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其实存在一定的悖论。”
“将想象化作现实，有两个因素。一是想象力，二是知识。”
“掌握的知识越多，对魔法的原理解析越明了，就越能更好的施展魔法，但随着知识量的累积，你会变得越来越‘合乎常理’，想象力被束缚住。”
教研室内，芙莉莲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中紫色雷电和白色光束来回变动，讲解着今天的课程。
陆克若有所思，“因为了解，知道‘做不到’，于是就真的做不到，也同样是因为了解，所以能将做到的地方发挥到极致，攻击魔法就是因此和民间魔法区分，成为了两个极端，是这样吗？”
攻击魔法将对魔力的威力使用的很好，但缺乏改变现实的想象力，而民间魔法有着各种各样的神奇效果，但威力却很小。
“你真的很有魔法的天赋。”
总能举一反三的学生，教起来也会很舒服，芙莉莲称赞一句，散掉手中的魔法光辉。
“或许那个人更适合做你的老师。”
“谁？”
“我的师祖——赛丽艾。”
从远古存活至今的精灵赛丽艾，其本身简直可以说是魔法这个概念的化身，在无尽岁月中积攒的可怕魔力量和锻炼出的技巧，加上浩瀚如海的魔法知识库，就算是魔王也大概率不是其对手。
想要终结战争，这位精灵就能做到，但是她并不打算插手，因为某些原因，双方交战才是赛丽艾乐于看到的，至于会死多少人或者酿成什么惨剧与她无关。
她既不是刽子手，也不是守护者，而是中立客观的看待一切。
想起这位让人不快的师祖，芙莉莲卷了卷自己银白色的头发，撇撇嘴。
“如果想追求魔法极致的话找她就对了，不过我个人不建议你去，那是个很霸道自我的家伙。”
陆克平静的合上魔导书，“我对现状还算满意，没有求学的想法，你的知识量够我学习很久。”
芙莉莲闻言似乎有点苦恼，“一直留在这里可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之前本来打算赚点路费就走掉的。”
飞行魔法的分成直接让她暴富，留在这里的理由也随之消失了，不过陆克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学生，而且坎贝尔宅邸的生活环境很好，魔导书藏品也很丰富，多留一阵也无妨。
思索良久后，芙莉莲竖起三根手指，“最多只能再留这一阵子。”
“三个月？”
“三十年。”
芙莉莲认真回答。
陆克：“……”
这时间比他岁数都大。
果然他还是太年轻，小看了千年老不死口中的“一阵子”。
“对了，魔法协会好像把你放进教科书里了？”
想到飞行魔法的分成，芙莉莲自然而然的问道。
“好像是，飞行魔法意义重大，作为创造者被记录下来是很自然的事。”陆克对芙莉莲有点歉意的开口。
“抱歉，冒领了你的功绩。”
“那种事无关紧要。”芙莉莲随意的挥挥手，“有什么感想吗？”
陆克想了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居然成为教科书里的人物，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芙莉莲缓缓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对人类而言是历史，对精灵来说，只是一本未完待续的自传。”
「对精灵而言，只是一本未完待续的自传」
这句话重重落下，在耳边回荡，让陆克恍惚了一瞬。
等她再抬头时，银发的精灵已经走出门外，只留下一句有点懒散的话语。
“这段时间不用上课了，你安心筹办婚礼吧。”
……
模糊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视野拉长、变淡，一阵白光出现，随后身体被晃动了几下。
“陆克，陆克！”
连着喊了两声也没把人注意力拉回来，特蕾拉干脆晃了晃陆克，这才看到对方的瞳孔逐渐聚焦。
陆克回过神，思绪回归身体，“什么事。”
“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
“想到了几个魔法设计上的漏洞，在思考。”
特蕾拉对着他的额头点了一下，“我说你啊，痴迷魔法也要有个限度，多关心关心我才对。”
陆克不置可否:“所以有什么事？”
“罗茵女士说要给你画一幅画像，马上就要有画师过来了，你快点准备准备。”
