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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这许多年【本卷完】

    建武三十七年,秋。

    江南多烟雨。

    点点烟雾与雨滴缠绵的落在湖水之上,湖泊两岸的柳树迎风招展,如同万条垂髫一般,沾染了些许湖水后,便轻轻的点了点。

    一叶扁舟泛于水面上。

    细细的江南小调从湖水上泛滥着,周围路过的学子与书生都感到些许惬意的神色。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小舟上的人一定是一位翩翩公子,否则怎么能够得到舟中美人的抬爱?

    不少学子议论纷纷。

    湖水继续泛起点点涟漪,远处的书院伫立在这许多烟雨当中,雾蒙蒙的引人的关注。

    “先生——”

    等到小舟停靠在岸边的时候,那方才唱诵着江南小调的侍女便悄然的看着小舟内,声音同样温婉:“吴山书院已经到了。”

    说完后,这侍女也不敢继续打扰,只是继续的等着。

    天边青色的烟雨继续落在这小舟上,而小舟内躺着的人好像是被这雨声唤醒了一样,缓缓的坐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困倦,像是刚刚睡醒一样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看起来都颇为懒散。

    陈潇晃了晃脑袋脖子,只觉着自己这一觉睡得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他站在小舟边缘,看着荡漾着的湖水,与那湖水之上一点点的波澜,目光悠远,像是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一样。

    那个时候他尚且年轻,泛舟于这江南水乡只是为了来杀人,而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他早已经在这江南水乡隐居十五年之久。

    在侍从的搀扶下,他走下小舟,缓缓的看着两边的风景,最后来到了吴山书院的前面。

    继而抬起头。

    吴山书院,是五年前谢玄与王献之辞官之后所创办的一所书院,只是最后这两个人的创建理念不合,继而分道扬镳,王献之出走,重新建立了“泮山书院”,而吴山书院则是依旧伫立在这里。

    两座书院建立之后,都经常邀请陈潇前来讲学。

    毕竟自陈潇的父亲陈安去世之后,陈潇这位现任陈氏家主、镇国王、便是明面上最精通政治学的大家了,甚至没有之一。

    这或许是一种额外的天赋。

    对于政治学的理解,陈氏的人好似总有一些特殊的理念,而这种理念则是契合当年开创这一学说的先祖,其余的大政治家无论怎么学习,好似都没有这股子最正宗的味道。

    当然,这并非是说其余的政治学家们不好,反而正是因为没有这种“味道”,许多政治学家反而走出了自己的一条道路。

    那些道路同样得到了陈氏与朝廷的认可。

    十五年前,大虞进行了第一次朝考,从县乡考到大虞朝考,涌现出了不少的人才,而这些人也在后续陆陆续续的成为了大虞的中流砥柱。

    这十五年间,大虞一共经历了七次朝考,朝廷的人才也逐渐的充裕起来。

    世家们虽然逐渐的明白了这其中所蕴含着的杀机,但已经无能为力、无法挽回,他们只能够暂时蛰伏,期待着后面能够再次挽回颓势。

    但无论世家们如何考虑,如今的朝堂都已经是“科考”的天下了。

    大虞天下也形成了一股浓郁至极的读书风潮,人们不再想着经商与投靠世家,反而是想着多读书,等待着朝考的时候一鸣惊人。

    而朝考制度也逐渐的变得“规整”起来。

    依旧是考试建武大典的那九个部分,但却分为了九个科目,这九个科目无论是考哪一个科目都行,而考试也不再简单的划分为县乡、州郡、以及朝考了。

    而是分为“初试”,初试依旧是由县乡组织,考过初试的则成为“童举生”;继而是“县试”,县试则是改为由各州统一举行,县试分为“县、郡、州”三次,三次考核全部通过则称为“县举子”;之后便是“州试”,州试分为“州、京、朝”,全然通过则为“士卿”;再往后则是挑选前十位优异的学子面见皇帝,但却并非列为常态。

