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一时间心乱如麻,他有些抗拒的撇开头,不敢去对视虞芷晴的眼睛,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他真的不知道,虞芷晴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这家人了。
而且,虞芷晴对沈博达有多好,他是亲眼见过的,也听说过虞芷晴和沈千秋之间的深厚感情。
她真的舍得为了自己,放弃沈千秋,放弃沈博达?
沈浪害怕,这只是她的谎言,一旦自己心软,就将踏入贼船万劫不复。
“虞阿姨,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儿子你问。”
“你们虞家和沈家牵绊很深,沈司长又在大选的关键时候,离婚早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人能决定的,你真的能跟他离婚吗?”
虞芷晴顿时沉默了下来。
沈浪说的没错,现在的虞家和沈家牵绊太深,在很多生意上都有深入的合作,早已经不分你我,他们夫妇俩要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浪自嘲的说道:“我现在特别后悔那天跑去电视台认亲,如果不是那次的认亲,我相信你们一家人恩恩爱爱,不会因为我出现摩擦和嫌隙,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们,破坏了你们一家人的感情。”
虞芷晴心在颤抖,将沈浪的手握的更紧了,“儿子,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妈妈心疼。”
“就算你不去认亲,妈妈也迟早要找到你的。”
沈浪摇了摇头,“虞阿姨,我想您这么聪明的人比谁都看得明白。”
“我现在和沈司长,沈博达已经不可能和谐相处了。”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我们不认识,当我是个陌生人,我不去影响你们,你们也别来打扰我,大家各过各的生活,这样彼此都和谐,也不会影响到你们一家人的感情。”
“我知道虞阿姨您丢失了儿子,可能这么多年来心有不甘,可二十多年都过去了,也许您和您儿子命中注定只有那几个月的母子感情,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也许过阵子您就忘了今天的不甘了。”
“不,不会的!”
虞芷晴情绪激动道:“妈妈就算到死那一天,都不会忘了你的,阿浪,为了你,妈妈可以放弃一切,我不要沈千秋,也不要沈博达,妈妈只要你。”
沈浪心中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鼻子有些泛酸,曾经他做梦都在渴望着妈妈的关怀,现在这份关怀来的比他想象中都要热烈,可他却开始害怕,开始心慌。
他猛地推开了虞芷晴,一连退了好几步,被欺骗的次数多了,伤心的次数多了,他现在已经习惯性的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尖刺,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信任虞芷晴,但他绝不容许让自己有一丁点的涉险。
就像他刚才问的那样,虞芷晴和沈千秋一时半会想离婚是不可能的,他可以接受虞芷晴,可沈千秋呢,沈博达呢?
他能想象得到,一旦心软了,这对父子会如何排斥,打压他,他在沈家将会过着怎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光想一想,沈浪就感觉背脊发寒。
“虞阿姨,我希望您明白,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许永远无法挽回,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我也希望您能看开点。”
“我并不想成为破坏您家庭的恶人,您可以想想,如果真的因为我导致您离婚了,导致您跟沈博达决裂了,他们会放过我吗?”
“我现在只想过点安宁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到此为止吧,虞阿姨,您就当从来没有生过我,咱们从来都不认识。”
说完这番话,他深深的看了虞芷晴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虞芷晴追了上来,可她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很快失去了沈浪的踪影。
“为什么,儿子为什么不肯认我。”
虞芷晴无助的蹲在墙角痛哭。
“阿姨,您别太伤心了。”江墨浓安慰道。
“墨浓,你告诉阿姨,阿浪他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虞芷晴求助般的抓住了她的手。
江墨浓叹了口气,“阿姨,沈浪的性格您也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尤其看不得身边的人为他伤心。”
“但是在亲情这方面,他小时候是受过伤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又很矛盾的排斥亲情,因为他很害怕自己会再受到伤害。”
“当初沈叔叔冤枉他,打他耳光,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踹了他一脚,别说沈浪这种受过伤的人,就算是个正常人也早就心死了。”
“他现在应该是害怕了,他害怕您说一套做一套,害怕回去沈家会继续被沈叔叔和沈博达针对,所以他才会这么排斥认亲。”
“虞阿姨,要不然就算了吧……”
虞芷晴摇了摇头,“墨浓,我这辈子已经无法再生育了,阿浪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可能放弃他的,以前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只能在心里幻想他的样子,拿些他小时候的衣服照片,聊以自慰。”
“可现在,我知道阿浪就是我的儿子,我每晚做梦梦里都是他的影子,你叫我怎么能算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江墨浓琢磨了一会,道:“阿姨,我觉得吧,如果您真想挽回他,那就要做出态度给他看,他这种性子爱恨分明,如果您一直不离婚,一直留着沈博达在身边,说破天他也不会接受您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虞芷晴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她嘴里虽然说着要跟沈千秋离婚,但这么多年相濡以沫下来,哪里是说能割舍就能轻易割舍掉的。
她这次来沪上找沈浪,就是想感化沈浪,看看能不能劝他原谅沈千秋,可照刚才的情形来看,至少短时间内,沈浪不可能接受沈千秋。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她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只不过是闹了点误会,说开了就行了,父子间哪里有隔夜仇,而且,这些年她也是能感受到沈千秋心里也很惦念儿子的。
特别是前些年,虞芷晴经常发现他对着当年的一张全家福发呆,也好几次见他独自坐在儿子的那间房里抽着闷烟,一坐就是大半天。
身为一个妻子,身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劝和这对父子。
轰隆隆!
走出大厦,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虞阿姨,您住在哪家酒店,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待会有车过来接,墨浓,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那,阿姨您自己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
目送着江墨浓开车远去,虞芷晴沿路拦了辆车,“师父,麻烦去明月小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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