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山中的人,又另有一翻感受。
万剑之威,就连胧三郎本人都承受不住,那些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幸存?
来自东瀛的武士、忍者、阴阳师们,包括柴田道末在内,在剑气临身的瞬间,便纷纷在惨叫声中爆体身亡。
关押着沈剑心的铁牢,在剑气经过的时候被顺便摧毁。
在铁牢被毁的瞬间,沈剑心就立刻运转内力扎马步,企图稳住双脚,还将双手挡在面前进行防御。
饶是如此,他依旧被恐怖剑气和剧烈动荡的地面震飞。
连着向外摔了好几个跟头,翻滚了不知道多远,直到撞到山寨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但紧接着,他被席卷而来的狂暴风沙,和周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夺去将近九成的视觉和听觉,只能靠触觉勉强判断周遭的变化。
此时,沈剑心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山峰摇晃不止,草木倒灌,怪石乱走,泥沙俱下,且海拔似乎越来越低。
这样的变化,让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那堆从天而降的恐怖剑气,竟然直接轰塌了一座山?!
这样可怕的力量,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前所未……
不对!
这场面,自己是见过的!
当初和路平一起上纯阳宫的时候,不巧遇上雪崩,他不就是劈出一道巨大剑气,才将自己救出来的吗?
“我知道大家很喜欢我,但只是把我救出去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沈剑心低着头大喊。
可惜他的声音完全被山峰坍塌的巨响所吞没,没人听得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剑雨终于停歇了下来。
但山峰的动荡,在那之后又持续了整整一刻钟。
又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时间,笼罩着山峰的飞沙才渐渐消退。
噗呲——!
一只手从沙土当中探了出来,在地面上用力一按,随后带出了整个人。
“咳咳咳……”
沈剑心灰头土脸地从地下爬出来,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就是大口大口的喘息,随后他才甩动脑袋,双手拍打衣服,清除掉落在自己身上的泥沙。
瘫坐在地上缓了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注视眼前的场景。
“周围的山高了……”
“啊不对,应该是因为这座山塌了下来,所以才显得旁边的山变高了!”
因为这座营寨扎在山腰的空阔处,所以在山体崩塌的之后,并没有被崩毁坠落的乱石掩埋,但周围数百丈,仍旧成了一片废墟。
“这……还能有活人吗?”
愣神间,路平和李复踏着轻功,从远处飞来。
“沈剑心,你没事吧?”
“……你说呢?”
先是万千剑气与自己擦身而过,接着又是直面山体崩塌,如此惊险又刺激的体验,要真没事,那才是有鬼了。
“没事没事,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路平笑着摆摆手,将沈剑心从地上拉了起来。
“习惯?!”
沈剑心一声低呼:“难不成你还想来第三次啊?!”
“这个嘛……下次伱可以自己试试。”
按照动漫里的发展,沈剑心应该再过不久,就可以做到一刀劈山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万剑轰出来的深坑,又深入查探一番,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大量碎石和沙土。
李复目露惊色:“那个东瀛妖……死了吗?”
“嗯……大概吧。”
路平闭目感知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丝毫胧三郎的妖力残余。
以‘万引天殊剑归宗’的破坏力,再看看现场这情况,至少胧三郎这一世是肯定死了,但他可以转世重修,保不齐未来还会重来。
李复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奇特的手段,顿时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得为未来的隐忧感到一丝沉重:“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后患无穷?”
“这你大可放心。”
路平望着远处,那万剑轰出来的巨坑,里面空无一物。
“这种金蝉脱壳的方法,每使用一次,记忆和实力就会大幅度下降,未来他就算再度复活,实力也会下降到你可以应付的程度。”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很弱吗?!”
李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路平也不理会他的吐槽,继续说道:“只要将他的肉身碎片扔到天南海北,永无重聚之日,那就可以放心了。”
“你说他过去转世了四次,留下了四个碎片,对吧?”
