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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升官

    洛阳城,安康坊中。

    按理说,在洛阳寸土寸金的东城,买下一座宅邸是相当不容易的。

    洛阳城东贵西富,能够在安康坊中有宅邸的,基本上都是朝中权贵,他们正常是不会变卖家产的。

    这不是清河王倒台了吗?

    和清河王有关的大臣,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或者活命,纷纷重金贿赂江阳王,这一户的主人就是牵涉到案子中,不得已变卖家宅求生。

    购买这座宅子的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他自称是安西将军苏泽的手下,为苏泽提前在洛阳置办宅邸。

    安西将军苏泽?

    安康坊中只有少数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有人记忆起来苏泽是去年羽林之乱中,靠着保护尚书台而通过“停年格”授官的,更多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这也没办法,北魏的将军号实在是不值钱。

    不过苏算(【腐化的户曹吏】)也不在乎周围人的想法,只可惜这笔交易是在河南府约契过户的,买宅子的钱都白纸黑字写了,他也没办法中饱私囊。

    苏泽当然那也不放心让苏算一个人来洛阳筹备留后院,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蓝色随从——【公正无私的行商学徒】。

    这是苏泽通过一次定向召唤【公正无私】前缀词条召唤出来的,其他四个随从都被安排到了军营,辅助军法官去了,只有这个随从被和苏算一同派往洛阳,就是因为只有他是会记账会写字的。

    没办法,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定向召唤也只有蓝绿色随从,而【公正无私】又是一个正面词缀,本身就会提升随从的品质。

    刷出来的这行商学徒没什么本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记账。

    不过苏泽也就看中了他这一点,让他跟着苏算来到洛阳,就让他做一件事——管理钱袋子。

    苏徒(【公正无私的行商学徒】)不需要管苏算每天做了什么,也不用管他到底怎么花钱的,只需要将他花出去的每一笔钱一分一厘的记录下来,提交报告给苏泽就行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工作,就让苏算不敢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

    返回宅子里,苏算盘算着要如何装饰留后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仆役来报,陈留公主请苏算去她的府上。

    苏算连忙从苏徒那边支取了一些首饰,匆忙的来到了陈留公主府上。

    苏算这也不是第一次来陈留公主府上了,他抵达洛阳后就首先拜见了陈留公主,这座宅子也是陈留公主从中牵线搭桥买下来的。

    陈留公主知道他是苏泽的亲信,绿珠将他引导会客室,在屏风后陈留公主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带来了多少财物?”

    苏算迅速盘算了一下,老实说道:“主上这次就让我带来了骏马四十匹,还有三箱子西域的珠宝香料,五十匹高昌氎布(棉布)。”

    苏算又连忙说道:“购买留后院,结交大臣,骏马珠宝香料已经消耗过半了,只有五十匹高昌氎布还没动。”

    苏算也没有报假账,这也是苏泽的失算。

    本以为高昌氎布能够在洛阳大卖的,可没想到这东西在洛阳根本没人理会。

    原因也很简单,普通百姓用的是麻布,只要保暖蔽体就可以了,高昌氎布确实更加舒适和保暖,可是百姓又怎么会为了这点舒适再去购买高昌氎布。

    而达官贵人都是穿丝绸的,高昌氎布虽然新鲜,但是和丝绸比起来那还是差多了。

    陈留公主皱眉说道:“今年收成不好,城外庄子都欠收,朝堂征收的赋税又重,这点钱怕是不够。”

    这段日子都是陈留公主帮着苏泽打理留在洛阳的产业,对于苏泽留下的家底一清二楚。

    其实本来苏泽留在洛阳的产业不算少了,造纸坊、永宁寺的铸佛像工坊,羽林屯田的农庄也有产出,朝堂改铸佛钱的时候,苏泽也跟随陈留公主赚了一笔。

    如今这些产业,陈留公主也已经移交苏算,她盘算了一下府里余钱,想要给苏泽一步到位讨个好官职,似乎还有些不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河王被诛,胡太后被囚,陈留公主虽然没有受牵连,但是她很多老关系也都被牵连。

