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微风习习，林归尘一如既往地躺在庭院内的躺椅上，闭着双眼，仿佛在休憩一般。
这还是要多亏了陈三爷，要不是提前吩咐过陈氏子弟不得靠近他这个小院子，不然他也没法这么清闲。
半晌，林归尘缓缓睁开双眼。
“第二次观想……”
每次观想那位地祇黑灯老母，尽管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却能感觉到灵性以能够感知的速度提升。
可惜，观想时灵性也会受到地祇影响，逐渐变得僵化，直至看不清地祇的形象。
即使他开了四道灵窍，也最多坚持十几秒而已。
“听说两窍每次只能观想六七秒的时间，而且彻底恢复就要半天之久，所以每天只能观想两次……”
林归尘暗自思忖。
而四灵窍，不仅观想时能够坚持更长时间，恢复也更快。
所以效率是双灵窍的四倍。
当然，并不是说一定要等灵性彻底从僵化中恢复才能观想，哪怕只恢复部分也可以观想，只是坚持时间也没那么长。
具体怎么安排就看个人了。
“再过七天，就能再积攒十六颗开灵丹，开启第五灵窍，效率也会更高。”
林归尘心情好了很多，“不过灵性也差不多能成长到二十年，到时候就可以去找陈牧知了，不过这也得让陈三爷带我去。”
毕竟，他也不知道怎么呼唤那日炉中的祖先神，只能让陈三爷帮忙。
这也没什么难的。
对此他已经有了一个切实可行的主意。
“林归尘。”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归尘转头看去，发现是苏子初。
此时她的一只手上正提着一个铁盒，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圆盘状的物体。
“你要的枪。”
苏子初将手中的铁盒和那圆盘状物体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说道：“还有一叠练枪用的靶子，给你准备了三百发子弹，你白天多练练。”
“哦？”
林归尘微微挑眉，倒没想到陈三爷这么贴心，当即打开了铁盒，“我瞧瞧。”
盒内躺着一把黝黑发亮的左轮，下层则是一包包牛皮纸隔离，还涂了油的子弹。
“这就是传说中的枪？还蛮沉。”
林归尘拿起那把左轮，在手上颠了颠。
这左轮长约23厘米，口径约莫9毫米左右，这种大号手枪的威力应该不错，看枪管长度和重量也知道射程不错，精准度应该还行。
“不是这么用的，你抓着枪管干嘛？”
苏子初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然后从林归尘手中拿过左轮，上手示范了一下，“别把枪口对着自己啊，万一走火了会把你自己打死的，你看……就这样瞄准就行了。”
林归尘装傻地哦了一声，有样学样地拿着左轮朝着远处瞄准。
“你最好别离那么近，用双手托着。”
苏子初有些无奈，说道：“我给你示范一下。”
她当即抽出一张布靶，挂在远处的墙面上，装弹之后，便以一种明显门外汉的姿势瞄准了起来。
“砰！”
“砰！”
“砰！”
连续三枪过后，靶子上多了三个弹孔，分别是七环八环八环。
虽然林归尘一看就知道她是门外汉，但她的手太稳了，神经反应和眼力明显也很强，才能做到这一步。
“喏，就是这样，你学会了吗？”苏子初转头看向林归尘。
“厉害！我试试。”
林归尘故作兴奋地搓了搓手，接过左轮手枪，里面还有三发子弹，当即有样学样地瞄准射击。
“砰！”
一枪过后，林归尘吓得手一抖，左轮顿时脱手，落向了地面。
苏子初出手速度，一把接住了掉落的左轮，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打中哪了？”林归尘又是后怕又是兴奋地问道。
“……你连那面墙都没打中。”
苏子初指了指隔着老远的一片地面上的弹孔，“喏，你打到那里去了。”
“……这么远？”林归尘故作愕然，“你怎么打这么准？”
“我练过几天。”苏子初说道：“你也慢慢练上几天，自然就能打得准一些了。”
“好，那我多练练。”
林归尘坚决点头，当即接过左轮，继续练习。
半小时后。
“……不是，你怎么打得歪成这样？”
苏子初无语地看了林归尘一眼，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下次碰到需要用枪的游怪，记得离近点，这样好歹六发子弹还有命中的可能。”
“咳，我怎么知道这么难……”林归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这枪太重了，一开枪就歪了，我有什么办法？”
苏子初微微摇头，说道：“这枪是三爷托人找的，你好好练吧，换成威力小的枪对游怪就没用了。”