    于是,学风日盛。

    大虞境内也因此开设了不少的书院,专门教授着建武大典中的内容。

    毕竟自学和有名师教导还是有所差距的——这也为一些通过了县试但却觉着自己无法通过州试,想要继续深造的学子提供了学习地点以及工作机会。

    一般的书院中,通过县试便可以担任先生,月钱还十分可观。

    而像是天下闻名的书院,他们的要求更为严格。

    比如当今天下的四大书院。

    官渡书院、吴山书院、泮山书院、燕北书院。

    其中,吴山、泮山两个书院是王谢两族开设,燕北书院则是由八年前一位告老的贫寒出身的官吏开设,他们的要求是,担任书院先生的,必须是通过州试、或者县试前三甲的学子。

    而官渡书院由陈氏开设,要求更为严格——他们要求必须是通过州试、且州试都必须名列前席。

    几大书院都会时不时的邀请一些名士前来,这也算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了。

    “哎哟——我说遥游兄啊,这都马上要开课了,你怎么还在这慢慢悠悠的?”

    谢玄脸上带着抱怨,但眉宇中明显是带着笑意的走了过来。

    自从辞官之后,他觉着自己是腰也不疼了、浑身上下都舒坦了,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一次。

    “刚从子敬那边过来吧?”

    “子敬那边一切可还好?”

    陈潇一边被谢玄拉着走,一边无奈的回答着谢玄的问题:“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子敬还让我跟你说,今岁的朝考他们书院一定不会再败给你们,让你做好准备——看他的弟子金榜题名的准备。”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这许多年的事情。

    “陛下那边如何了?”

    陈潇倒有些不放心了。

    谢玄与王献之的情况还不一样,他在辞官的时候已经官任门下令兼任丞相署内吏,位高权重,事务繁忙,哪怕是皇帝也不能轻易的放走他——至少在找到代替他干活的人之前不能。

    所以谢玄一直继续担任着这两处的官职。

    这也是为什么吴山书院能够以短短的五年时间,从末流书院飙升到天下四大书院的原因之一。

    至于泮山书院么,则是因为王献之的儿子同样在朝中担任要员的位置。

    而且王氏的势力很庞大

    都是人情世故。

    谢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陛下那边的情况倒是还好,就是有些不太乐观,毕竟陛下的年岁已经在这了。”

    “且这许多年来过于操劳,扁鹊以及太医令都说,若是陛下能放下一切杂务将养身体,便还有数十年的寿数,若是继续这般操劳下去,便如同彻夜不熄的油灯一样,必定会油尽灯枯。”

    陈潇陷入了沉默当中,最后慨然长叹。

    “陛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咱们做臣子的,只能够尽量劝告,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办法。”

    “我过几日回一趟京都,看看能否劝一劝陛下。”

    谢玄点了点头,而后随着陈潇一同前往书院之中。

    京都御书房

    张皖轻咳几声,满头白发,整个人显得苍老无比。

    他二十六岁登基,在位三十七年,如今已经六十三岁了,年岁较之张氏之前的皇帝已经算是高寿,毕竟他的工作量比之前的皇帝要强得多。

    “陛下,您的身体”

    陈表神色担忧的看着张皖,眉宇中带着些许的慎重。

    张皖摆了摆手,看着陈表说道:“不碍事,毕竟这把年纪了。”

    “倒是你,你父亲即将从江南回来了,你们也许久没见了吧?不如今日早些下值去看看?”