    一些人要救,一些关键岗位要重新建立联系,还有一些投靠自己人要进步。

    这几乎掏空了陈留公主的府库。

    陈留公主轻轻敲打指节说道:

    “以苏郎的军功,求一个平西将军难度不大,只要在江阳王府和太尉府稍微运作一下就行了,这点钱也够了。”

    “平西将军,开府,属官定额二十人,但是想要持节,那就要门下省通过堂议了。”

    如今苏泽是假节,权力是战争的时候可以处置违抗军令的人。

    而如果升为持节,那苏泽就可以在战争的时候可以杀五品以下官员,并且临时任命五品以下的官员。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是“专督军务”和“军民一把抓”的天差地别。

    有了这个权力,苏泽就可以将手伸进县这个层级,通过罢免任免官员的权利,控制地方的政务。

    苏算这一次带着财物来洛阳,就是为了求取持节这件事。

    陈留公主说道:“看来还是要将那批高昌氎布高价卖出去,才够贿赂江阳王的钱,本宫倒是有个办法,且试上一试吧。”

    听到陈留公主有办法,苏算连忙请教,听完了计划后,苏算激动的涨红脸道:

    “还是主母有妙招,仆这就是去办!”

    听到主母两个字,陈留公主心中舒服,她对着绿珠说道:“你家主公也是,男人主事还是太马虎了,中秋节也没给点赏赐,绿珠从府里那些东西来,赏给苏管事。”

    苏算又是千恩万谢,说了一堆吉利话这才退下。

    ——

    辩机(【不守戒律的辩经僧】)自从上一次亲历了宣光政变,差点被元乂和刘腾宰了之后,在洛阳老实了不少。

    但是他政变前对胡太后的预言,反而让他名声更响了。

    就连江阳王元乂,也经常邀请辩机前往他的府上讲经。

    但是今日辩机并没有去元乂府上讲法,而是罕见的在龙华寺搭起高台,当众宣讲佛法。

    这倒是很少见的事情,自从上一次和清河王麾下的刘灵助斗法以后,辩机就没有再在龙华寺当众讲过佛法。

    龙华寺三天前就放出了消息,今天龙华寺前的广场上围的水泄不通,在经历了洛阳几次动乱的百姓来说,辩机讲法就是他们苦难日子里的福音。

    今天辩机没有穿他平日里当众讲法用的麻布僧袍,也没有穿江阳王赐给他的丝绸袈裟,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僧袍。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在穿上了白色僧袍后,辩机更多了几分隐士得到高僧的风度。

    今天来听辩机讲法的,不仅仅有百姓,还有很多其他寺院的僧人。

    在辩机来之前,洛阳城内佛法两支,分庭抗礼。

    这两支同出一本经典《十地经论》,但是因为翻译者菩提流支与勒那摩提,这两位高僧对于佛经的侧重不同,再分两派。

    菩提流支门下被称为道北学派,勒那摩提门下被称为道南学派。

    自邺城至洛阳有南、北两道,菩提门徒自道宠以下散处在道北,故称北道派;勒那摩提的门徒自慧光以下分布于道南,故称南道派。

    不过现在这两位佛学宗师都已经去世,虽然勒那摩提的徒弟慧光还在,但是慧光主要在相州弘法,所以现在的洛阳城内,根本没有能拿出分量的佛教宗师。

    在辩机的新佛教出现后,因为其只需要口诵佛号就能修行,普通百姓读不懂佛经也没关系,辩机都将这些佛学小故事编成了故事,而这些故事在洛阳流传后,更是给辩机的净土宗吸引了大量的信徒。

