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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忍阻止

    赖家的案子悄无声息的在顺天府办了。

    盯了两天,想参一本的御使台官员,只能偃旗息鼓。

    但他们不动弹了,却不代表欠了国库银子的勋贵、官员们不担心。

    于是宁荣街又难得的热闹了起来,贾家这几天精彩,全都被挖得明明白白。

    一旬话概括就是赖家跌倒,贾家吃饱。

    要不然,哪来的钱还库银呢?

    听说,两家都各拉了十多马车的东西回去。

    一些家中没银子的,或者自认豪奴的,晚上睡觉都不太踏实了。

    荣国府,不管是贾母还是王夫人,都被她们的娘家人轮番轰炸了好几天,不得已,各借了一点银子出去,倒是沈柠这里,安安稳稳。

    “祖母!”

    屁股好了许多的贾蓉震惊的看到祖母肚子在动。

    “唔,你小姑姑在调皮。”

    躺椅上,晒太阳的沈柠双手托着肚子,声音温柔,“每天差不多的时辰,她都会翻两个身。”

    贾蓉:“……”

    好神奇。

    他从来没见过。

    “过来,跟她打一个招呼。”

    “……”

    贾蓉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怎么打招呼,结结巴巴的道:“侄……侄儿拜见姑姑。”

    “乖宝,听见你大侄子的声音没?以后啊,他可以抱着你到处玩呢。”

    贾蓉:“……”

    抱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祖母怎么知道是这是姑姑,不是叔叔?

    “祖母,万一是小叔叔呢?”

    “唔,我做梦梦到的。”沈柠笑,“是个女孩儿,娇娇软软,可爱极了。”

    “……”

    贾蓉的眼睛忍不住也笑弯了。

    他要有自己的亲姑姑了。

    西府那边好多人,他家里就他一个。

    虽然这姑姑来的很晚,还要他抱,但是从此以后,他也是有亲姑姑的人了。

    “祖母……”他正要再说什么,贾珍匆匆赶来,“母亲!”他的面容很是急切,“父亲回来了。”

    贾敬?

    沈柠微有些呆。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贾敬,但这不年不节,又没谁过生日……

    “他在西府老太太那里。”

    什么?

    沈柠的眉头微蹙,“……是老太太叫他回来的?”

    “应该是的。”

    贾珍不仅无奈,还害怕!

    曾经的那位十二爷爷贾代儒,被他逐出贾家,族谱上的名字都被他划了。

    族学改革,再加上抄了赖家,母亲还库银……

    这一桩桩,一件件,挺惊心动魄的,他一直犹豫着没敢报,原想着等族学办的有点成效,母亲的身体更好点,再以报喜的方式跟父亲说,谁知道他就这么回来了?

    尤其他老人家还是被西府老太太叫回来的。

    贾珍不仅怕打,还特别害怕他爹再跟他娘吵起来。

    他娘的月份大了,万一一个激动……

    “母亲,儿子去请父亲回来,有什么事,您都别急。”

    “等等!”

    沈柠叫住想给她宽心的好大儿,“西府那边并没有通知你爹回来?”

    “是!”

    贾珍低头,“这些天,西府那边来往的人比较多,儿子不是不放心吗?这才叫人看着。”

    谁知道会看到他爹?

    他爹还是有家不回,先去西府。

    “母亲,史家昨儿个也还了库银,听说为了还库银,卖了不少东西,还从西府老太太处借了一些。”

    史家人丁最旺。

    老家那边都传说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不仅豪富,老保龄侯还一连生了二十四个儿子。

    但他去世,家底分出去不少。

    传说和西府老太太同辈的保龄侯从国库借了十五万两银子,他和他爹一样,也生的多,不仅有三个嫡子,还有十一个庶子并七个庶女。

    那十五万两从他手上借,亦在他手上花完了。

    人家把爵位和一半财产留给了三个嫡子,其他嫁女儿、分庶子,早就干干净净。

    可偏偏袭爵的长子没两年一病过世,爵位下传给他二弟,就是如今的保龄侯史鼐,因为他哥只留下一女,他和他三弟史鼎,还又分了一次家。

    这一次就闹的更难看了。

    以至于史鼎负气出走,直接去了九边。

    贾珍其实挺佩服那人的,听说人家还在边界立了好几次战功呢。

    如今要还库银,史鼐发现他这个保龄侯分的家财都不够填的,想让兄弟们分摊一点,结果没一个同意,搞的他媳妇都到西府老太太这里哭过两回了。

    “老太太只怕要跟父亲告状,父亲不明就里,要是跟您吵,您先忍忍。”

    “……”

    沈柠慢慢点头,“放心,我不会跟你爹吵的。”

    不过这样躲着,等贾珍先出头,也不是她风格。

    毕竟按原身的某些记忆来看,贾敬对儿子超没耐心,很可能在贾珍伸头的瞬间,先把他打一顿。

    “他一个出了家,当了道士的人,也管不了我们母子。”

    贾母若是想借贾敬压她,那是打错了算盘。

    沈柠站起来,“抬个软轿来,我们母子一起。”

    “母亲!”

    贾珍大急。

    “我儿子没做错任何事情,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

    沈柠看着目前还没很歪的贾珍,“你爹再怎么,他也不能朝我挥拳头。”

    她是怕事的人吗?

    想闹就闹好了。

    一下子闹好,以后的十几年,她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走吧!再不走,你爹听多了,误会可能就更深了。”

    一句话说的人跳,一句话说的人笑。

    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语言的包装下,很可能一个是悲剧,一个能让人一笑而过。

    “祖母,父亲,孩儿跟你们一起。”

    贾蓉眼中虽有惊恐,却死死抓住沈柠的衣角,“孩儿不怕打。”

    ……

    西府贾母院。

    一袭素雅道袍,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清瘦的贾敬抚着他的三缕长须,默默听着贾母和贾政夫妻的诉苦。

    他人在这,但是魂……却好像游离在外。

    “敬儿啊……,婶娘说的这些,你都听到了吗?”

    贾母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问向不在状态的贾敬。

    “……听到了。”

    贾敬的声音低沉浑厚,甚有磁性,“夫人做了些婶娘和二弟都不喜的事。”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事情已经出了,就算我回来,也是于事无补。”

    该看透的,他已经看透了。

    但是夫人明显是看不透的。

    “我们虽是夫妻,可也不算夫妻了。”

    这凡尘俗世,他也该舍了。

    贾敬很清楚,他的软肋在哪。

    上一次吵架,他就说过,那孩子是她要的,她若因此丢命,那孩子此生他都不会再见。

    可是,她还是执意要生。

    贾敬怀疑她过不了生产那一关。

    这可能也是老天,要给他斩了最后的尘缘。

    贾敬早已放弃阻止。

    “她做什么,敬…不会阻止,也不忍阻止。”

    都是要死的人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贾敬在心里叹息,“婶娘、二弟、二弟妹,你们该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最后的几个月……,就让她顺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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