知道陆克会被写进教科书后罗茵女士表现得非常高兴，除了准备一场盛大的筵席，还打算留个纪念品。
刚开始是打算做个等比雕像，被陆克拒绝后，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作画，看老人家这么有兴致他也不好再推辞。
特蕾拉看着精灵的脸蛋，忍不住搓来搓去，嫩到仿佛可以掐出水的脸蛋惹得她都有点嫉妒。
“说起来精灵到底是什么生物啊，为什么皮肤都是这么白这么嫩，芙莉莲也是。”
“按照学术界的说法，精灵属于亚人种，身体特征基本和人类都一样，内在就很难说了，太过稀缺的样本加上伦理限制，解剖研究精灵不可能实现。”
特蕾拉惊恐的后退一步，“突然讲什么恐怖故事，换身衣服准备走啦。”
她对着椅子放着的衣服努努嘴。
陆克看了一眼，那是一套深黑色的纹绣礼服，包括配套的内衣裤和挂饰、头饰、耳夹等等，格外齐全，隆重无比。
“不会穿。”
陆克言简意赅的回答，他没怎么学习过贵族礼仪，这种繁琐的衣服完全不知道怎么穿。
“我来帮你。”
特蕾拉上前一步熟练的扒下衣服，在她的帮助下，总是穿着简陋轻便训练服的陆克换上精致的贵族晚宴服装。
贴身的衣服衬出陆克挺拔的身姿，繁琐的饰品虽然穿戴起来麻烦，但确实更衬得人华贵，搭配那张在精灵中也格外俊秀的脸蛋，整个人看着无比亮眼。
帮他穿戴完毕后特蕾拉几乎移不开眼睛，“真好看，这可以算你所有打扮里我第二喜欢的款式了。”
陆克皱着眉感受被繁琐服装限制的身体，“第一是什么款式？”
特蕾拉小脸微红，“最好看的款式就是没有款式。”
陆克：“……”
片刻后，预约的画师登门拜访，罗茵女士笑着把陆克拉出去。
面前有这么优秀的模特，画师表现得很兴奋，作画的过程行云流水，一直从天明画到天黑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其实可以画的再好一点，就是需要更多时间。”
“是吗，那不如……”罗茵女士一听就打算第二天继续。
“不，已经很好了。”
陆克看了眼自己的画作，俊秀的精灵端坐在椅子上，漂亮的棕色眼眸如同深潭一般让观众沉溺，金色的光芒打在画面之上，看上去极美极美。
能给贵族作画的自然都是大师，这位画师的水平很高，已经画出真实的场景的八九分神韵。
“既然是你的画，那就听你的。”
罗茵女士笑了笑，拿起画作比划，“特蕾拉，帮帮我，让我们亲自挂上这幅画像吧，你觉得哪里好？”
“我觉得楼梯走道好像挺不错的。”
两个人一边商量一边走到各处比划，兴致高昂。
“我去送送大师。”
陆克看着两人交代一声，陪着画师走出宅邸，等四下无人的时候问道：“大师，这幅画可以保存多久？”
“纸张和颜料都是最上等的，裱起来精心保护的话，三四十年也不成问题。”
“有什么要求吗？”
“不能被阳光直射，不能受潮，这两点很重要。”
陆克沉默了片刻，“三十年之后呢？”
“那就需要别的画师进行人工维护了，那样能坚持到一百年。”
“那一百年之后呢？”陆克追问一句。
“那时候画师的手法都不一样了，维护起来很麻烦，而且纸张也禁不起折腾，应该会坏吧。”
画师如实回答，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进行补充，“传说民间魔法中有保护画像不会腐烂的魔法，有那个话画作的寿命应该会更长一点。”
“我知道了。”
……
婚礼的操持多半都是特蕾拉在张罗，选在什么地方、走什么流程、筵席的规模、礼服的定制，她似乎早都想好了。
陆克本来有打算帮忙的，毕竟什么事都推在女方身上不太好，但他总是一过去就被特蕾拉打回去，并表示自己不相信他的审美。
“芙莉莲，我的审美很差吗？”
被多次打击的陆克只能回到研习室，有点疑惑的询问在这里看书的芙莉莲。
芙莉莲打量一阵陆克身上简陋的训练服，摇摇头，“我觉得挺好的。”
披着更简陋白裙和灰色袍子的可爱老东西也对此很不理解。
虽然拥有了大量财富，但芙莉莲更愿意把钱用在采购魔导书和魔导具上，关于衣服什么的她毫无兴趣，或者说绝大多数的东西这位精灵都没兴趣。
“大概是精灵和人类的喜好不同吧。”
陆克：……
可他也当过二十多年的人类来着，虽然确实没怎么谈过恋爱，缺少和异性相处的机会。
“喜好啊……”
他陷入沉思，女孩子会喜欢什么？
片刻后，他似乎抓到了一个灵感，看向芙莉莲。
“芙莉莲，能教我一个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