“放心，多练练我一定能成神枪手的。”林归尘当即说道。
“……哦。”
苏子初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三百发子弹看来不太够，我再帮你拿三百发过来，你自己慢慢练着。”
她也不多说，当即便转身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林归尘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瞥了一眼二十米外正在飞舞的一只蝴蝶，突然抬手连开两枪。
“砰！”
“砰！”
蝴蝶的两只翅膀连续被撕裂，一前一后的两颗子弹，正好精准地打破了它的翅膀。
“手感不错。”
林归尘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比我上辈子枪法好多了。”
他上一世就常去射击馆玩，后来又经常用活人当靶子，枪法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如今加上陈牧知传承的枪法和妙手空空，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神枪手。
如果去参加射击比赛，绝对国家冠军级别。
只是，他不能泄露这枪法。
而且故意装蠢，也是他后续计划的一部分。
……
“怎么样？”
陈三爷坐在老槐树下，凝视着桌上的棋盘，头也不抬地问道：“他枪法上有天赋吗？”
“……奇差无比。”苏子初无奈道：“他这枪法，估计得喂上几百上千颗子弹，那把左轮才能勉强发挥些作用吧。”
“这么差？”陈三爷诧然，“我记得我那逆子拿到枪之后，还没开几枪就很准了。”
“没法比。”苏子初摇摇头。
陈三爷摇头一笑，说道：“我还担心他要是枪法有天赋，练好了会给你带来些麻烦呢，看来还真是……”
“师父放心，别说他这么烂的天赋了，就算他是神枪手，对我也没什么威胁。”
苏子初平静道：“子弹再快，也要扣动扳机，这么长时间，足够让我反应了，除非是从多面同时出现的枪击，否则我轻易就能护住您，根本不用担心。”
“我自然明白。”陈三爷微微颔首，“力侍之身加上你的武艺，神枪手也没意义。”
“不过，他这样的枪术，对付游怪怕是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苏子初摇头道。
“再看看。”
陈三爷说道：“可惜家族对我防备已久，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也不能让你一直保护他……只能多给他一些子弹，让他多练练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日子逐渐平静了下来。
林归尘也算是沾到了一个新玩具，每日除了观想神祇之外，就是装模作样的练枪。
转眼间就过去了七日。
二月廿五这一天。
林归尘再次服下了道童积攒的十六颗开灵丹，冲击第五道灵窍。
他本以为这次开灵窍之后，可能就只是灵觉感知更强一些，但出乎意料的是，当第五道灵窍被打开之后，他却是发现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什么声音……”
林归尘隐隐听到天空中似乎有诡异的声响传来，空旷而遥远，似乎那声音来源于无尽高处。
他集中注意力，灵觉催发到极限之后，才勉强分辨出来。
“好像是……惨叫声？”
林归尘豁然抬头，单手遮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天空中那耀眼无比的太阳，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惨叫声……是从太阳的方向传来的？”
他更加无法理解了。
太阳方向的天空，怎么会传来惨叫声？
难道……是因为他得了日宫一脉阴神的传承？
他隐隐感觉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
而且，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或者说虚空中，似乎沉淀着某种特殊的气息——那是与种种符箓同源的气息，或者说道童炼丹时所吸纳的气息。
“这是天地之息？”
林归尘心中有了猜测，只是感觉很奇怪：“这天地之息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一点也不像符箓和灵丹里那么活跃。”
虽然他能感应到周围存在着天地之息，但却是完全无法调动运用。
