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凌禁卫军,拱卫京畿的卫戍部队。
其核心中军,由灵武大帝的起家部队延续而来,有“帝国之花”的美誉。
五百年来,特别是禁卫军整编后,遭到的攻击屈指可数。
而那些作死的反贼,不管逃到哪里,都无一例外被绞杀殆尽。
因而,童光听见中军警戒哨发出示警,自然大吃一惊。
随即他自嘲一笑,释然坐下。
不用想,肯定是所谓的“北海军”,偷摸着来摸老虎屁股。
哈哈,对面的指挥官真的太狂妄了!
应该是他们攻击前、左、右军且顺利逃脱,所以便故技重施,想来中军偷鸡。
但,今晚,中军的反击,一定会包围并消灭他们。
果然,下一刻,集合号、冲锋号、包抄的鼓声有序响起,这些基本操作中军将士就像机器一样准确无比。
然而,再下一刻,营地外围陆续响起“轰轰轰”的爆炸声。
不对!
北海军怎么这么快就能攻击到营地?
四角岗楼的瞭望哨,即便在漆黑的深夜,也能发现三里之外的敌情。
这意味着,短短几秒钟,他们就摸到营地边上投掷炸弹……难道是高阶修行者?
“呼!”
童光再次站起,向外疾走,第一时间登上营地核心的瞭望岗楼。
“轰轰轰……”
望远镜中,东南、西南两角,都有一连串爆炸燃起的火光。
童光的心算很强,两处大致发生了五六十次以上的爆炸。
这绝非两三个“孤狼”能造成的,起码得有一二十人规模。
这肯定是北海军的决死小分队!
中军已经反击,对方还在傻傻投弹,肯定跑不掉!
童副帅露出微笑,心态老稳了。
然而,结果却让他再吃一惊。
他吹胡子瞪眼劈头盖脸一通大骂:“什么?又是一个都没抓到?你们干什么吃的?!废物点心!猪,比猪都蠢……”
值守偏将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稍稍平静下来,童光回过味来,这帮手下虽然不成器,但不至于胡涂到这种地步。
他定了定神,追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偏将一五一十说了个大概,就是他们将包围圈扩大到三里。
按理说,反贼们不可能逃得脱,但,收拢时却连根毛都没有找到。
眼下,已经扩大到五里范围仔细搜寻。
童光心中警铃大作,这种情况大概率有两种可能。
敌人速度快的难以想象,或者敌方人员会隐形,但,一二十人都要达到这种程度几乎不可能。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敌人使用了远程攻击火器。
偏将也很惊讶:“什么火器能打三里远?”
其实“八牛弩”、投石车、红姨大炮等重装备的射程,都能达到这么远的射程。
但这些装备都太大太笨重,观察哨不可能没发现。
童光忽然想到一件事,若有所思地说道:“可若是反贼将火炮小型化呢?比如,百十斤重甚至更轻……”
“啊?火炮能这么轻吗?”
童光没兴致和部下讨论兵器革新,吩咐道:“向外搜索,任何可疑痕迹都要收集!”
“谨遵童帅军令!”
这时,俊俏的白脸小太监黑着脸来传唤:“殿下召童副帅问话!”
童光愕然道:“惊扰殿下安寝,臣罪该万死!”
“行了!快走,别让殿下久候!”
两人快步来到主帅大帐,小太监撩开门帘,一股香粉味扑面而来。
童光皱了皱眉,举步跨进帐中。
嚯!
帐内灯光如同白昼,活色生香的大场面,可真令上将军开了眼。
以帅案为中心的巨大毛毯上,横七竖八的妙龄美姬醉态可掬,纤毫毕露。
灵燏面红耳赤披头散发,赤果的身体上,随处可见胭脂印、汗水、酒水,简直放浪形骸到极点。
这小子彻夜宣淫,肆意胡为,根本不把禁卫军军令放在眼里。
但,人家只是皇帝的儿子,还是大军统帅,性格既乖张又暴虐,根本无人敢劝谏。
能从大清洗中活下来,童光很懂明哲保身,于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装傻充愣。
“殿下,老臣来了。”
“哈哈,你当的好差事,居然让人摸到鼻子底下,帝国脸面都被丢光了,你说怎么办?!”
灵燏阴鹜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童光,似乎打算兴师问罪的架势。
“臣已经安排人手,扩大巡逻范围,想必反贼们不敢再轻易来了。”
灵燏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问道:“这样就够了吗?别的不说,原本好好的喝酒,结果大伙吓坏了,酒水都洒了……”
童光赶紧说道:“惊扰殿下雅兴,臣有罪,愿受任何责罚!”
“咦!任何责罚?假如我让你去死呢?”
