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咱也走,赶紧的,拯救大兵寇冈。”
寇冈前脚走刘永禄后脚就开始收拾,按照计划不能真把寇冈卖了,两边打一配合关键是要把屋里的东西顺出来。
可刘永禄有自己的小算盘,人家阿克索玛玛也不是傻子,那么多姑娘躲在树林里监视他们几个是干什么使的?不就是为了创造寇冈和女孩儿独处的空间嘛。
所以刘永禄他们刚出小树林就让人家堵着了。
“几位贵客这么晚是要去休息吗?我们的导师阿克索玛玛邀请诸位去她的房间聊聊天,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库西亚态度还是那副天真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前几天她还被几人拿绳子捆了,发生了不快。
“啊……那嘛,我们就随便溜溜,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刘永禄打了个哈哈错身就想离开,没想到阿克索玛玛早知道他们几个人不好对付,尤其是刘永禄,滑头的很,她不放心亲自过来接。
“豆先生,我们就在室外边走边说也行。”
嘿,大意了,让人两头堵堵上了。
刘永禄给米莉唐使了个眼色,赶紧一捂肚子拽了下林布朗的袖子:
“哎呦,刚才许是……哎呦,肚子拧肠儿疼,屎来刻不容缓,我得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那嘛,姐姐,有嘛事儿您跟米粒儿揍行,我们这些人里面数她学问最大,让她陪您聊。
夏尼,你陪着点你师娘,我们哥俩拉屎切!”
也不给阿克索玛玛说话的机会,刘永禄弯腰带着林布朗就屎遁了,他反正脸皮厚,拉的下来脸儿。
之所以留夏尼是因为刘永禄担心这些岛民使什么坏门,夏尼先生虽然脑瓜子不好使,但身手在那摆着呢,他留下刘永禄放心。
阿克索玛玛脸色一僵,岛上这群人虽然现在穿的都是麻布衣服,自己还要下地干活儿,但在最早之前那都是王室,待人接物还是很注意礼节的,没碰上过刘永禄这路浑人,眨眼功夫让他俩跑了。
“阿克索玛玛女士,正好有些事我需要和您探讨一下。”
米莉唐一是为了给刘永禄打掩护,二也是真有话想问,赶紧把场面接过来。
刘永禄捂着肚子拉着林布朗跑出去了一二百米,绕过了一处缓坡,眼瞅着甩开了岛民这才站起身:
“行,其实咱哥俩出来办事儿更方便。
万一寇冈这小子立场不坚定在屋里跟人家小姑娘腻歪起来,让米粒儿看见回头该笑话他了。
现在就咱俩,到时候咱先在窗户上开个口儿,万一寇冈……”
刘永禄嘚啵嘚,嘚啵嘚身后林布朗半天也没反应,刘永禄感觉不对了扭头一看,林布朗状态很不好!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直往下滚,平时锐利冷静的眼神有点发飘,细看脸颊上的肉都在轻微颤抖。
“嘛意思?你还真憋不住了?我这带纸了,要不赶紧蹲下,别拉裤里了。”
刘永禄回想,自己这烧烤也没什么容易吃坏肚子的啊。
“瑞奇……你……你别管我,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林布朗吃饭时就感觉有点不对,总感觉岛上某处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拖拽感,这不是控制肉体那么那么简单的,自己的双腿视线并不受影响。
如果举个例子就像灵魂有了实体,一股无形的力正扯住一角疯狂向外撕咬。
最开始林布朗还以为是离诅咒之岛越来越近了,血影的正常反应,就如同在船只坟场岛时一样。
可此时离开了露营地,许是夜色更浓了,也许是离那地方更近了,林布朗发现自己愈发不受控制起来。
这种转变毫无预兆,如同下海游泳的人突然一脚踩进了海沟一样。
“孩子,孩子,你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布朗不由自主顺着声音看去,那是岛上的最高峰,说是最高峰其实也就三四百米,那里有什么东西正牵引着体内的血影。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不由自主地做着回应。
“回来了,我带着终结一切厄运和诅咒的容器回来了,这次将没人能阻止我,不管是你,还是巴洛夫。”
不管是那苍老的声音还是体内的血影,他们使用的都是一种特殊的语言,与西大陆所有的语言发音文法都大不相同,可林布朗偏偏能听得懂。
此时的他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只能勉强操纵自己的身体,脑子却已然有些不好使了。
这种感觉让他回想起了若干年前在诅咒之岛昏迷前的场景,不妙!自己还是小看了血影!
所以此时林布朗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尽可能地让刘永禄离自己远一点。
“你等会儿,我来想办法!”
刘永禄眼看情况不对把黑石掏出来了,这次出发前他和米莉唐俩人偷偷讨论过,如果淋被身体内的邪神暴走该如何处理。
其中有一个方法就是先把淋被拍进黑石里去,幻梦境是隔绝现实的独立空间,邪神要真想作妖也得先过蛤蟆这一关。
还没等他拍呢,林布朗率先动手,两只手重重拍在刘永禄肩膀上。
刘永禄这小身板哪儿禁得住林布朗这一下啊,好在四周都是草地,刘永禄不会打人还不会挨打嘛?使了个懒驴打滚,滚出去七八米才停下。
“好家伙,好悬没把晚饭给我拍出来。”
刘永禄揉了揉屁股就准备继续上,抬眼一瞧,就见月光下林布朗站在草地上,一把军刀已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偷袭的不是旁人,正是巴洛夫船长!
