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道中,新世界大厦,周太福珠宝总店门口。
唰一下开过来五辆小巴,接着就从车上下来一群精壮保镳,虽然没有戴墨镜穿西装,但那股子肃杀之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如果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杀呸,绝对不是普通社团的古惑仔。
所以当周太福总店的保安们一瞧这架势,马上悄悄提高了安防级别,所有保安都假装站到了大门两侧,还有一部分保安已经在准备家伙了。
六十年代的香江别说抢金店了,抢很行都比比皆是,有些是本地社团,有些是内地逃港残兵,有些是南越猴子难民,治安那是相当乱。
店长余应章收到消息后,快速从办公室出来,假装到店门口迎接。
反正这架势,对方不是超有钱的大主顾,就是超有胆的大劫匪,哪个他都惹不起。
林三七戴了个墨镜,嘴唇上贴了两撇小胡子,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装,给人一种二世祖的形象,瞧着就像有钱人。
下车后,林三七抬头看了一眼周太福巨大的灯牌广告牌,于是挥了挥手:
“走,一会儿你们要保护好本少爷,知道了没?”
这20个说说是保镖,其实是我国秘密安插在香江的特勤人员,三十多岁的年龄,当年都是去南韩旅游过的。
因为这批人是东广省人,会说粤语,所以被组织安排到了香江。
所以当这么一批正经人听到林三七这不正经的话,一个个都是想笑不敢笑,只能装出一脸冷漠的样子。
“是,少爷!”
林三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到店门口,余应章店长马上就迎了上来:
“这位先生你好,我是本店店长,你可以叫我余仔,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店长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姿态放得特别低,一个40多岁的人了自称余仔。
林三七抖着腿,叼着一根雪茄,嚣张地说道:
“余店长是吧,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让你们店里的保安都撤了吧。我这次过来是有一笔大生意要跟你们谈,保管让你们发财。”
余店长继续笑着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凌凌染。”
余店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怎么不叫008,一路发。
“凌先生,那先里面请,喝杯茶,您的这些手下……”
林三七挥了挥手: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我,你,还有你跟我一起进去,如果我1小时内没出来,也没见到他们两个,你们就给我往里冲,解救本少爷。”
“是!”
余店长再次在内心鄙视了一下,心想这不知道哪来的暴发户。
进到店里,送上咖啡后,余店长客气问道:
“凌先生是吧,请问您这大生意是要买,还是要卖?”
能当店长的人没一个简单,尤其这里还是总店店长,周太福的总部就在这新世界大厦的楼上,天子脚下当店长可不容易。
“自然是卖!”
“那凌先生想卖什么给我们?”
林三七点了点头,旁边一个壮得跟张飞似的保镖打开一个密码箱,露出里面几个天鹅绒黑色袋子。
林三七拎起袋子,随意扔在了桌面上,发出一阵碎石头碰撞的声音。
“余店长,你看看里面的东西,算不算得上是大生意?”
余兴章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接过袋快速往里面看了一眼,呼吸一下子就停止了。
只见在灯光的照射下,袋子里面亮闪闪一片,余店长可是多年的老珠宝了,马上就知道这里面是钻石。
而且是大钻石!
余店长快速将袋口扎紧,脸色认真说道:“林老板,不介意我找人来鉴定一下吧?”
“随意!”
“林老板,还有这生意太大,我权限不高,麻烦你能不能移步贵宾厅,我让我的上司来跟您谈。”
林三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那走吧,动作快点,我还要去濠江玩两把呢。”
贵宾厅里。
周太福总经理曾雨同一边跟林三七客气聊着天,一边眼睛不停瞄向了旁边的钻石鉴定师,显得心不在焉。
同样心不在焉的还在林三七,虽然他表现得坐不坐像,站没站像,一副暴发户的形象,其实内心紧张得要命。
毕竟他知道自己的钻石是假的,赌的就是对方鉴定不出来。
要是对方是老师傅了,一眼看就知道这是假钻石,那被送警局事小,如果被灌水泥扔南海种荷花,那就完蛋了。
香江的社团可怕,但香江本土社团都是富豪们养的狗,让他们咬谁就咬谁,没道理可讲。
其实林三七也多虑了,1960年世界上虽然有金刚石,那都是用于工业,跟宝石级钻石根本没办法比,一眼假。
像河南假钻石这样的顶级货,还要再过几十年才能造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见识过,能鉴定得出来真假才怪呢。
这就跟米国运动员用的兴奋剂,这脸都集体呈紫薯色了,你说没用兴奋剂可能吗?
只是人家米国人的兴奋剂更先进,用奥组委现有的手段检测不出来罢了。但做为官方,检测不出来,哪怕有怀疑你也不能定他们的罪。
周太福的鉴定师眼睛上戴着放大镜,对着盘子里的钻石一颗颗仔细鉴别。
原本以为只要一两小时的鉴定,硬生生鉴定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时分,鉴定师才疲惫又兴奋地直起腰来。
别问为什么不多请几个鉴定师,就怕泄密。
1960年世界上90%的钻石都掌握在戴比尔斯公司手里,这家公司是很霸道的,你要么用我的货,你敢用别人的货我直接就不供货给你,对你实行封杀。
所以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除非是心腹。
“曾经理,我鉴定好了,这些钻石无论是颜色、净度、切工都没有问题,而且颜色达到标准最高的D级,净度达VVVS级,比我们店里所有的钻石都要好,绝对是极品。”
曾雨同心里也一喜,“真货?”
鉴定师自信说道:“如果这些钻石是假的,那现在市场上的钻石都是假的了。”
林三七心中暗喜,心想一会儿肯定要给这个鉴定师大大的红包。
曾雨同看着眼前盘子上的钻石,眼睛都在放光了。
珠宝店其实跟中医馆有异曲同工之妙。
比如对中医馆来说,谁家能拿到顶级药材,比如顶级野山参、顶级虫草、顶级黄精等等,那么谁就能成为病人们眼中的宠儿。
同样道理,对珠宝店来说,谁能拿到顶级宝石,那么谁就可以成为富豪圈子里的宠儿。
人家富豪家族不差钱,要的就是一个“特殊”。
不信可以去看看富豪太太们聚会,人家女人们比的都是谁的衣服是名人设计的,谁的包包是限量款的,谁的珠宝更顶级更奢侈。
就跟印度首富的妻子出来,随便一张照片,她戴的宝石都跟鸡蛋一样大的,包括钻石也是如此,这就是排面,这就是自信,体现的是一种特权,争的就是一个面子。
做为周太福珠宝行的实际掌舵人,曾雨同非常有眼光,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在未来成为香江四大家族。
既然对方这位二世祖第一个来找他们周太福,而不是其他珠宝行,那自然要全力留下,否则就是资敌。
“凌先生,我是个实在人,不喜欢绕圈子,这些钻石我很满意,也很喜欢,所以我全买了,不过这钻石的来源嘛……”
这个时代的曾雨同毕竟还没成长起来,也怕得罪人,自然要问清楚。
林三七随意用粤语回道:
“我家在非洲就有一个钻石矿,本时都是我爹地在管理,这不是我受不了非洲那穷乡僻壤的,所以一个人偷偷跑回来了,身上没路费,只好拿些钻石来卖喽。”
曾雨同看看林三七这作派,的确像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的确有可能是偷了家里的钻石出来卖的。
如果这样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