陌,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觉得徐信破坏了规矩,于是就出手了。
君陌挥袖,后山的天地气息大乱。这一袖带动的狂风冲散迷雾,在徐信身前三尺寂寥无声,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位高冠博带,袍服宽大的青年人,此刻果断出剑。
他的剑与世间所有剑师的剑都不同,剑身极宽,宽的难以想像,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柄剑,而更像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铁片。
这样一块方铁片,极为显眼,想看不见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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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骤然出现数万道白色的湍流,直刺空中的君陌。
他向徐信的方向一剑劈出,君陌的剑是大开大阖,依循着笔直的线条前行,一直是直线。
他的铁剑方正到了极点,什么都不能阻挡。
徐信很想将君陌拿下,用力量将他所有的手段一点点逼出,用他领悟的浩然剑来印证自身所学。
君陌所在的位置,正在绽放的盛大烟火,随着樊笼阵的塌陷,随着万道光芒的来临,一切变得密集起来,明亮到了极点,最终的爆发被点燃。
君陌抬头看着天空,什么都没有做。
一道白色湍流,就是一道劲力。
无数道带着圣洁庄严意味的光痕,从徐信的手掌激荡而出,然后或静或逸,或直上青天或静依大地,最后的目标全都是君陌。
君陌身周的天地元气被割裂成了很多极小的区块,不过樊笼道法并不是真的在割裂空间,而是影响天地元气波动,在敌人的身周形成无数道小湍流。
樊笼大阵一旦形成,就算是五境巅峰的强者也绝难打破,尤其是施展者比被困者修为稍高的情况下。
“好一个君陌,好一個浩然剑,但你挡不住我。”
当他确认这数万道剑痕不会重新汇成一击后,君陌的眉头微挑。
然而徐信让他失算了,并没有那么做。
这些元气湍流便等若是牢房的木栅,看上去坚不可摧,而且上面说不定还藏着很多棘刺铁钉,若强行去攻击,被困者极易被反噬。
君陌大大方方的铁剑上爆发出的烟花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亮炽烈,代表着那些更激烈的攻势越来越近。
忽然间一团火光在半空爆开,是君陌的剑锋撞上了更强的劲力,并且这劲力并不只是一道。
唯如此,才称得上快意。
忽然间,君陌神情微凛,竟是毫不犹豫的冲向徐信,一剑方方正正的劈了出去。
无数光虹同时落下,君陌终于等到了他所期待的万道合一的那一刻,手中的铁剑再度轰出。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那数万道光虹最终凝为一击,然而他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一刻的到来。
君陌双脚踩着的地面骤然下陷,碎石在溅起的时候就被撕裂成粉末,至于周边那些花草树木,更是早就已经变成了飞灰消失不见
自天垂落的樊笼阵,由数万道光虹构织而成,阵法神妙而强大。
当君陌往后退了一步,收去所有气息,手中铁剑低垂,不再与这座樊笼阵抗衡时,数万道光虹构织而成的剑幕,陡然间向中心塌陷。
昔年魔宗一役,轲浩然便以浩然剑拟了一座樊笼阵,困了莲生三十二不生不死到现在。被封禁幽阁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也是被一座樊笼阵给困住了。
“锃!锃!锃!锃!锃!锃!锃……”
美丽不是强大,圣洁不是强大,壮观不是强大,专一才是真正的强大。
最强大的一招,必然就只有一击,不可能是这么多分散的力量,他一直在等对方将力量汇合为一,然后再出剑击败徐信。
在很多人眼中,这只是一瞬间,但在他的视角,却是等待了很长时间。
他挥剑不需要力气,反倒是借天地气息而运剑,又反过来调动天地气息助剑势,这不是武道修行,也不是魔宗手段,但其中的道理,殊途同归。
这些白痕距离天空更近,吸收云层里散发出来的天光,再把那些天光折射成七彩的光线,看上去就像是炫丽的光剑,美丽的宛似梦幻一般。
到了他和徐信知命境界的顶点,都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样不可思议的交手画面,让山脚下观礼台处的诸国使者、贵人都是惊叹,各方强者议论个不停。
君陌的剑,本来就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宽直的铁剑上燃着摩擦而生的火焰,一剑又一剑,斩破原野间肃杀的空气,斩破那些呼啸的风。
这就是樊笼,昊天道门精深道法之一,是裁决司不传之秘,最精深的樊笼道法近于神术,可以强行改变天地元气细微走向,从而控制对手活动空间的神殿道法,一旦施展成功,可以应对境界超出施展者的绝顶强者。
数百白色湍流贴着山峦直指往后落去的君陌,还有更多的白痕直上天穹,甚至快要进入暗淡的云层,然后像羽箭一般,沿着完美的弧形下落,依然指向落地的君陌。
他的脸上很少出现情绪变化,交手到现在,这是第一次。
徐信看着那爆发无穷火光的君陌,一步踏出越过夫子诸弟子重新布置的手段,笼罩后山的迷雾瞬间消失,后山的一切清晰可见。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看着天地四方覆盖而来的无数光虹,扬声道:“这就是樊笼?”
千道万道圣洁庄严的光痕,以阴暗的天穹和白雾缭绕的书院后山为幕布,纵横交织成一副绝美画卷,那些明亮的光虹,看上去非常美丽,仿佛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
无数束光线喷涌而至,瞬间构成了一个近似鸟笼般的事物,把君陌的身体锁于其间。
万道光虹与铁剑交锋,暴出无比密集的摩擦声,切割声,间或还夹杂着像极小雷电一般的细微轰鸣声,显得恐怖异常。
因为他暂时没有想明白,徐信为什么要打出力量分散的这一击。
徐信的手掌隔空虚按,在极短的瞬间之内,铁剑与徐信的掌力碰撞了不知道多少次,又似乎一次碰撞都没有发生,山风都被这两股可怕的力量,给逼的崩溃四散。
君陌的铁剑,或砸或拍,看似比砍削要费力,但实则暗含精妙的道理。
但很明显,就如他没法逼余帘用出真正大成的二十三年蝉一样,夫子也不会允许自己的二徒弟,成为徐信变强的耗料,所以没必要纠缠下去。
徐信已经来到最顶端的位置,后面大部分的人都已倒下,唯有一人还在昂首,不屈的爬山,他是宁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