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剑派达到神境的高手众多,又是杀伐最强的剑修,如果皆是选择破碎虚空的飞升方式,那么承泽大陆的天道也无法修补,将导致生灵涂炭的后果。
所以,除却纵横两位剑神名传修真界外,其余强大的剑修,无法传承纵横剑道,或是避世不出,终生守护纵横剑派,或是游历承泽大陆,终老此生。
当他们失去纵横剑道的传承机会时,也代表着他们失去了破碎虚空成仙的资格。
一旦他们罔顾纵横剑派的规矩,必将由纵横剑神亲手诛杀。
如无生剑神在北域斩魔无数,也是游历之时的愤慨之举。
佛门掌教不动察觉到最后的时刻,有强大的纵横剑道气息,那才是李庭君能够灭杀千手魔君的主要力量。
因此,不动有所推测,这个李庭君,哪怕不是纵横剑派的弟子,也必然有一个师傅,是纵横剑派出身。
道门掌教张扶摇微微点头,对于李庭君走多了一份认知,“纵横剑派实力强劲,几乎每一名剑神都可以破碎虚空,寻求成仙之机。但每百年,也只有一位剑神如此,可见他们的气魄。掌握最强的攻杀之力,却没有恃强凌弱,也可知他们并非邪恶之徒。如果李庭君与纵横剑道关系匪浅,倒也不是坏事。”
不动也有些感慨,李庭君品德越是高尚,对于佛门的眷恋也就越多。如此,在登仙道之秘解开时,佛门不会屈居人后。
“张道友,佛门一旦现身,唯恐在被歹人盯上,生灵信仰之力不可为他们所得。所以,这段时间要多叨扰了!”
“哪里的话,佛门安危,尽负我道门之上。”
“嗯,还有一事,需要张道友帮忙!”
感应到不动的神色凝重,张扶摇也严肃得回应,“不动道友请说。”
佛门掌教不动没有了修为,盘腿而坐,却像是有神佛庇佑,光芒璀璨。
“在拈花剑中,藏着我佛门至宝,悟道莲!希望,李庭君能够善加利用,成就自己的无双剑道。”
悟道莲悟道莲,能够以一己之力,定佛门修行基调,指引佛门弟子前行之路。被誉为佛门至宝也不为过。
只是,谁也想不到,外界心心念念的悟道莲,竟是隐藏在拈花剑中。
即便是道门掌教张扶摇,也不由得讶异出声,“佛门,悟道莲…看来,不动道友对李庭君是没有任何戒备了。”
“如果没有李庭君,我佛门弟子焉存?屈屈悟道莲,尚不能表示我佛门之感激也!”
不动高僧的举动,无疑让在场所有人否为之震动。
悟道莲啊,佛门慧能祖师成道之物,凡俗之人直接入道,平庸修士突飞猛进,天骄弟子飞升在即。
若非因为力量限制,每一甲子方能成就一人,必然是上界也为之觊觎的宝物。
佛门虽然覆灭,却还有玄彻玄宁玄赐三名天骄弟子,加上一个游历的玄尼,无论是谁得到悟道莲,成就都不会差。
可是,掌教不动却是将之赠予了李庭君。
玄彻没有说话,玄赐没有怨言,玄宁更是有傲骨,从未对悟道莲有想法。
悟道莲给李庭君,佛门一致认可。
张扶摇敏锐得捕捉到所有人的情绪,却是没有发觉任何嫉妒之心。如此心性未来必成大器。
“好,此事我会感知李庭君。但是,不动道友,你亲自跟他说,或许会更好吧。”
不动高僧笑着摇摇头,“我亲自跟他说,如同用悟道莲的恩义,换取他对佛门的回报。也许,发自内心,才是真我本性,方见如来!”
“不动道友之心志,我是自惭形秽啊!”
“张道友切莫再捧杀我,佛门能够存续,还要仰仗道门啊!”
…
海风从漫天边袭来,带动海水涌潮,拍打着怪石嶙峋的山崖。
距离画宗之变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修真界对风云门的口诛笔伐,逐渐淹没在儒道两宗的沉默之中。
即便是佛门覆灭,也不曾掀起什么巨浪,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画宗了。
不过,风云门的强势,也为人所知,声名愈显,吸引了更多的修士投效。
在儒道两宗未出手之前,修真界除了观望,就只有静待风云变换的时机了。
谁也不知道风云门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就像这无边大海,风浪从何而起,又落于何处。
“李剑尊好兴致,除了打坐修炼,就是在这观潮!”
