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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北疆安定了

    西苑游泳池,朱翊钧一会蛙泳,一会自由泳,一会潜泳,一会蝶泳,这一切都是装模作样,朱翊钧最拿手的只是狗刨式。

    为了方便清洗,泳池按照“高标准”,在池底和四壁贴上了巴掌大的长方形白色陶瓷砖。清澈的池水里,朱翊钧穿着一条牛筋松紧带短裤,头戴真丝高弹力泳帽,在泳池里浪里白条。

    方良带着四位擅长水性的净军在旁边浮着,随时化身为救生员。

    游泳池有半边是玻璃搭建的“水晶棚”,阳光投射进来,照得池水波澜一闪一闪,如梦幻泡影。

    在五十米的泳池里一口气游了十个来回,足足一千米。朱翊钧觉得有些累了,就游到泳池旁边,在台阶上坐下。

    祁言连忙递过来一杯果汁。

    西瓜汁,昌平出产的西瓜鲜榨的。西瓜还是宁夏的好吃,可惜运不过来。

    一杯下去,舒服多了。

    休息了会,朱翊钧又扑进水里,一口气又游了十个来回,又是一千米,今天的游泳运动量就到位了。

    朱翊钧双手扶着扶杆,踩着台阶走到岸上,祁言连忙给他披上一件棉绒长毛巾,把身上的池水擦拭干净后,披上一件棉绒短袖“浴袍”,走到游泳池外面的草地上。

    一顶遮阳伞下面摆着一张藤制的“沙滩躺椅”,旁边立着一张桌上,上面摆着时令水果,有西瓜,有苹果,还有甜瓜,都被精心切开,分成一块一块的,旁边放着竹制的小叉子。

    朱翊钧在躺椅上躺下,站在旁边的陈矩和李春走上前来。

    “奴婢见过皇爷。”

    “嗯,事情我们一件件说。”朱翊钧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是。”

    “陈矩,你先说。”

    “遵旨。皇爷,三娘子给她儿子不他失礼改姓铁,取名铁礼,字守业。”

    “铁礼?改姓铁?取孛儿只斤祖先成吉思汗铁木真之意?”

    “回禀皇上,应该是的。”

    “由她去。继续。”

    “皇爷,伯思哈儿改姓哈,取名哈思忠。托克托改姓马,取名马苏尼。打儿罕剌布改姓丁,改名丁守忠。兀思里改姓武,改名武进忠。”

    朱翊钧点点头,没有出声,陈矩继续说道。

    “资政局合议,封铁礼绥远侯,封地从河套宁夏以北到到大青山黑河。

    封哈思忠和宁侯,封地为大青山以北白鞑靼旧地。封马苏尼德宁伯,封地为黑河到九十九泉。

    封丁守忠为威宁伯,封地为九十九泉到三不剌川。封武进忠为应昌伯,封地为三不剌川到开平旧城。

    蒙古右翼五部依次为绥远部、和宁部、德宁部、威宁部和应昌部,并归宣徽院管辖。五部翼卫军归前军都督府统领其余悉数援左翼例。”

    蒙古右翼被切去西河套、青海以及鄂尔多斯,地盘少了一半,被分成五部,确实有点紧凑,大致包括后世内蒙古包头、呼尔浩特、乌兰察布三市,锡林郭勒盟西部,河北张家口市北部,以及外蒙南部一部分。

    左翼六部大致包括后世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大部、呼伦贝尔市、通辽和赤峰市北部,吉林白城和松原市西部,以及外蒙东部。

    地盘占住了,就要用心经营。

    朱翊钧说道:“俺答汗生前改信佛教,此举朕觉得很不错。蒙古人戾气太重,当以佛法化解。佛门高僧众多,何必还千里迢迢去青海请。”

