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清恳切地说:“晚辈虽奉先师遗命接掌‘天龙’,却因年轻识浅,只感力不从心,故特邀诸位前辈相聚岳阳共商大计,冀盼诸位前辈有以教我。”
“天山仙姥”戴芙蓉点点头说:“重振‘天龙盟’是我等数十年来的心愿,必然会全力以赴。只是现在的武林是邪魔横行、正义消沉,在这种状况下,重振‘天龙’的难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甚至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胎死腹中’。所以,该如何着手进行,确实需要缜密思考、计划周详才行。”
“剑帝”张枫叹道:“当今天下,可说已乱成一锅粥了,西域叛乱、权奸谋反、‘武林教’猖乱,武林蒙羞、生灵涂炭呀!”
“南海潜龙”游四海接道:“叛乱待平、权奸待除、‘武林教’待灭、‘乾坤堡’待救……事情可真是千头万绪,真不知该先从哪儿开始着手才好。”
“银须矮仙”童大威道:“依我看,还是先救‘乾坤堡’最重要,因为……”
不待他说完,“天山仙姥”戴芙蓉即怒斥道:“又是‘乾坤堡’,你心里除了欧阳天、‘乾坤堡’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吓得“银须矮仙”童大威赶紧住口,再也不敢吱声了。
钮清忙打圆场说:“师公之言亦颇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乾坤堡’毕竟是我们‘天龙’一脉,更何况欧阳堡主独抗强敌,不屈不挠,也着实是条汉子,我们自然不能眼看着他被‘武林教’就此毁灭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说来说去,总拿不出个具体方案来。
突听“流云剑客”张新明笑指“袖里乾坤”胡智说:“放着现成的军师在此,何用我们这些‘臭皮匠’瞎扯?”
“剑帝”张枫一掌拍在额头,笑道:“老朽也真是老糊涂了,竟把你这位再世诸葛也忘记了。胡老弟,你说说看,我们该如何办?”
“袖里乾坤”胡智惶恐地说:“晚辈才疏学浅,在盟主和诸位前辈面前,岂有在下说话的余地?”
“天山仙姥”戴芙蓉道:“胡老弟,我们既然有缘聚到了一起,今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自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你就别再客气了。”
“袖里乾坤”胡智微笑不语,却悄悄向钮清使了个眼色。
钮清含笑道:“在下还忘了禀告诸位前辈一事。就在一个月前,在下于前往四川‘游龙堡’途中,巧遇‘袖里乾坤’胡智胡先生和‘黄面虎’黄彪黄大侠,因感于胡先生、黄大侠的卓绝才华和凛然正气,已擅自做主,将二位延揽入‘天龙盟’,还望各位前辈恕在下擅专之罪。”当下,将秀山收胡、黄,“游龙堡”救父,直至今日湖中遇险等情,简要介绍了一番。
至于掌毁“地龙塔”、智破“火龙阵”等惊险情节,他仅是一带而过。但“袖里乾坤”胡智却加以了详细的补充说明,尤其是对钮清的才智、功力推崇备至。
众人听罢,对钮清那一身高深莫测的卓绝身手更是惊叹不已,对“袖里乾坤”胡智之凛然正气、“黄面虎”黄彪之义薄云天,亦颇为敬佩。对“武林教”行为之猖獗均气愤不已,对“游龙堡”布置之凶险更颇为担忧。
“剑帝”张枫沉吟道:“鉴于‘武林教’势力之庞大、组织之严谨,我们不但要团结更多的仁人志士,更须缜密筹划、布置周全。”转对“袖里乾坤”胡智说:“胡老弟,你既是天下闻名的智者,自然是智谋高深之士,今后你就作为我们‘天龙盟’的军师吧。”