    现在的辩机俨然是一代宗师,很多佛寺也发现,比起研究玄奥的佛经,信徒们更关心的还是死后的待遇问题。

    所以各寺也尝试着在自家的宗派学说中,加入一些简单容易修行的部分。

    这次辩机讲法,洛阳各大佛寺都派出了僧人旁听。

    但是这一次辩机登上高台,却没有开始讲法,而是指着身上的棉布袈裟,开始讲起了棉花的来历。

    西域的棉花,就是通过传法的僧人从天竺带过来的,而棉花因为其洁白的样子,一直很受到僧人的喜爱。

    高昌的大佛寺就有大量的棉田,专门种植棉花,纺织成袈裟让寺内的僧人穿。

    陈留公主分析,之前高昌氎布卖不出去,是因为没有找到需要购买的人群。

    想要将高昌氎布卖给百姓和贵族都是不行的,但如果给高昌氎布加上了附加价值,那就很容易卖给洛阳的僧人。

    要知道洛阳的僧人可是很有钱的,王公卿贵大臣们,动辄就舍宅舍身捐赠寺院,就连这小小的龙华寺,也曾经侵占禁军很多土地。

    果然在陈留公主的意料中,辩机身穿棉布袈裟的讲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而高昌氎布在辩机的“带货”下,迅速成为僧人当中最热门的装扮。

    如今在洛阳城内,如果你没有一件棉布袈裟,都不好意和别人辩经!

    信徒们也是一样,如果讲经的僧人连一件棉布袈裟都没有,又怎么能说伱是虔诚的僧人呢?

    人家辩机大师可是说了,棉布袈裟都是高僧大德的标配。

    洛阳四市的西域商人们,都被这些僧人们问遍了,可是棉布一直都不是大宗货物,现在因为关中战乱,通往洛阳的丝路断绝,市场上也找不到多少匹高昌氎布。

    就在这个时候,一家新开的西域商铺,上架了大量的高昌氎布,很快就被洛阳这群有钱的僧人们抢购一空。

    靠着洛阳僧人们“赞助”的这笔钱,陈留公主很快疏通了江阳王的关系。

    门下省以惊人的高效达成了决议,当天就被盖上了玉玺。

    苏泽以陇西之战抵挡秦州叛军的战功,被迁为持节,平西将军,开府,都督河、凉二州和陇西郡诸军事。

    朝堂的任命以快马向关中传递。

    这一次元乂如此捧苏泽,也有敲打萧宝夤的意思。

    自从萧宝夤进入关中以来,秦州叛军愈演愈烈,老将崔延伯还因为冒进阵亡了。

    而为了维持关中的战争,元乂征调了很多的物资,这都影响了他捞钱。

    这也是元乂给萧宝夤下的通牒了,如果再不能逆转关中战局,朝堂真的考虑要换帅了。

    当然,西讨大都督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苏泽来当。

    江阳王元乂更看中元深,他算是当今宗室中少有的能带兵打仗的人,就是私生活实在是太烂。

    ——

    正光元年,九月。

    侯刚好不容易翻过了褒斜道,却发现出褒斜道的关隘竟然没有人把守。

    侯刚立刻派斥候打探消息,这才知道了莫折天生大败崔延伯,夺取了陈仓的消息。

    而侯刚带来的军队,听说了莫折天生现在就驻军在陈仓,纷纷露出激动的表情,要去陈仓投靠莫折天生。

    听到了雍州战况后,侯刚也惊讶了。

    他没想到官军竟然如此拉胯,竟然被莫折天生击溃了,还夺去了重镇陈仓。

    侯刚打定主意,带着从梁州逃回来的一千人马,就向着陈仓而去。

    就在侯刚带着人和莫折天生汇合,告诉莫折天生梁州战况的时候,苏泽报捷的使者也越过了傥骆道,将报捷文书送到了武功的西讨大行营。

    面对苏泽的报捷文书,萧宝夤首先是质疑。

    他甚至下令拷问了报捷的函使们,最后高谈阔论的谋士们,面对梁州的战报,都陷入到了沉默中。

    在雍州将官军打的落花流水的莫折天生,不过是莫折大堤的小儿子。

    可莫折大堤却被羊侃一箭社死,而莫折大堤亲自带领的秦州叛军主力,就被苏泽联合羊侃全歼了。

    萧宝夤很后悔,羊侃和苏泽这么能打,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萧宝夤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行台掌书记柳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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