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
约瑟夫只得放下笔,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朝更衣室走去。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进行这场没什么意义的会晤,没拒绝完全是在照顾丹麦摄政王的面子。
丹麦的外交官员已经在三天前就此事和塔列朗通过气,所以他知道弗雷德里克是要来谈武装中立同盟的事情。
武装中立同盟的确是对法国有利,但想要这东西能真正发挥功效,就得有能制约英国的手段才行。
比如各成员国把舰队都绑在一起,干翻英国海军。
但这显然是做不到的。
丹麦和瑞典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而北欧国家谁敢和俄国组联合舰队?
所以就算成立个“同盟”,英国人该封锁还是会封锁。
不多时,约瑟夫换了衣服,来到凡尔赛宫门前,和丹麦摄政王弗雷德里克相互见礼,而后并肩走进了和平厅。
弗雷德里克先是大谈了一番法、丹友好,很快将话题引到了两国的贸易上:“很不幸,受到战争影响,我国与法国的贸易量大幅下降。这令我感到非常担忧。
“是的,这一切都源于某些国家错误的海上封锁政策。
“而重启武装中立同盟,无疑是应对这一局面最为有效的手段。
“伯恩斯托夫伯爵已经就此事前往俄国,我相信,沙皇陛下应该持支持态度。
“而荷兰、普鲁士、两西西里等国对于自由贸易的渴望,会让他们也积极参与。
“如果您能说服瑞典,那么‘同盟’将能重现14年前的辉煌成就!”
约瑟夫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行政改革的事情,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在‘同盟’成立之后,如果英国人仍旧封锁勒阿弗尔、亚眠和加莱,它能做些什么?”
弗雷德里克微怔,忙道:“我认为,英国海军在法西联合舰队的压力之下,应该不会选择与诸多大国为敌。”
约瑟夫呼了口气,道:“殿下,恕我直言,在英国不退让的情况下,丹麦海军会对英国的封锁舰队发起进攻吗?”
“这……”
弗雷德里克原以为法国王太子会兴奋地支持武装中立同盟,然后他就能借此向法国示好,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问题。
约瑟夫继续道:“或者俄国海军会向英国战舰开火?”
“这……”
“英国人可是敢炮击‘同盟’的护航舰只。”
弗雷德里克有些窘迫,愣了片刻,像是为了找回面子般握着双拳道:
“只要我们保持强硬,就算不依靠舰队,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让英国感受到压力……”
他只是随口找补,却让约瑟夫的心中一动。
是啊,自己以前的确陷入了思维盲区。
谁说必须要用舰队应对封锁?
只要能给英国压力,就可以起到作用。
蚁多也能咬死象。
比如,武装中立同盟成员国一致对停靠的英国商船罚款。
禁止英国商船通过某些水道。
甚至进行舆论谴责也行啊。
对,舆论谴责。约瑟夫暗自点头,让英国长时间陷入各国的谴责之中,对其软实力将是巨大的打击。
嗯,只靠武装中立同盟的这几个国家还远远不够。
最好能把整个欧洲都拉进来,形成巨大的舆论漩涡,给英国贴上“无耻”、“霸道”的标签。
当然,这也是很难做到的。
几乎所有的小国都不愿得罪英国。没有太多海上利益的大国多半也没什么兴趣。
不过既然想到了这些,约瑟夫便对弗雷德里克道:“殿下,我对武装中立同盟有些新的设想。”
后者正在尴尬中,闻言忙道:“我很期待您的意见。”
“首先,我们应该最大限度增加武装中立同盟的成员国数量。”约瑟夫道,“将其变为一个大范围的,长期性的,主持公理的组织。
“嗯,或许我们可以为它换个更合适的名称。”
他随即想起后世类似的组织:“比如,改为‘国际海洋公约组织’。
“只要成员国足够多,我们就可以号召各国共同制定一份《国际海洋法》,作为世界通行的海洋权益标准。
“如果英国执意不遵守《海洋法》,那么就是站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
“另外,可以在《海洋法》中制定一些惩罚性规则。
“比如对于违反《海洋法》的国家,成员国可以对其商船进行罚款,或者禁止其使用本国水道。
“大家虽然没有强大的舰队,但进行罚款之类的小事情,却是能够做到的。”
这次轮到弗雷德里克提出了质疑:“想要形成国际公认的法规,那么至少需要欧洲70%以上的国家签署。我们恐怕很难说服这么多国家参与。”
约瑟夫点头:“我们可以先把组织框架搭建起来,然后用一些绝大多数国家都认同的理念,来吸引他们加入。
“比如,‘继承’古罗马帝国的原则——海洋是世间共有之物,不属于任何国家。每个国家只有沿海的十几海里属于领海。除领海之外,任何人不得阻拦他国船只在海上航行。
“让绝大多数国家都加入‘国际海洋公约’可能需要漫长的过程,但这值得一试。”
弗雷德里克只觉得心中涌起了豪迈之气。引领全世界共同签署一份规范海洋权益的法案,这绝对是前所未有过的壮举。
这如果做成了,自己将成为海洋上永远的传说!
哦,当然,法国王太子肯定是传说的主角,不过自己应该会紧随其后。
这位24岁的摄政王当即挺了挺胸,郑重道:“殿下,我会出访欧洲各国,争取尽快说服他们!”
约瑟夫微笑道:“感谢您对人类文明做出的巨大贡献。”
他虽是这么说,但估计《国际海洋法》至少也得十多年才能有点眉目,不过就算能恶心恶心英国也是好的。
而且引领各国制定这么一部世界性的法规,也能增加法国的国际影响力。
这可都是软实力啊。
……
约瑟夫的日程安排得极满。
次日丹麦摄政王刚走,荷兰首相便来到了凡尔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