“袖里乾坤”胡智忙道:“张前辈言重了,晚辈如何敢当?想本盟盟主虽然年少,却是才智超绝、神功盖世、雄才大略之士,各位前辈均为当今绝顶高人。有盟主的英明领导,有各位前辈的鼎力冀护,‘天龙盟’必能威震武林,‘武林教’不难烟消瓦解。”
他是个智谋深远而又思维细致的人,深知在当今武林中,要想力挽狂澜,必须要确立钮清的中心主导作用,尤其是在“天龙盟”复盟之始,而被领导的又是这么一批武林罕见的绝顶耄宿。因此,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十分注重体现钮清的身份地位及才干,实可谓用心良苦也。
“剑帝”张枫、“天山双仙”等人经胡智婉言提醒,始悟及他们竟然忽视了钮清的盟主身份。
他们均是武林泰山、北斗级人物,数十年来各自雄霸一方,高高在上,任何事情,均是一言九鼎,无人敢于违逆。
钮清横空出世,以盟主之尊居于他们之上,他们明知必须服从、尊重,但多年来的习惯使然,在神态、语气上一时尚转不过弯来,难免有凌驾于盟主之上之嫌,心中均感颇为歉疚。
钮清见状,自能理解诸老心情,正欲恭声谦让,却见“南海潜龙”游四海向他缓缓摇了摇头,立时想起“武林双异”在都庞岭时曾提醒他,要想凝聚一盘散沙似的“天龙”旧人,必须端正盟主的身份、态度。遂不再多作客气,轻咳一声道:“我‘天龙盟’既欲恢复昔年雄风,其各级组织架构,自该逐一设置。张老前辈提议‘袖里乾坤’胡智胡先生为本盟军师,我个人亦认为极为贴切,如各位前辈没有不同意见,此事就这样定下来如何?”
“南海潜龙”游四海立即附和说:“盟主的决定属下等自然衷心拥护。想当今武林一片混乱,且又敌强我弱,本盟复盟之旅必然异常艰辛,确实太需要胡先生这种足智多谋之士来辅佐盟主了。”
“天山仙姥”戴芙蓉笑道:“胡先生,你现在可是本盟名正言顺的军师了,‘天龙盟’如何重振,‘武林教’能否覆灭,就看你这位军师如何运筹帷幄了。”
“剑帝”张枫也道:“胡老弟,在这多事之秋,尚盼你尽展才智,为我‘天龙盟’的复兴献计献策。”
“袖里乾坤”胡智肃然道:“盟主和各位前辈如此抬爱,属下汗颜无地,自当竭尽全力,以供盟主和各位前辈驱策。”
钮清笑道:“胡军师,你现在就走马上任吧,对于当前的武林态势及我们的应对之策,希能详为剖析。”
“袖里乾坤”胡智恭声道:“属下遵命。”沉思少顷,向众人一抱拳,说:“既然盟主有命,各位前辈又如此厚爱,属下就大胆地略述一己之愚见,以供盟主和各位前辈参考。”
他清清嗓子,朗声道:“当今社会动荡不安的根源,来源于三大阵营,一是西域准噶尔叛乱,二是‘武林教’猖獗,三是朝中权臣野心勃勃阴谋窃国。当今国势颇强,且当今的乾隆皇帝也还算得上是一位有点雄才大略的皇帝,平叛并非难事;朝中权奸若无外援,恐亦难得逞;但对付‘武林教’匪徒,恐怕就得靠我们武林正义之士了。”
三言两语,将矛盾的主要焦点提了出来,言简意赅,直听得众人纷纷点头。
“袖里乾坤”胡智继续说:“‘武林教’气焰熏天、锋芒劲锐,单凭我们目前的力量,恐尚难以与之抗衡,还得团结更多的武林正义之士共同对抗方可。”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提议该邀何人何人出山,该找何人何人助阵,一时议论纷纷。
待众人话声稍落,“袖里乾坤”胡智话风一转,说:“依属下推测,重九‘乾坤堡’之役,可能是我们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善加运筹,有可能经此一役,即可重创‘武林教’,并进而改变武林格局。”
众人愕然,不解地望着胡智。