    陈表笑了笑,如同天上悬挂着的月光一样。

    “倒也不必。”

    他不假思索的看着张皖说道:“您信不信,父亲回到京都之后,哪怕是傍晚,也会直接入宫,而非是先回镇国王府。”

    陈表的声音淡淡的很温和,像是水一样的流淌着。

    而张皖则是哈哈大笑,这倒的确是符合陈潇的性子,那个懒散的人虽然什么都懒得做,但更怕的是麻烦——多年不回京都,一回来肯定是要先看看他这个糟老头子的。

    他看着陈表:“那便等着吧。”

    “朕收到密信,镇国王已然在一个时辰前入京都了。”

    陈表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张皖,却紧接着低下头,神色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当今陛下掌权三十七年,一身权势威慑日渐变得深厚,如今已然有了前朝汉武晚年时候的风采,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够震慑无数人。

    当然——张皖与刘彻不同的是,刘彻在位期间发动了无数的战争,而张皖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皇帝,哪怕是日后为他定谥号,大概也是要一个“文”的。

    半柱香后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后还有一个听着十分沉稳的声音。

    张皖一挑眉头看向陈表:“看来你没有说错,你父亲直接入宫来见朕了。”

    陈潇入宫不必禀报,这是许多年前便定好的事情。

    等到陈潇进入御书房后,便看见了一老一小坐在那里的两个人,无奈的扶额:“之林,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着摆了摆手:“陛下,让这小子回去吧,许多年不见,我竟然看见他还是烦。”

    张皖噙着笑看向陈表,眉宇中带着些打趣:“瞧瞧,瞧瞧,你父亲就这么不待见你。”

    陈表则是有些无奈:“父亲一向不喜欢我的性子,如今见了陛下,眼里就更看不见我了。”

    张皖只是摇头,指着陈表笑骂了一声后便说道:“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别在这烦我。”

    等到陈表走了之后,陈潇才一屁股坐在方才陈表坐的地方。

    “陛下,听闻您的身体不太好了,如今可还行?扁鹊和太医令怎么说?”

    张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朕还有半年的寿数。”

    他的话轻飘飘的:“当然了,对外传的是朕还有数十年的寿数。”

    陈潇一听这话,顿了一下,紧接着便站起来想走。

    而张皖则是冷哼一声:“走?你现在还走得掉?”

    陈潇抹了一把脸:“终究还是没有逃得掉啊。”

    他中了“张皖”的陷阱。

    陈潇颇为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件事情,幼度知道么?”

    张皖像是个老顽童一样眨了眨眼睛:“当然——这是朕同意他辞官的要求之一。”

    他站了起来,走到陈潇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别这么生气。”

    “朕给你赔罪?”

    陈潇倒也是冷静了下来,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如今陈七郎虽然依旧在朝为官,但他一个人却很难把控局面,且他的地位也有些问题,如果换成他的父亲大七郎——陈郊周的话还差不多,但陈郊周已经病故许多年了。

    而陈表则是尚且年幼,最多担任一个丞相署内吏——百官之首的丞相他还担任不了。

    不能服众。

    太年轻有时候也是一种劣势,没有那么多的经历,天生不能应对那许多的敌人。

    “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张皖看着陈潇的眼眸,双目中带着些坚定以及愧疚。

    他也不想将陈潇拉入这个泥潭当中,但如今他的改革处于一种最为鼎盛的时期,他很害怕,害怕自己死了之后,自己的政策被接班人篡改——如同当年穆宗皇帝篡改朝政一样。

    有这样的旧例,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替朕看顾这江山。”

    “朕实在是不放心太子啊。”

    张皖的眼睛中带着泪水:“如果有可能,请你亲自教导太孙,将他教导成为一个正直的人。”

    “一个坚定的人。”

    “带他走正确的路。”

    他已经半放弃了太子。

    看着好友的双眸,陈潇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闭着眼睛,最后说道:“好。”

    “我答应你。”

    建武三十八年,春夏。

    帝崩。

    史称“建武帝”,而谥号则为“文圣”,又称“文圣帝”。

    他开创了大虞第一个盛世。

    “建武盛世”。

    三十八年冬末。

    太子“张允”即位。

    次年,改元:承武。

    史称“承武帝”。

    承武帝登基后,第一道诏书便是加封陈氏家主陈潇为丞相、太尉、太师。

    一个恢宏至极的盛世结束了。

    迎接大虞的将会是什么?

    谁都不知道。

    这江山许多年,历史继续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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