“是的,目前我手上已经有三个了。”
李复、沈剑心来两人同时一愣:“三个?不是两个吗?”
路平回答道:“除了‘西山刀·映画剑’上面的两颗宝石之外,前不久我在杭州城万花医馆中,也偶然拿到了一块。”
“这么巧?!”
“是啊……”
路平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异色:“似乎有些……巧过分了!”
昔年以酒吞童子之身,分离出来的碎片,分明应该在东瀛,怎么会那么巧,流落到东武林来呢?
还一下子来了三块!
而且既然有三块,那说不定就有第四块……
不对劲,十分有二十分的不对劲!
按照自己看布袋戏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某一系列物件同时出现在江湖中’的情况,肯定是某种天命将至了……
“看来之后若是有机会,得找袁天纲好好算算了。”
……
胧三郎和他的手下全部败亡,萦绕在心头上的隐忧暂时告一段落,路平三人于是打道回府,重返杭州城。
他们不仅要回去清洗、休息,但得取回存放在藏剑山庄里的刀剑。
之前为了布局设套,三人暂时将刀剑留在了山庄之内,只带了一对假的出来,如今胧三郎既除,自然要回去取出来。
半天后,藏剑山庄。
“哈哈哈!!!”
沈剑心抱着‘西山·映画’,又摸又亲,脸上笑得像朵菊花:“我的爱刀、爱剑,终于得到你们啦!”
经过一番休息之后,沈剑心出门潇洒去了,李复也跑去和秋叶青约会,路平则将这次事件的结果,告知了山庄众人。
在路平心中,可没有‘因为我实力超强,所以需要独自一人背负所有’的想法。
所以早在数日前,他就已经将胧三郎的隐忧告诉了叶琦菲,和藏剑山庄的几位庄主,并提出暂时寄存刀剑之事。
如今事情解决,自然有必要将结果向他们说一声。
除此之外,也得给他们提醒一下,关于‘未来胧三郎可能复活’的隐忧。
“……这件事可能发生在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也可能永远不会发生,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记录下来,让后人知晓。”
“我明白少侠的意思,藏剑山庄会将这件事记录下来的。”
藏剑山庄的权利划分比较特殊。
大庄主叶英一心修剑,二庄主叶辉负责打理家业,三庄主叶炜应酬江湖事,四庄主叶蒙训练山庄中的弟子,五庄主叶凡是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所以像路平提及的胧三郎一事,都是叶炜在处理。
就在双方商谈之时,一名藏剑弟子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三庄主!!”
“五庄主他……”
当几人从房间里出来之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位藏剑山庄有名的风流公子,此刻竟然成了一个血人!
月色下,叶凡浑身是伤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那柄跟了他十多年的葬月剑,此刻只剩下一小截残刃,就静悄悄地倒在他的身旁,一如它的名字,葬送在了月光之下。
“五弟?!”
见此惊骇一幕,叶炜瞬间怒目圆睁,身上涌现出一股萧索寂然的剑意,压得周遭不少藏剑弟子喘不过气。
“三庄主,冷静!”
路平急忙将手在叶炜肩上一按,将这股剑意压制了下去,周围的人神情才好了些。
不多时,几名藏剑弟子小心翼翼地将重伤昏迷的叶凡抬上担架,送到最近的房间里细心照看。
这里距离叶凡居住的院子毕竟有段距离,只能就近安置了。
在叶炜的吩咐下,另有几名弟子前去山庄内各处,通知叶英、叶辉、叶蒙几位庄主,以及叶凡的妻子唐小婉。
同时,还派了人手去请大夫。
路平在一旁出声提醒道:“我看五庄主此伤非轻,寻常大夫用药未必稳妥,不如让人去万花医馆请裴大夫走一趟吧!”
刀剑争锋赛虽已经结束,但万花弟子的历练才刚开始,所以裴元等人如今还留在杭州城内,并未返回万花谷。
“……也好。”
在经过最开始的惊怒之后,叶炜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此时此刻,裴元确实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