“袖里乾坤”胡智分析说:“诸位请比较一下‘乾坤堡’与‘游龙堡’双方的实力。‘乾坤堡’方面,堡主‘乾坤手’欧阳天位居‘特一级高手’,功力自非泛泛,堡中的‘四娇八俊十二杰’,也就是欧阳堡主的四女八男十二大弟子和十二护院武师,身手均可列入一流高手,如此之外,就未听说尚有何杰出人物了。
而‘游龙堡’方面呢?由于近几年来大势网罗黑白两道高手,已可说得上是高手如云。堡主‘陆地游龙’宇文烈声望、功力不输于‘乾坤手’,‘三怪’之首的‘长白一枭’艾登罗身居‘游龙堡’总管,其他‘三怪’‘四邪’中的人物据说亦大都已入其中,更有为数众多的身具‘特级高手’身手的黄衣蒙面人。
显而易见,两堡实力相差悬殊,若‘游龙堡’全力图谋‘乾坤堡’,应该早已得手了。
但奇怪的是,‘武林教’既往行动的惯例大都是行踪诡异而出其不意、动作神速而令人措手不及,故而能在极短时间内飓风般地席卷武林。可在对付这最后一个敢于公然抗拒他们的堡垒‘乾坤堡’时,却偏偏一反常态,早在半年之前就透出了风声,这是为什么?”
众人均想:“对呀。这不合情理呀!”均把疑惑的目光望着胡智。
“袖里乾坤”胡智继续分析:“以属下个人的看法,可能有三种情况:一是‘乾坤堡’中隐藏着什么令他们有所顾忌的东西,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二是‘游龙堡’打的是‘心理战术’,他们凭仗着强大的实力,不断地对‘乾坤堡’威逼、施压,不但可从意志上逐渐地摧毁‘乾坤堡’人的抗拒之心,更可以给武林中那些仍意图抗拒之士一个强大威慑;第三种可能是‘围点打援’,吸引所有欲援‘乾坤堡’之士前往,然后一举全歼,永除后患。”
他分析的条理分明,全面透彻,令众人大为叹服:此人不愧为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智者”。
“天山仙姥”戴芙蓉皱眉道:“那究竟以哪一种可能性较大呢?”
“袖里乾坤”胡智沉吟道:“以属下看来,前两种可能不能忽略,但可能性较大的还是第三种情况,而且矛头似乎主要还是针对几位‘天龙’前辈。”
“剑帝”张枫诧然道:“此话怎讲?”
“袖里乾坤”胡智道:“第一,几位‘天龙’前辈乃当今武林正道之顶尖泰斗,‘武林教’欲一统武林,定视各位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心安;第二,‘乾坤堡’乃‘天龙’一脉,又是现今抗拒‘武林教’的唯一支柱。彼攻‘乾坤堡’,以各位前辈的仁侠胸怀及与‘乾坤堡’的特殊关系,只要得知信息,必不会坐视不理。基于此,‘武林教’在放出风声后即可在‘乾坤堡’从容布置、张网以待了。”
“南海潜龙”游四海不屑地说:“以‘乾坤堡’为饵,引我们上钩,然后一网打尽。嘿!想得倒是不错,只是凭他们的力量,就能把‘乾坤堡’和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一口吞掉?胃口也太大了吧?”
“银须矮仙”童大威冷冷地说:“那我们就赶往‘乾坤堡’去看看,究竟是被他们囫囵生吞了?还是撑得他们肚破肠流?”
“天山仙姥”戴芙蓉怒道:“就算不济,至少也可以拼他个鱼死网破吧。”
“袖里乾坤”胡智摇摇头说:“我们现在的目标,已不是要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而是要在尽可能保存自己的前提下,如何将‘武林教’匪徒彻底消灭,以维护武林长久的安宁。”
“剑帝”张枫一拍巴掌,说:“对呀!老弟有何高见?快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