霁月换了精神爆满,状态复原,又是潇洒恣意的道门天骄了。
李庭君经过道门丹药的疗愈与这段时日的调养,也尽除体内创伤。
只不过,接连变故,让他很是疑惑,似乎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云涌现之地。他很想印证这看似荒诞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比如说,道门也来点变故啥的?想想佛门的惨状,李庭君又觉得还是不要得好。
在道门已经有十天之久了,也未见任何变故,李庭君略微放松下来。
“观海也是悟道的方式。”李庭君头也没回,任由海风吹拂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咦,咱们的剑尊大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观海悟道,可有收获?”
“有,要不要验证一番?”
“别,我自认修为超过你,可是最强的剑道在你面前无用武之地,我是拿你没办法的。”
霁月明白剑尊之道的可怕,那是所有剑修都会被压制的可怕剑道。
“道门天骄都是你这个德性吗?”李庭君无奈一笑,对霁月的坦然毫无办法。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啊。
“唉,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何必争那个胜负呢?”
“世人都如你一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
“哈,若真是如此,人间也太无趣了些!”
李庭君心中一动,好似抓住了什么,又转瞬即逝,“没有纷争,无趣吗?”
霁月也意思到自己的表述有问题,“额,我并非是鼓吹纷争,只是悲欢离合是人间常态,阴晴圆缺是天象自然。若是人间一潭死水,自然一成不变,无喜怒哀乐,无四季分明,岂不无趣?”
“也有道理啊!只是,这悲离太多,欢和太少,阴缺多于晴圆啊。”
李庭君由衷得发出感慨,从他离开纵横剑道之后,对此深有体会。他以为会和师傅在一起,可是要证明自己,唯有离开纵横剑派。他以为佛门传承久远,弟子和睦,可是一朝变故,门派凋零。
尤其手染血腥的和尚,对于李庭君的冲击还是难以化消。
最后,还有画宗的覆灭,一个一心扑在修行上的,与世无争的门派,也轻易被覆灭,承泽大陆,难道没有天理可言吗?
霁月的心绪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从小接受道门的修行教导,对世间万物的转换都能保持平静。即便是师傅苍玄死了,他最多也就是伤感一下,该哭哭,该埋埋。
“李剑尊啊,你看问题略微狭隘了些,倘若换个角度来想,就会有不同的感悟。“
“是吗?还请霁月道友解惑。”李庭君是诚心求问,毕竟来道门,就是想习得道门精髓的。天一剑主霁月,恰恰是年轻一代的天骄。
“诚如李剑尊所说,悲离太多,欢和太少,阴缺多于晴圆。但是,我问剑尊一个问题,假如让你受五百年凄寒,五百年苦痛,五百年风吹日晒,五百年霜打雪侵,可以让你得偿所愿,你,乐意还是不乐意?”
霁月的话,像是佛门的偈语,带着先贤对于人生的态度思考。道门与佛门,殊途同归,皆是人生在世的至理。
李庭君黯然,倘若有神佛告诉他,只要承受这些代价,就可以让师傅另眼相看,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就可以拥有让师傅展露笑颜。
那,五百年算什么?千年也可。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说的话。”李庭君道。
“诶,我可没说什么,我这种率性洒脱,完全是从小受到的教导,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坦然接受自然循环之理。比如说,老头真的死了,我是否能像说的一样平静。还是会发疯一样,质问天道。”
“哈哈哈……”李庭君笑了起来,这才像他认识的天一剑主,而不是带着哲学思考的臭道士。“说真的,你可尝过与悲离?”
霁月想了想,“我自幼在道门长大,不曾见过亲生父母,只觉有些遗憾,倒是没有悲离的感觉。”
“那,在画宗的时候,你在濒死之时,可有想过苍玄道人?”李庭君追问。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很害怕,不是怕死,是怕老头……怕他做错了事没有替罪羊,怕他道袍脏了没人给他洗,怕他虽然辟谷,却还是喜欢凡俗五谷,吃了又吐……怕他,想我……”
说到最后,霁月都有些感伤了,如果可以,他宁愿承受五百年的风霜雪雨,也不要尝试一次悲离。
在李庭君与霁月身后,神境高手的苍玄抹了抹眼泪,似乎怕霁月洗的时候劳累,又生生忍了回去。
“这家伙,说是瞧不上我这老头子,心里不还是记挂吗?嘿嘿嘿……嘴硬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