童光波澜不兴地说道:“殿下当然有权这么做!不过,臣乃一品上将军,为免小人非议,还请殿下请旨将臣贬到三品以下再杀。如此,方能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哈哈!”
碰了个软钉子的灵燏却纵声大笑:“童光,本王和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嘛!来来来,一品上将军劳苦功高,赐酒一杯!”
小太监立马春风化雨,端着满满一银杯酒水递给童光。
“童光,接酒!”
童光双手接杯,却不饮用。
灵燏眯起双眼问道:“怎么不喝?是不是怕我下毒?”
童光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误会了!出征前,臣宣布过军纪,其中一条‘将士严禁饮酒’,臣乃禁卫军副帅,当以身作则。”
小太监怒不可遏地呵斥道:“大胆!你是影射殿下违反军纪吗?”
“非也非也!殿下乃天潢贵胄,岂是寻常将士?故,不在军纪范畴之内!”
灵燏似笑非笑地问道:“别给我扯军纪军法,现在我非要你喝酒,你喝不喝?!”
童光面不改色,一口饮下,将银杯高举过顶:“大元帅有命,臣不敢不从!”
嗯?
灵燏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呵呵,算你识相,去吧!把反贼全部抓到,我要亲手砍下他们的头!”
“是!谨遵元帅军令!臣告退!”
童光从鬼门关走一遭,出了大帐,才察觉后心湿透了。
伴君如伴虎,诚不我欺!
此子恶劣本性,相比灵圭帝亦不遑多让。
帝国之花遭遇袭击,主帅震怒,中军将士莫不愤慨,追查动作很迅速,新的消息接连上报。
“东南三里外发现敌军痕迹,五人十马。”
“西南三里外发现马粪,十匹战马,人数不详细。”
“爆炸点发现金属残片,有火灵石残留。”
“敌军发射炸弹后远遁,已追出十里……”
看着一件件证据,童光立刻说道:“穷寇莫追,谨防有诈。”
这是没法子的,毕竟五人队目标太小,又是深夜,鬼知道对方有没有埋伏。
偏将迟疑地问道:“可殿下那边……怎么交代?”
他说的是,灵燏要砍反贼首级那档子事。
童光斜看了对方一眼:你自己体会去吧!
偏将心领神会,外出去挑选俘虏或苦役劳力充数。
百姓死总好过同袍冤死。
何况正从古至今,杀良冒功一向是军队的优良传统。
看了一眼沙漏,丑时,童光卸掉甲衣,上榻睡觉。
安静下来后,耳畔隐约传来鼓乐和靡靡之音……倒霉孩子居然真的要搞通宵,真服了!
中军大营附近,罗子长带着数十人在黑暗中集合,看着追击的禁卫军无功而返,哈哈大笑。
“嘿嘿,傻不傻,还想抓俺们,你再追的话,就让你们吃‘大炮仗’!”
他们都是炮兵团的精锐,不过这次,他们带的不是野战火炮,也不是红姨大炮。
而是,陆远闲着没事,手搓的“四零火”。
这玩意不多,也就十具,火箭弹相对简单,大概手搓了一百来枚。
为了激怒禁卫军,他们特地拿中军检验弹药。
没想打,这玩意贼简单,关键打的远远远远啊!
装好弹药,手指就那么一扣,“嗖”的一下就打到三里之外,效果杠杠的!
尤其,炸完后轻松撤退,再多追兵也只能跟在身后吃屁。
估摸着丑时三刻,罗子长换一批射手:“你们再去东北西北角搞一波,记住,每人打两发就撤!”
新人欢喜的不行,终于有机会用新家伙干官军了,必须炸准一点!
于是,“轰轰轰……”,“噹噹噹……”,尖叫、咒骂、呵斥、人欢马叫的,中军再次追击叛军。
但,北海炮兵们太鸡贼,打完两发就掉头狂奔,完全不和敌人纠缠。
依旧一无所获后,中军官兵气疯了,士气肉眼可见的骤降。
一个时辰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
罗子长将最后一批十人召集起来:“你们全都分开,每人两发,送他们最后一波!”
“噹噹噹……”
中军大营四个方位几乎同时发出示警,随后,十几处爆炸声响彻云霄。
原本四个方位都有待命的骑兵,但,这次十个方向发生袭击,让童光的筹谋变成了笑话。
追,怕伏击。
不追,太憋屈了!
“帝国之花”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夜没睡的童光,得知地方发起全面“围攻”,气得拗断毛笔,踹翻桌案。
这时,清晨的阳光悄然显露,照在饱经风霜大理石雕刻般的脸上。
童光沙哑的嗓音,干练而决绝:“追!再派4个200人队,交替追击,我倒要看看他们在大白天怎么装神弄鬼?!”