    俺答汗信奉喇嘛教格鲁派。

    当初格鲁派阿兴喇嘛到蒙古右翼传教,宣扬佛教生死轮回的教义,尊称俺答为“大汗”,说他之所以成为人间尊贵的君汗,是世世修行的结果,是前世君汗(忽必烈)的转世。

    只要在今世广兴佛教,普度众生,厚积功德,就能像“转轮圣王”那样征服四方,名扬天下。

    俺答汗就好这一口,于是改奉了佛教。

    此时的藏地由藏巴汗王朝统治,推崇噶举派为国教,是主流。

    历史上的万历六年(1578年)初夏,俺答汗和索南嘉措在青海仰华寺正式会晤,举行了大法会。

    大法会上,双方商业互吹。

    索南嘉措赠俺答汗“转千金法轮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俺答则授予索南嘉措“圣识一切瓦齐尔活佛喇嘛”的称号。

    从此格鲁派首脑就被称为活佛喇嘛,索南嘉措成了第三世活佛(根敦朱巴和根敦嘉措为追认的一、二世活佛),格鲁派也在蒙古各地迅速传播开来。

    现在俺答汗死得早,这一切都没有来得及发生。

    朕是不会让格鲁派传播出青海,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藏地,继续跟噶举派内耗。

    后面等朕派兵控制青海以及藏地,绝不会让任何一家独大。

    “戚继光曾经上过奏本,说滦河一带有一支真义宗,也叫释门归正会。持戒苦修,真心修佛。朕觉得就很好。

    下诏派太常寺和礼部僧录司的人,去漠南好好转一圈,再规划好,在左右两翼十一部,分别修上十一座佛刹。”

    “遵旨。”陈矩应道。

    李春在旁边说道:“皇爷,辽西总兵萧文奎上奏本,说已经降服兀良哈、喀尔喀漠北蒙古十七部。

    收得人口两万一千六百帐,男女十二四千七百人,牛羊无数.还有部分向西、向北逃窜。”

    朱翊钧摇了摇头,“蒙古的龙兴之地,居然才检得这么点人口,只够漠南十一部的十分之一。想不到这些年天气转冷,漠北连年雪灾旱灾,影响如此惨烈。

    漠北蒙古人,改成后翼四部,选四位忠顺大明的首领册封为伯。着资政局拟诏,赐名敕封,援例归宣徽院和前军都督府统辖。至于前翼,给青海、金山以及天山的蒙古人准备的。”

    “遵旨。”

    朱翊钧长舒一口气,“漠南这锅饭,终于做好了。漠北是捎带着。现在需要花些心思在左、右、后三翼做些水磨功夫,汉蒙一家亲。”

    他在脑海里把漠南漠北的地图想了一遍,又说道:“俺答汗不是在修归化城吗?”

    “回皇爷的话,才刚刚打了三面城墙,以及部分殿阁的地基,还差得远。”陈矩答道。

    “我们接着修。”

    “皇爷,绥远侯的驻帐就在不远处,说不定要请求归还归化城?”

    “请求归还?他脸真大。

    绥远侯才四五岁,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难说。等他成年了,漠南漠北形势必定为之一变。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不过归化城既是朕和朝廷花钱修好的,自然有权驻军、派官吏收税。”

    “遵旨。”

    李春禀告道:“皇爷,朝鲜有奏本,开原伯周国泰、清阳男魏建平、会宁男高策率肃慎军在庆尚道密州击败乱军崔正安部,斩首两千一百人,俘一万一千六百人。前锋进抵东莱都护府釜山镇,前面是大海。”

    “是大海,他们带着肃慎军,把朝鲜从北到南打了个对穿?”

    “回禀皇爷,北海宣慰使司上奏本,说朝鲜乱军悉数剿除,请撤并北海宣慰使司。”

    “那就撤并了吧。改任吴兑为朝鲜观国政使,叶梦熊为朝鲜观国政使司长史。全力协助朝鲜重建朝纲,恢复民生。

    会宁男高策为朝鲜督军使,归吴兑节制。

    此前大明帮朝鲜编练的海东营等诸军,全部改为朝鲜新军,由高策统领。”

    东莱都护府釜山镇是个好地方,大明可在那里进驻一支水师和陆战营。日本,此前朕还是高估了他们的人性,结果做成了一锅夹生饭。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再加把火,使劲地熬,熬烂,熬到骨头都化了,再出兵收拾一番。

    朕也明白了。他们终究还是贱,不狠狠收拾他们,不让他们痛到彻心彻骨,他们是不长记性的。”

    “遵旨。”李春连忙记下。

    “对了,海公现在哪里?”

