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汪氏求见。”
翌日,卢靖妃接到了汪小娘子请见的消息。
她端着茶杯,淡淡的道:“告诉她,滚!”
……
汪小娘子站在马车旁,有些不安的看着进出的人。
昨日有人来家中,和父亲商议了许久。随后汪祝把她叫来,面色凝重的说了一番话,大致是让她要抓紧时日,勾住裕王的心。
“不惜一切!”
汪祝说这话时有些面目狰狞。
汪小娘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却生出了一种紧迫感。
去禀告的内侍来了。
“中贵人。”汪小娘子的侍女迎过去,内侍淡淡的道:“娘娘吩咐。”
汪小娘子束手而立。
“滚!”
内侍觉得从未这般酣畅淋漓过,转身就走。
汪小娘子懵了一下,下意识的道:“为何?”
内侍没回复她,而是摇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侍女说道:“小娘子,咱们先回去吧!”
汪小娘子摇头,咬着下唇,“我要等着他。”
冬日的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让人不禁放缓了自己走路的节奏。
“见过殿下!”
裕王出来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马车边上的汪小娘子,他止步犹豫了一下,随即上马。
“殿下!”
汪小娘子疾步过来。
“止步!”
杨锡挡在了马前,冷冷的道:“不得冲撞殿下。”
汪小娘子仰头看着裕王,眼中有痛楚之色。“殿下莫非忘了……”
“殿下与你何干?”杨锡眸色冷厉。,“别以为那些事儿神不知鬼不觉。有人说过,人在做,天在看。”
汪小娘子心头一震,“殿下,奴……”
裕王最后看了她一眼,“锦衣卫的人此刻应当就在你家,但我说了,放过你……保重。”
汪小娘子如遭雷击,她呆立原地,看着裕王远去。突然回身“快回去!”
当她赶到家时,外面已经被锦衣卫的人封锁了。
“爹,娘!”
汪小娘子想进去,两个锦衣卫拔出长刀挡在大门外。
一个百户出来,“可是汪小娘子?”
“是。”
百户淡淡的道:“宫中吩咐,汪氏涉嫌谋逆,除你之外,尽数拿下。”
“爹!”
汪小娘子跪在地上嚎哭。
里面同样跪着的汪祝笑道:“原来谋富贵便是如此吗?非成即死,哈哈哈哈!非成即死!”
……
“那个汪小娘子倒也有些本事。”
得知此事后,李恬唏嘘了一番,“其实她未必对裕王都是利用之心。”
“没用。”蒋庆之说道:“陛下得知此事后,随即令锦衣卫出动抄家。老三跪着苦苦哀求,这才放过了汪小娘子。”
“裕王重情。”李恬说道。
“是啊!”蒋庆之想到了历史上的裕王,在重情方面和道爷一脉相承。
但在女色方面却颇为博爱。
人都有两面性,在蒋庆之这里柔情似水的李恬,面对来访的贵妇却是亲切中不失矜持。
一番交流后,贵妇满意而去。
“她夫君是武勋,先前各种试探,便是想问能否让她夫君进京卫。只需一个指挥佥事即可。那女人说,愿意出两万贯。”
李恬抱着不情愿的多多,笑吟吟的道:“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我此刻倒是理解了那些贵妇人的两难。不收吧!心中难受,觉着损失了许多。收吧!又担心事发被抓。”
“只需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蒋庆之说道。
“喵!”多多在求救,但蒋庆之也爱莫能助。
“昨日夏公想抱多多,被抓了一爪子,可我抱它却格外乖巧。”李恬低头看着多多,怜爱的摸摸它的脑袋。
“喵!”
京卫重建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王以旂最近避嫌,许多事儿都没参与。
“王以旂最近为了避嫌,不再掺合京卫重建之事。”
“如此,该动起来了。”
“告诉他们,要尽量多拿些职位。”
“有数。”
陈湛出去了,杨清叹道:“曾几何时咱们予取予求,如今却要曲线救国。曲线救国……这词谁弄出来的?倒也贴切。”
“蒋庆之、”韩瑜坐在水榭中,冷风吹过,却依旧扇着折扇,“别说什么曲线救国。把王以旂弄下去,便是给蒋庆之和墨家的当头一棍。”
“兵部是个要害地方。”杨清搓搓手,“蒋庆之本就擅长用兵,兵部尚书是他墨家之人,二人联手一致对外,在武事上谁能敌?”
韩瑜点头,“蒋庆之如今有名将之威,若是再让他领军厮杀几场,那威望之高,不做二人想。”
“有人说功高震主!”
“震他娘的屁!”韩瑜骂道:“那蒋庆之有我等儒家为敌手,再大的功劳也无济于事。他但凡行差踏错,不等锦衣卫和东厂出手,咱们就会咬死他。”
“这便是有无数御史在盯着他与墨家的一举一动,这样的臣子,换了谁也不会猜忌。韩公,咱们这算是不算是作茧自缚?”