两千禁卫军被派出去,四面八方地追踪着北海军的夜袭小队。
得知童光上钩,陆远笑道:“哈哈!总算出来了。上了年纪的人火气肯定不小,接下来,就看朱雀和玄武的了。”
距离中军30里外,北方伏击阵地后,带着300人的亚力布发现,禁卫军两百人,进入下方的伏击范围。
他抬起栓动火枪,瞄准排头的骑兵,“呯”地扣动了扳机。
亚力布开了第一枪,如同信号,各种箭矢、枪弹和火炮,漫山遍野集火,当场就把追踪队打蒙了。
带队的指挥还不算废物,立刻大喊道:“趴下,抱头躲避!”
但,射出去的子弹炮弹箭矢,比声音更快更准。
大量骑兵被击中落马,更多人立马主动跳下,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山岗上的枪炮声停止,队长才敢探出头观察。
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山包上人迹罕至。
亚力布严格执行陆远的命令,打完第一波集火潇洒撤退,甚至连两门野战火炮也不要了。
确认敌人撤走,禁卫军队长清点人数,伤亡三四十,立刻上报。
与此同时,伊万诺维奇也带队在西边伏击了禁卫军,同样打完就撤。
这下,童光得知北海军主力在西北两个方向,每处的敌人数量在三四百人左右。
“总算抓到你们的尾巴了!向北向西攻击前进,务必纠缠住他们!”
他再次调动两支千人队,朝着北海军猛扑过去。
不过,北海军却分兵再分兵,带着禁卫军在大草原上兜圈子,一直跑出去近百里。
这对于牧民为主的北海军并不算什么,但养尊处优的禁卫军可就吃足了苦头。
到了中午时分,这四千追兵就气喘呼呼,人疲马乏,速度快不起来。
带队的军官一看,这样不行啊,再跑下去站都站不直,别说射箭抡刀了。
再看前方的反贼们,一个个嘻嘻哈哈,浑不当回事,差距太大了!
不行,决不能再前进了。
于是,就地驻停,向大营请示。
童光没办法,现在的年轻人太娇贵,吃不了苦,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向灵燏禀报。
灵燏揉了揉发黑的眼窝,问道:“怎么办?哼!我不管上将军怎么打,但必须把他们全部斩尽杀绝!”
童光指着地图说道:“他们主力在西北方向,如果想全歼,只能进军‘天鹅荡’!”
灵燏想也不想,一口答道:“那还等什么,进军!”
于是,禁卫军拔营起程,向西北开进。
行军途中,为了确保灵燏的安全,童光不但仔细搜查沿路所有可疑地点,还拉近前左右后军的距离,相互之间仅仅相距十里。
十万大军,轰轰隆隆地杀向“天鹅荡”。
远远看着禁卫军笨重的阵势,陆远放下望远镜笑着看向赵巧儿。
“姨,你看他们,像不像浑身肥膘的大蠢猪?”
“扑哧!”
赵巧儿笑的花枝乱颤,随手拍了一下大侄儿:“哪有你这么说的?人家好歹是正规军!”
“嘿嘿!”
陆远看着对方波峰荡漾,霸气地说道:“嘿,正规军怎么啦!小爷打的就是正规军!今晚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哭爹喊妈!”
赵巧儿看向“天鹅荡”方向,担心地问道:“你说那个女真奴儿,真的能成功?会不会被童光发现?”
“没事的,我们只要相信他们就好!我们属于正义一方,肯定能打败邪恶的‘正规军’!”
忽然,一只信鸽“扑棱棱”地飞到陆远肩头:“鸡咕咕,咕咕噜噜!”
陆远脸色一震,笑道:“哈哈!福无双至今日至,人逢喜事精神爽!走!咱们来援兵了!”
基尔顿和张玉廷紧追慢赶,带着八百哥萨克轻骑兵,终于在大战前赶到。
陆远分别给了基尔顿和张玉廷一个大大的拥抱:“哈!你们是不是有顺风耳?怎么来的这么巧?”
基尔顿和张玉廷不明所以,一众新队长也茫然。
“你们不知道今晚就要决战?”
“什么?!”
基尔顿大吃一惊:“陆远将军,我们和禁卫军决战?就在今晚?”
陆远淡然一笑:“对啊!我们计划定在今晚,击败十万禁卫军!怎么?你不高兴吗?”
“我的上帝呀!这太意外了……我……不明白,咱们只有几千人,怎么能鸡蛋碰石头呢?”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有很多朋友帮助,此战必胜!”
张玉廷一愣,不会吧,我们带来的800骑,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校长,都有谁来援助我们?”
突然,有个豪爽的声音响起:“陆远老弟,这两支盒子炮我先收着,我可不是贪你东西,纯属科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