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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热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我是没法察觉,可是想要做到这样的事,使用者也必须付出代价改变他人的命运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而只有极少数的存在和某些条件下的仪式环境有这种能力。”

    朱利尔斯为自己的失察找到了足够的理由,他着重强调了这种情况的罕见。

    而且说到底,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困住热沃这点还没有得到证实呢。

    克雷顿继续跳下坑里作业,心里却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弗朗西斯拿来伪造身份的物件肯定是楚德·奥斯马尔给他的,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末日追寻者教派的地产。如果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么一般人就不会将这样一块无用的沼泽留在手里。

    末日追寻者的选择给了他信心。

    施密特追寻的宝藏如果源自第农人的遗留,而且和命运相关,那么它很有可能会和远古的命运双子神有关。

    当白教兴起,旧日的众多神明信仰则开始散落,不止是第农人的宗教,在大陆东部的多神宗教相继解散。

    对于这些现象,教会的解释是人们重拾了正道信仰,伪神们便在真正造物主的光芒前消散于无形。

    而随后,那些受到启迪之光的伟大先驱则慢慢被捧上新的神坛。

    最知名的酒神哈林被移出神龛,新的药与酒之神是苏格拉可;众多战神的名号被先驱塔洛斯夺走,从西尼山到南部哈罗德地区的战神从此只有一位;旅人的保护神从轻装的马林弗雷变成了圣亥伯龙.所有类型的信仰几乎都有了白教提供的替代品,唯有命运双子神在失踪后没有新神取代祂们的位置。

    命运双子神是一对同胞的女神,一位掌控好运,一位掌控厄运,因此常常被赌徒印在特制的硬币两面占卜吉凶。

    时至今日,这两位女神在艺术界仍保有相当重大的影响力。

    如果说下面的东西具备祂们遗留的力量,那么发生什么怪事也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准备好了吗?”艾斯问。

    罗宾汉低下头,将帽子向下一按,同时消去自己恐惧与兴奋并存的表情,再抬起头来,捧起那个从教堂偷来不久的十字架,末端已经被他们削尖。

    “准备好了,头儿。”

    “我也是,头儿。”基特怀抱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布包裹,上面沾满了土,使得布料上原有的花纹斑驳不清。

    他将它放到艾斯的面前,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嫌弃。

    他们现在在兽圈,气味儿到也不比这好多少。

    这里是制皮师第一次袭击家畜的地方,所以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和兽圈的原主人在第三次袭击发生后就决定把自己剩余的资产抛售,搬到更安全的城里去。

    不过这笔交易至今空挂着,还没有人愿意为它付款,也没有人照看这里,所以虎克侦探们得以利用这里作为阴谋启动的场地。

    基特抬脚,将包裹的位置踢得离艾斯更近。从这包裹上散发的腐臭味儿来看,它大概和墓地有着紧密的缘分,直到不久前这道缘分才被斩断。

    事实也的确如此。

    西角31,位于教堂后的墓园,这是他们挖出它的地方。

    开棺掘尸是违法的,不过对于这三人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从不敬畏死者,从尸体上拿东西才是他们的发财路径。

    今天他们要做的事也只比往常要亵渎那么一点.或者很多。

    “接着是污秽的野兽。”艾斯说。

    一头脸部发育畸形的羊被牵到他们面前,候待从命。

    黑弥撒,这就是他们要举行的仪式。

    召唤恶魔满足自己的愿望,这就是黑弥撒所能做到的。但他们准备的东西距离完整的仪式并不全面。实际的仪式需要一名堕落圣职来举行才能够发挥效力。

    不过虎克侦探并不是真的要举行黑弥撒,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诬陷路易斯而已。

    要让一个圣职身败名裂,让他举行一个极度邪恶的仪式并被众人发现即可,但路易斯不会亲自做这种事,于是他们只好代劳。

    污染教堂的十字架,留下亵渎仪式的痕迹,留下路易斯本人的随身物品,再是虚假的目击证人、还有一份编撰的证词,这些准备足以将这个圣职在热沃的生活打入地狱。

    很快,人们就会将这个堕落圣职从教堂里拖进地牢。

    为了他们的证词可以取信于人,他们的盟友拉文莱尔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前不久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怪物——制皮师的头颅。

    艾斯不知道他们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不过他们可以拿着这东西去镇长那儿领赏,顺便加深本地人对己方的信任,再之后,他们对于圣职的控告也会变得更为可信。