“有得有失罢了。”韩瑜说:“王以旂之事要抓紧。另外,我怎地听闻裕王那边发生了什么?”杨清喝了一口茶水,觉得冷飕飕的,便指指茶杯,有仆从进来换茶。
等仆从出去后,杨清才讥诮的道:“有几个蠢货想走捷径,便寻了个貌美且心机颇深的小娘子,在裕王出宫时故意勾搭。没几下还真有些意思。”
“若是能成事,那也是妙手啊!”韩瑜看了一眼石桌上那盘二人先前未下完的棋。
“老夫说那些人蠢,便是因为他们忽略了蒋庆之。”杨清冷笑道:“蒋庆之有看护皇子之责,有他盯着,突兀冒出来一个美貌小娘子把裕王迷的神魂颠倒,别说是有预谋的手段,就算是真没有什么预谋,蒋庆之也不会坐视。”
“是了。唯一的问题便是会因此和裕王生出龃龉,老夫有些好奇,那蒋庆之难道就不担心?”
……
“我不担心你会和我生出龃龉,所以,你弄这个作甚?”
裕王带来了自己亲手抄写的佛经。
作为礼物,手抄佛经在权贵中颇为流行。
裕王有些难为情的道:“我知晓表叔是为我好。”
“知道就行了。”蒋庆之说道:“那个女人心机颇深,你有这么一次经历,对以后不是坏事。不过这个女人会让你一生难忘……”
“不会。”
裕王坚定的道。
“呵呵!”蒋庆之笑了笑,翻看了一眼佛经。
“伯爷。”孙不同来了,“京卫那边要正式操练了。”
京卫的重建很麻烦,蒋庆之粗暴的来了一次清洗,把自己变成了京卫的敌人。接着拍拍屁股去了南方,留下残局给道爷收拾。
随后便是甄别,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结束后开始招新,从各处卫所选拔些精壮补充。
“那些地方卫所的人一听是去京卫都怕了。”
孙不同陪着蒋庆之去了前院。
“为何?”蒋庆之问道。
“说是怕伯爷再来一次。”孙不同冲着孙重楼挤挤眼,孙重楼说道:“果然是少爷说的,对付自己的对头,最好的手段就是杀。”
“杀了不管用呢?”孙不同笑道。
“那就再杀。”孙重楼一脸理所当然的道:“直至把他们杀怕了。”
“若是一直不怕呢?”孙不同和他卯上劲了。
“那简单啊!”孙重楼牵着马出府,“杀光了就是。”
蒋庆之带着人去了府军右卫。
上次清洗时府军右卫作乱,蒋庆之令人镇压,用杀戮压制住了那些野心家。
营门打开,代理指挥使朱园带着诸将出迎。
“见过伯爷!”
蒋庆之颔首,“说说。”
“如今我府军右卫七成是从各地卫所抽调的精锐,虽说都是精壮,可下官这阵子阅历了一番,这些人在地方卫所操练的不尽如人意。”
朱园眸色复杂的看着蒋庆之,从利益的角度来说,他必须要感谢蒋庆之。没有那一次清洗,也轮不到他来执掌府军右卫。
但骨子里他却对这位伯爷生出了惧意。
“操练之法可懂?”蒋庆之问道。
呃!
这话有些打脸,朱园低头,“下官那点操练之法,难入伯爷之言。还请伯爷指点。”
蒋庆之亲手操练出来的虎贲左卫数度击败俺答麾下铁骑,令诸卫艳羡不已。
“一个个指点,我没空,你等也学不来。”蒋庆之走到了校场边缘,此刻那些将士正在操练。
他观摩了一会儿,说道:“架子太假。”
这是大明军队的老毛病。后来戚继光带着自己一手组建和操练,在南方杀得倭寇闻风丧胆的浙兵去到北方,只是一个阵列就令北方边军为之震撼。
“见过血的与没见过血的截然不同。”
“伯爷,可如今也没厮杀的机会不是。”有人嘀咕,觉得蒋庆之这话白说了。
朱园看了那人一眼,眸色严厉……你想死就去死,别特么带上老子。
“不能厮杀便没法子?”蒋庆之淡淡的道:“戳一下动一下,你等是人偶还是猪?猪还知晓被戳了哼哼几声。”
诸将面色如猪肝,让孙重楼不禁笑了。
这厮大胆……有人冲着孙重楼冷笑,低声道:“回头寻机和这厮打一场。”,身边将领低声道:“那是孙重楼,被俺答麾下称之为阿修罗的杀胚!你确定要和他打一场?”
那人面色剧变,“罢了,当我没说。”
前方蒋庆之说道:“对此等局面,我就一个法子!”
诸将低头,洗耳恭听。
“一切从实战出发!”
蒋庆之指着那些将士说道:“给我把那些花架子去掉,从今日起,所有人操练都得按照实战来,实战可知晓?”
诸将中一半人点头。
“苦练!”
蒋庆之说道。
有人问:“伯爷,我等该如何操练?”
你苦练也得有个标准不是。
“练不死,就一直练!”
……
诸将把蒋庆之送出营门,朱园说道:“伯爷,那操练之法……”
你让我们苦练,可怎么练?
这是个难题。
可诸将却眼中发光,看着蒋庆之就像是看着一头大肥猪。
据闻虎贲左卫从小旗到指挥使都跟着这位伯爷学了兵法,陈堡曾和人放话,虎贲左卫的百户丢在别的地儿,做个千户官绰绰有余。
若是咱们能跟着这位伯爷学兵法……不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且那兵法可以传家。
一代代传承下去,这便是将门啊!
子孙富贵就在眼前,诸将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行礼。
“请伯爷教诲!”
营门前,蒋庆之负手蹙眉看着躬身的诸将。
“就这点出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