原来刚才那一瞬间,林布朗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感觉到了风声,如果不是他推那一下子,现在被刺穿的就是刘永禄了。
“血王子,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巴洛夫此时同林布朗相距不足半米,他深深吸了口气,像在品尝某种味道一样,眼睛上覆盖的肉瘤下都在缓缓滚动,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林布朗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再让巴洛夫一偷袭,整个人的意识都濒临崩溃。
“多少年了,我等待的就是今天……瓦斯卡尔王子,好久不见。”
今天上午去台地给阿克索玛玛他们下达了最后通牒后,巴洛夫就自己找了个地方饮酒休息。
到了晚上他突然睁开眼睛,因为他明显感受到了台地神殿内的躁动。
岛民们虽然可以依靠乌维的禁忌法术延长寿命,但说到底整个王国接受过乌维赐福的只有三个人。
自己,王,以及血王子瓦斯卡尔。
瓦斯卡尔回来了!?说实话这是巴洛夫从来都未设想到的可能性,之前在船只坟场岛他逃跑的匆忙根本就没察觉到林布朗身上的异样。
此时他却清晰地感应到,褫夺最多神祇伟力的王子回来了!
跟随着这股难以言说的血液躁动,他隐去身形悄悄追上了林布朗和刘永禄。
与那些被眷族操纵的傀儡不同,巴洛夫保有人类意志,也能部分使用眷族的能力,他的想法是先解决掉刘永禄,然后再抢夺林布朗体内邪神的力量,没想到林布朗意志如此坚毅,关键时刻还救下了同伴。
“老阴B,你会偷袭?我就不会?吃我一钺!”
就在巴洛夫和林布朗僵持时,一把黑色的奇怪兵器呼啸而来,好在巴洛夫个头儿高,这一下没刺入他的脑子,而是将其脖颈划开了一半。
正是披上大氅的刘永禄杀到,此时手里的书签变成了三尖匕首钺。
巴洛夫知道这群人里有神秘学者,不敢以一敌二,放开林布朗回身专心应对刘永禄。
“淋被,再坚持坚持,等我料理完这竹竿儿再回来助你。”
此时的林布朗却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朦胧间,四周的草地,石屋,夜空全都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梦魇之中,四周都是一片尸山血海,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无力地跪在地上,拼尽全力也只能抬起头看向金字塔上那有着和自己相似面孔的邪神,对方此时正朝着远方说话:
“我回来了,脚下的每一片土地都是那么熟悉,村里还是没变样,就是人已经一个都认不出了。
永恒的生命,多么可笑的谎言,到头来还是只有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蜷缩在那间破屋里瑟瑟发抖,像所有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
邪神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就像米莉唐小姐猜测的一样,这座岛便是邪神最开始诞生的地方。
林布朗感觉四周的场景还在不稳定的晃动,自己还没彻底失败,只要恢复意识就能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本来你也可以获得不朽,我的孩子,你知道的,岛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财产。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一味的死气沉沉,新生命会源源不断从外界诞生,这么多年来巴洛夫不一直进献着贡品吗?”
苍老的声音似乎对金字塔上的邪神还抱有忍耐与善意,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布朗感觉不寒而栗,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岛上的贫民吃光了,我们就吃那些外来者,外来者吃光了还有外来者与王室繁衍的祭品。
一代一代取之不尽,唯一统治这里,享受明天太阳的就是我们父子。
瓦斯卡尔,将力量归还瑞尔科斯的乌维,他将赦免你的罪。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
苍老的声音刚说到一半就被金字塔上的邪神打断:
“父亲,你太老了,比过去更加昏庸,还在相信巴洛夫的鬼话,那家伙之所以这千百年来都老老实实待在那座岛上,为王室充当猎人。
那是因为我!那是因为我夺走了神祇的伟力!让乌维再次陷入沉睡!
现在我回来了,一切都将结束!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们可能早就忘了吧。
有时间我可以给你讲讲,透过这个凡人的眼睛我都看到了什么。”
说到激动处,不定形的狂暴血影在邪神身后显露,透过二人的对话林布朗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脉络。
一直潜伏在自己身体内的应该不是神祇,而是它的投影,这名叫做瓦斯卡尔的王子曾经直视了神祇并与其签订了契约。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林布朗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溃散,想把情报传递出去都是奢望。
“你,你……你就是他的容器吗?”
正当林布朗绝望时,一具鲜血淋漓的无皮尸骸挣扎着从尸骨堆中伸出了手臂,空洞的眼眶中淌着血水。
林布朗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听我说,我才是瓦斯卡尔王子。
而那家伙早已被神祇的知识所蛊惑,从……不知道多少年前,我踏上那座岛后,它就占据了我的灵魂。
那时我知道了所谓永生的真相,便带着十二个最信任的伙伴登上了岛,想去解决掉乌维。”
骸骨一边说,一边有腥臭的血液从它嘴里喷出,如果是普通人或许早就被这副地狱般的画卷吓疯了。
可林布朗还尽量保持这冷静,听了下去。
“本来我是有机会成功的,本来是有机会的,他们不用死,被我一个个亲手杀死。”
骸骨已流不出眼泪,语气中却充满了悲伤:
“我已渐渐地忘记了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长相,可他们临死前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却永远忘不了。
现在听好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中止这噩梦一般的杀戮。”
林布朗皱了皱眉,自戕这种方法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邪神是不会让他死的。可他此时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跪在地上看着骸骨。
面前的血肉尸身一点点将自己从其他残肢中拔出来然后奋力朝着塔顶爬去。
邪神在与苍老声音的对话中也忽略了这微不足道的人影,直到被从后方搂住了腰。
“现在!结束吧!”
林布朗并听不到自称瓦斯卡尔王子的声音,但他却明显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就像是烙印在灵魂上一样。
束缚在一瞬间放松,林布朗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抽出一把短刀猛地插向自己的胸膛。
“淋被,有嘛想不开的!你介是跟谁啊!你介是跟谁啊!”
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同时他感觉手腕一疼,一把黑漆漆的痒痒挠拍在了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