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东,微山湖,白莲老巢。
“报!”
白莲教斥候一阵风似的跑进大殿里,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朝廷大军派水师来了,船上还有火炮,来势汹汹。”
白莲娘娘心里一惊。
“有多少人马?”
“先头大约五千之数!”
“旗号是谁?”
“是……贾。”
“当啷”。
白莲娘娘手里的茶碗掉在了地上。
又是他们家!
还让不让反贼活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他们是反贼!
“来人!”
“属下在!”
“命兄弟们先往山里躲!”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微山湖可不止有水,还有山呢。
你带了水军来,我就往山里面里面一躲,你又能奈我何?难不成你们贾家人还能开着船上山?
众人齐声高呼:娘娘英明。
白莲娘娘微微一笑。
白莲教之所以能成为本朝存在时间最长的反贼,并不是因为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够稳。
能打的我就跟你打,打不过的我就跑,朝廷大军是要吃饭的,不可能跟着他们瞎折腾。
这时,下面一位英俊少年持剑而出,抱拳道:“娘娘,圣女这几天要回来了,万一要是遇到朝廷大军该如何是好?”
白莲娘娘不耐烦的摆摆手:“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心跟着去山上躲避朝廷大军就是,莫要逞强!”
她女儿又不傻,看到这么多朝廷大军怎么可能傻乎乎上来?
“俊杰,咱们走。”
大长老沉声说道。
……
这日,船行至山东济宁地界。
浩浩荡荡的十几艘京津卫水师船排了一溜,最前两艘是带着火炮的战船,黑黝黝的炮口对着微山湖里的芦苇荡。
几个火炮手正在烤鱼,手法娴熟。
可惜没带香料,只随便撒上了些盐,影响了鱼的鲜美。
贾蓉吃了一只,又喝了两口果酒,正色道:“今晚大概就在这微山湖码头过夜,咱们少喝点,以防万一。”
“大公子说的是。”
“我们听大公子的!”
“白莲若敢露头,我们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
“狗蛋,吃了酒还能打准吗?”
“就是吃了酒才打的准呢。”
众人一阵嘻嘻哈哈。
这些天朝夕相处,京津水师的这两艘战船基本上已经姓贾名蓉了。
哪怕现在贾蓉要去大街上强抢民女,他们也绝不含糊的跟着,甚至帮忙把人送到家里。
这在众人看来毫无问题。
他们这一群大头兵官职最高的不过百户,效忠兵部阁老的大孙子,有错吗?
当然没有!
而且是求都都不来的机会。
毕竟,哪怕是他们最顶上的上司,京津水师都统见了大公子,都得点头哈腰的。
又跟兄弟们闲聊了一会儿,眼看到了掌灯时分,贾蓉才下了战船,从连板回到自己的楼船上。
贾敬身穿大氅站在阁楼前的甲板上,目光眺望着远处芦苇荡,也不知想些什么。
“蓉哥儿,你可知今日我为什么选在此地停船歇息?”
贾蓉想了想:“因为白莲?”
“不错。”贾敬点点头:“以往不曾来过,只从描绘的地图上看微山湖,今日方知白莲因何难灭,只说这方圆百里的微山湖水域,连接着四面的大山,随便往里面一躲,朝廷就是十万大军来攻,也无从下手。”
贾蓉并没有顺着贾敬的话说,而是笑道:“真要灭还是能灭的,只是朝廷出不起军费。”
贾敬微微一愣,然后笑了。
“你说的不错,朝廷没钱。”
紧接着,贾敬话锋一转:“左侍郎何远秋去陕西招安乱民,立了不小的功勋,过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受封赏了。”
“这次尝到了甜头,可能会有人打招安白莲的主意。”
贾蓉:“……”
想法确实很好,只是……
白莲反贼跟乱民有本质的区别。
当然,世事无绝对,说不准就成了呢?
毕竟前宋的宋江都能被招安了。
二人正说着话,戴权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跑了来,气喘吁吁:“贾阁老,戴公公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哦?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
“知道了,一会儿过去。”
待贾敬到时,林如海恰巧也是刚到门口。
“敬……阁老。”
林如海感觉自己有些不会称呼了。
贾敬微笑:“如海。”
林如海:“……”
这时,戴权从里面快步走出,焦急道:“哎呦,贾阁老,林大人,伱们可算来了,出大事了!两淮乱了!”
“两淮乱了?”
贾敬不动声色:“戴公公不是提前派人去了吗?怎么还会乱?”
两淮乱不是小事,他可不打算背黑锅。
林如海一语不发,冷笑。
你这老东西,不是喜欢拖吗?
以为派几个人去抄家就万事大吉了?江南的水有多深岂是你一个久居深宫只会逢迎太上皇的太监能清楚的!
戴权脸上有些苍白了,讪讪道:“咱家也没想到会成这样子。”
“具体怎么样了?还请戴公公说清楚一些。”
戴权指了指桌上的一封信笺,道:“这是锦衣卫刚刚传来的消息,两淮六大盐商离奇死了,家产不翼而飞,连带着两淮盐价也升了两三倍,民怨四起啊!”
“两位大人,我看咱们歇息不得了,连夜行船吧!”
戴权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原本在他心里只是一件小事。
抄家的圣旨下来,谁敢阻挠?
谁曾想……
贾敬想了想,果断摇头道:“不可。”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我怀疑这是有人暗中操控,这一路上怕是也难保太平。”
林如海点头:“不错!夜间行船万万要不得,宁可晚几天到。”
戴权心里一惊。
“二位大人的意思是……”
贾敬道:“很明显,画舫走水是假,六大盐商是被人谋杀了!”
“为的就是引起两淮盐价飙升,从而激起民怨,甚至引发民乱,届时咱们三人都难辞其咎!”
“敌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拖住我们,晚一些去两淮。”
戴权面色变了变,想说什么,终究是叹了口气。
“那就依两位大人所言。”
“出了事,咱们一起担着。”
谁跟你一起担着!
贾敬微笑道:“有戴公公的人在那边能出什么事?我相信戴公公的人能把事情办好。”
戴权快哭了。
“哎呦,我的贾大人,先前是咱家不对,这次两淮之事咱家绝不胡乱掺合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