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妹妹就在自己身边,好不容易有点清醒了,见妹妹没有洗漱就直接钻进来睡觉,皱起了眉头。
唉,被褥又要换了。
算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就是这味道.
嗯.睡吧。
呜.更难睡着了。
阴阳家经过几个月的准备,终于偷偷地来到秦国了。
毕竟在楚国那么多年,家大业大,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也要做好后手准备,留下一些秘密据点。
再加上邹奭是真害怕楚王的报复啊,毕竟在楚国受到了那么多支持,结果在楚国刚受到秦国的重大打击以后,弃楚投秦,这事不好说也不好听啊。
整体投秦都是悄无声息,小心谨慎。
直到如今,到了岁九寒冬,才算整体都到咸阳了。
今天,就是邹奭第一次觐见秦王。
而嬴政,还沉浸在一件喜事之中。
前两天惊鲵为他诞下了十三公子。
嬴政为他取名恒久。
这孩子也是天赋绝佳,和他姐姐一样,天生百脉俱通,注定的武学天才。
不得不说,惊鲵的天赋是真好,生的孩子都是天赋绝顶。
当然,种子也好。
嬴政心中欣喜,暗下决心,一定要多生几个,优秀的孩子多少也不嫌多。
当邹奭即将见到嬴政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昔年秦王还只是太子,可如今已经执掌大权,威压天下。
而且阴阳家已经彻底得罪死了楚王,秦王绝不能得罪了,否则天下之大,也再没有阴阳家容身之地了。
当邹奭到了章法殿殿前,眉头已经紧紧锁起,大哥曾言秦王乃不世出的天纵奇才,文治武功都乃当世绝顶。
别的不说,这一身修为未免也太可怕了,真似有着龙凤之威。
老远就感觉到可怕的威严隐隐约约,到了这章法殿殿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以自己的修为竟然都会有这种感受,秦王的修为有多高已经是无法想象的了。
邹奭心中暗想,这是威慑啊。
嬴政倒是给他面子,亲自出了殿门去迎,出了殿门,可怕的威压消失不见,剩下的是宛如春风般的微笑,这反差搞得邹奭都有些受宠若惊。
连忙恭敬行礼:“山野老朽拜见大王,大王万福金安。”
“岂敢有劳大王亲身相迎,老朽有愧有愧。”
嬴政温和笑道:“先生快请平身,雕龙先生勿需过谦,雕龙先生大名寡人可是早有耳闻,久仰非常啊,今日得见,大慰平生啊。”
“先生快请入殿,安坐详谈。”
邹奭回道:“多谢大王,请大王先行。”
嬴政坐下后,给邹奭赐了座,也请他坐下。
邹奭即便坐下,也是坐姿端正恭谨。
嬴政心中满意,邹奭态度还是可以的。
这老头修为果然也很强,算得上当世一等,除了自己,怕是没人可以说稳胜他了。
不过可惜,也是年纪大了,怕是干不久了。
即便接了他哥哥的班,怕是也不能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太久,可惜啊。
邹奭心中也是在暗赞,大哥说的还真是毫无夸张。
秦王龙章凤姿,气度超群,为人礼贤下士,令人心折。
秦国本就强盛,又有这样的王,注定一统天下。
心中又涌上忧愁,天命乱成这个样子,遇见这样的王,再折腾下去真的对吗?
嬴政轻叹一声:“邹卿,令兄乃寡人肱骨之臣,寡人德薄,失去令兄实在也是心痛难抑。”
“邹卿于大秦定历法节气,育良种佳品,于大秦是劳苦功高,于苍生是功德无量。”
“邹卿临终前想的还是天下苍生,兄终弟及,为寡人举荐卿入秦相助,寡人实在感激不尽。”
嬴政的话打断了邹奭的思绪,邹奭连忙起身躬身一礼:“大王言重了,家兄有幸得大王重用,乃是家兄的福分。”
“于吾等而言,有机会一展平生抱负,可行造福天下之举,实乃是九死无悔。”
“况且家兄已是八十有余,高寿而终,此喜丧无悲矣。”
“大王肩负天下,千钧重负,万请保重贵体,勿需伤心。”
嬴政点了点头:“邹卿且坐下,寡人能得卿兄弟二人先后相助,是寡人的福分。”
“邹卿留下的一切,就都交给卿了,同为博士,一应待遇皆是相同。”“另赐卿金牌一枚,可随时入宫见寡人,卿若是有什么难处,可随时告诉寡人。”
“阴阳家家大业大,这许多弟子初到咸阳,一应开销相比也是不少,稍后寡人让少府派人去府上送上千金,暂做物资。”
邹奭心中一喜,心中感慨,秦王做事,是真的有格局啊,胸襟气度属实超人。
连忙起身:“臣多谢大王隆恩,臣一定鞠躬尽瘁,不负大王所托。”
嬴政微笑道:“寡人自然相信邹卿。”
似不经意间问道:“对了,寡人听闻你们阴阳家内部组织结构,模仿的乃是楚地神灵之名,是吗?”