    “皇爷,锦衣卫禀报,海公在临清城码头,混进了一支佛门喇唬会中。”祁言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

    “佛门喇唬会?锦衣卫查到的那位秀德和尚?”

    “是的皇爷,锦衣卫有把情况通报给海公,海公在临清城恰好遇到这些人,于是就混了进去。”

    “海公学坏了,开始玩兵法,要跟江苏和东南那些人斗智斗勇。这支喇唬会,是什么来历?”

    祁言连忙答道:“回皇爷的话。秀德和尚,真名皇甫檀,字浩举,号参鹄。苏州长洲人士,其父是皇甫冲,兄弟四人号为东南皇甫四杰。

    皇甫冲是四兄弟中唯一未中进士者。

    善骑射,好谈兵。撰《几策》、《兵流》、《枕戈杂言》等治政论兵文字数十万言。还精音乐、弈棋。

    皇甫檀乃皇甫冲幼子,自小由其父开蒙,跟随学习。嘉靖三十七年,皇甫檀十二岁,皇甫冲病故。

    后皇甫檀十六岁中秀才,文采名誉东南,被称为东南十灵秀之一。

    隆庆元年参加南闱,同考官阮仁道暗示他上孝敬,他拒而不纳,于是名落孙山。皇甫崇不服,上书告状,不了了之。”

    朱翊钧有些不解,“皇甫家不是父子一门四进士吗?如此显赫,怎么皇甫檀还会被人如此欺凌?”

    “皇爷,阮仁道是楚党。”祁言轻轻说了一句,看到朱翊钧默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皇甫冲、皇甫涍、皇甫濂早逝,生前清廉,持才傲物,与东南士林关系并不融洽。

    皇甫檀三叔皇甫汸还在世。只是他好声色狎游,交游广泛。无意涉及武定侯之案,被巡按御史所窘,几乎破家。”

    朱翊钧轻笑了一声,“阮仁道去南闱做同考官,确实做了一番功夫。这看碟下菜的功夫就做到位了。”

    祁言三人低着头不敢答话。

    “继续。”

    “回禀皇爷,后来皇甫崇之妻舅任博安组织了这支喇唬会,知道他博学多才,能言善辩,就重金请他出山。先买得一张度牒,让他出家,释号秀德。

    再疏通关系,让他在天界寺挂单十个月。然后组织这支佛门喇唬会,开始了这次行骗之旅,收获颇丰。”

    听了祁言的详细讲述,朱翊钧忍不住笑了。

    喇唬会,真是一帮人才啊。

    尤其是喇唬会首脑任博安,组织能力强,对人心的把握十分洞彻,骗术非常高超,就算是换到后世,起码是跟下周回国、皮带哥等并列的一代豪杰。

    “这个任博安是东南地头蛇,有大用处。镇抚司南京分局管事的是谁?”

    “回皇爷的话,是苏峰。”祁言叫人查了后禀告道。

    “苏峰?”

    “就是曾经潜伏在水贼里当三当家,破了盐商买凶伏杀钦差一案的功臣。”

    “写道密令给他,把任博安好好利用起来。有些事,不适合海公做,只能他去做。东南,该到了换天的时候了。”

    “遵旨!”

    朱翊钧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陈矩三人轮流禀告军政要事。

    听了二十多分钟,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好了,时辰差不多,四位先生快要到了吧。”

    “是的皇爷,约的是十分钟后。”

    朱翊钧起身道:“朕换身衣服去。”

    往更衣室走去,看到泳池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说,定海伯李超领着朕的青龙水师,到了艮洲没有?”

    陈矩三人面面相觑,这事我们真不知道。

    朱翊钧也知道他们不清楚,不由抬起头,望向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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