这倒是和他想象中吸纳天地灵气的修行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环境？
“算了……”
林归尘看了一眼旁边百无聊赖的小道童，知道她肯定不会泄露这些秘密，也就懒得多费口舌了。
“灵性应该也快够二十年了，最迟今晚就能达到了。”
他刚才又用黑灯老母传授的《老母教尔知年轮篇》，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灵性。
第二十道年轮已经近乎完全成型了。
就差那么一丝丝。
最多再观想一两次就够了。
……
当晚。
“够了。”
又一次观想过后，林归尘查看自身灵性之树的年轮，发现果然灵性已经达到二十年了。
“五灵窍，二十年灵性。”
林归尘露出一丝笑意，“继承陈牧知的那门奇术，绰绰有余。”
他又拿出骨笛，借着灵性的感知吹奏起来。
只要开启灵窍，就能催动这骨笛释放特殊的声波隔绝声音。
双灵窍可以催动骨笛声波变化，改变隔音的范围。
四灵窍的时候，他也研究过这骨笛，但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能做到无需用嘴巴吹奏骨笛，仅仅随意一甩，只要骨笛发出声响，就能催动声波隔音了。
并且隔音的范围也可以控制的更加精准细微，范围扩大了一倍有余，达到半径三十米左右。
而现在，他开启五灵窍之后，立刻就发现，这骨笛又有了新的运用方法。
“这是……”
林归尘沉吟了一下，以妙手空空藏起了骨笛，同时对牌位上的陈林煜开口道：“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监视。”
陈林煜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便出去检查了。
待她回来，确认没人监视，林归尘走到门外，随即拿出骨笛，循着五灵窍才能感知到的特殊应用，用力地吹了起来。
“嗡——”
无行的嗡鸣陡然响起，在林归尘的灵性感知中，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声波在这一刻疯狂汇聚叠加，彼此共振着，甚至连周围沉寂的天地之息也随之动了起来！
足足叠加了数秒时间，无数声波才化为一道狭长如刀锋般的波纹，从他的身前迸发而出！
“嗤！”
不远处的泥土地面微微一震，顿时出现了一道约莫手指宽，半米长，不知其深的缝隙。
“这是……”陈林煜不由得一怔。
林归尘快步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处被声波锋刃斩出来的缝隙，用树枝伸进去测了一下深度，发现足足有两尺来深！
“这威力……”
他也忍不住有些吃惊，看了看手中的骨笛。
“难怪那老鼓槌的内应想把这骨笛拿回去，果然不一般……”
林归尘暗自惊叹，“不过，得五道灵窍才能发挥出来，那老鼓槌知道这骨笛还有这种手段吗？”
他能感觉到这骨笛法器的应用已经达到极限了。
“就是释放前摇太长，而且灵性消耗有点大……”
林归尘深吸一口气，“我二十年的灵性，这么一下居然就消耗了八年左右？”
这么算，他顶多用出来两下而已。
“作为杀手锏也不错。”林归尘暗自决定。
“刚才那是什么？”陈林煜忍不住问道：“这骨笛……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林归尘轻轻一甩骨笛，轻易布下隔音之后，问道：“老鼓槌这骨笛，你以前听说过吗？”
“没有。”
陈林煜蹙眉道：“但听说老鼓槌背后的鼓中阎罗是黑灯老母麾下的游神，擅长音律方面，这骨笛应该是鼓中阎罗的法器之一。”
“哦？”林归尘恍然，随即说道：“没什么，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这骨笛的玩法而已。”
“对了。”
他一边用附近的泥土填充地面上的那道缝隙，一边说道：“明天有个事需要你帮忙，让你爷爷带我去日炉见你父亲，就说……让你爹把枪术传承给我。”
“啊？”陈林煜一愣。
“啊什么？”林归尘看了她一眼，“就这么说，你爷爷会答应的。”
陈林煜忍不住说道：“你不是已经继承了我爹的枪术吗？”
“幌子而已。”
林归尘说道：“在你爷爷眼中，我没有灵窍，即使得了你爹的传承，也只会变成我的枪术天赋，而不是真正的技艺，对他没威胁，还能削弱陈牧知，他又怎么会不答应？”
“你……”陈林煜忽然反应过来，“你想借此机会继承我爹那门奇术？”
她难以置信地说道：“那门奇术不是要三道灵窍，二十年灵性吗？”
“对啊。”
林归尘点点头，平静道：“我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