邹衍听闻嬴政貌似波澜不惊的话,心中一震,急忙说道:“大王,确实如此,不过事出有因。”
“故楚吴越之地多愚昧无知之徒,昔年为了方便在东南之地发展,不得已取此装神弄鬼的下策。”
“如今到了大秦,这一套装神弄鬼的小把戏自然是不用了,岂敢在大王面前做此贻笑大方的事情。”
嬴政哈哈一笑:“寡人也只是觉得有趣,倒也不需要全改,这么些年闯出的名头不容易。”
“只是东皇太一的名号不要再用了,虽说只是楚国信仰的神,但是太一乃至高尊神,乃是上天,人至贵亦不过为天子,凡人岂能以天道自居?”
“东君的名号也不要再用了,人世间只有帝君才是太阳。”
嬴政静静看着邹奭,轻声问道:“邹卿意下如何啊?”
邹奭躬身一礼,恭敬道:“大王真知灼见,所言甚是,臣一定遵从,自即日起阴阳家再不敢僭越尊号,阴阳家再无东皇太一与东君之名号。”
嬴政满意笑道:“这就对了,天地广袤,人贵在自知,凡人岂可自诩为天神?”
“需知,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传出去,到了真正有识之士的耳中,也未免惹人耻笑。”
嬴政呵呵笑道:“而且,寡人不喜欢。”
即便是见多识广,饱经世故的邹奭,在这最后一句话下依旧是被吓的心跳停了两拍,急忙回道:“臣多谢大王教诲,一定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嬴政呵呵一笑:“邹卿也无需介怀,改了就好。”
“另外,邹卿麾下的那个湘君,现在是在燕国对吧?!”
邹奭心中又是一震,回道:“回大王,湘君确实是在燕国,他学术有成,外出历练,现在是在燕国为客卿。”
“现在臣等已经入秦,臣这就传音让他脱燕入秦。”
嬴政笑着摆了摆手:“不必,闯出一番事业不容易,怎能轻易荒废?既然在燕国已经有了些成就,就先在燕国待着吧。”
“另外,与燕丹交好,也是一件好事。”
邹奭心跳猛然一顿,正要说什么。
嬴政已经说道:“今日暂且如此吧,卿初到咸阳,舟车劳顿也是辛苦,先好生安顿下来吧,其余事不急。”
邹奭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回道:“臣多谢大王关爱。”
邹奭离开以后,回府的路上心中叹息,秦王太霸道了,实力太强了,势力也太大了。
虽说阴阳家使用楚地的神号是过分了些,但是在楚国,楚王心中有些不满都没说什么,到了大秦,反而直接把最尊贵的号给废了。
唉,形势比人强啊,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王性情貌似温和,实则霸道,其面相虽英武神俊,然而剑眉斜飞,凤目狭长,一定是极端自我的人。
这种王若是心中还有牵挂还好,若是任其放飞自我,绝非天下苍生之福。
只因这样的王无论想做什么事儿都一定要做到,哪怕为此不惜一切代价,都是一定要去做的。
可这代价对天下苍生来说太残酷了,毕竟代价就是苍生本身。
天命已变,天道混沌,但是这天命会不会恢复,还是要再看。
若真的圣将不圣,天下必然还是有变。
这准备,该做的还是要做。
邹奭暗暗下定了决心。
眼见邹奭离开,嬴政莫名一笑,装神弄鬼的家伙,在大秦老老实实权且罢了,否则顺手便扫了,存着那么多心思干嘛?
邹衍入秦的时候并没有将许多核心弟子带来,在大秦在嬴政的安排下倒是收下了许多新的弟子,嬴政也并不看重阴阳术,更看重阴阳家的学说。
而邹衍也不愧是一代宗师,对于学说还真没有藏私,毕竟他也是真想把自己的学说传播于天下。
继承阴阳家学说的人,已经在茁壮成长。
五行五德说,有利于帝国的统治,辩经的人已经有了,至于什么是正统?
寡人说什么是正统,那什么就是正统!
东皇太一?真是放肆!
楚王还真是能忍,这么放肆僭越的家伙还能留到今天。
什么东皇太一,莫名其妙的老头罢了,只能依附一个强大的帝国才能壮大的势力罢了,又算什么。
邹奭,并不重要。
顺朕者生,逆朕者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