    “给我。”

    艾斯伸出手,罗宾汉双手握持着十字架交付给他。

    在场的三人都是教徒,不过这会儿他们都巧妙地将信仰和生活划分了开来。

    艾斯的手握住十字架左右两处的横格,半跪在地上那个散发腐臭的包裹前,脸上只没有任何悲悯,只是稍微抿了抿嘴唇,双手便压着十字架如利剑般刺下。

    随着十字架末端的用力挤压,黑色的水流从布包中淌出,腥臭的程度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一张半个巴掌大的薄片被液体从凝固的泥土中冲下来。

    照片上那残缺的泥土围栏中显示着一个似睡的婴儿,由识字的丧葬专家留下的黑色字迹在旁边不带感情地标注:“亲爱的梅丽,5月4日上午到来,6月19日离我们而去。”

    第二行字是“天使匆匆看了一眼人间。”

    艾斯猛力地向下一压,圣洁十字终于将“天使”刺个对穿。

    一铲土接着一铲土,克雷顿渐渐在这工作中迷失自我。

    地面上的声音渐渐消失,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土壤翻松的声音。

    直到斧子下面磕碰出一声脆响,克雷顿才从这麻木的重复性工作中停下,有闲暇观赏自己的劳动杰作。

    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挖了很深了。

    他晃了晃脑袋,再低头就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但就在几秒前,他还好像能把这片地下空间看得一清二楚,每个斧刃刻下的凹槽都清晰可见。

    这似乎是超凡直感和肌体触觉在无光环境下共同营造出的一种错觉。

    当他意识到光线已经不足以照明时,这种错觉立刻消散了。

    啪嗒。

    几颗结冰的土渣掉下来,砸到克雷顿的帽子上,发出沉重的敲打声。

    他抬头,看见朱利尔斯的脸在“井口”边出现,男巫眯着眼睛,似乎试图目测“井”的深度,但是没有做到,因此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有什么新发现吗?”

    克雷顿抬起左手揉了揉脖子,眯眼看着井外,长期在黑暗中作业的双眼竟不觉得那洞口照射进来的光刺眼。

    “还没有,但现在这个坑的深度应该和那些盗墓贼的最终进度追平了,如果我们晚上不回去,就绝对能挖出一些不寻常的事物。我能感觉底下的确有东西,只是我看不见。”

    朱利尔斯把脸皱起来,似乎在犹豫,不过很快度过了这个状态。

    “你先上来吧。”

    “怎么了?”克雷顿疑惑地问。

    朱利尔斯定定地看着他:“天黑了。”

    男巫没有夜视能力。

    这就是凡人体魄的局限性.克雷顿没说什么,他弯腰从坑里抓了一把,然后顺着斜坡爬出来,

    黑夜里从坑中爬出的男人剪影好像一个真从狼穴爬出的野兽一般。

    “你抓了什么东西?”朱利尔斯蹲在斜坡上问,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其实坐在一块石头上。

    克雷顿摊开手掌,他手里的东西裹着一层湿冷的泥,外表像是一个十字。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它具备形状规整、重量匀称的特点,所以它显然是个人工制造的物体。

    只要带到河边清洗一下,它就能露出真容。

    但朱利尔斯显然不觉得泥巴里翻淘出来的东西能有多珍贵。

    他只瞄了一眼这个十字。

    “但愿它能为我们指点迷津。”这句话他说得很敷衍。

    克雷顿将它郑重地塞进口袋,准备接下去就回到河边找船,男巫却低沉地喊一声,让他戒备起来。

    “我留下的符文被触动了,有人在接近我们。”

    “可能是救世军的人,他们通过这里到河边取水。”狼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握住斧子的长柄,将蚊群屠戮者斜在身前。他没有闻到气味,沼泽本身的味道把什么都盖住了。

    “有确切的方位吗?”

    朱利尔斯闭目感应了几秒,睁开眼睛:“从我们来的方向,”

    “那就走吧。”

    克雷顿拖着长斧折返,他今天想的事和准备要做的事已够多,懒得再去考虑对方的身份。是不是敌人,对方自己会证明的。

    他用不着害怕什么,反正现在是晚上。

    他们只走了一小段路,对方的身影就已经清晰可见。

    三个拎着长步枪的男人踢开及膝荒草朝他们的位置走来,提灯的光芒在草丛里探照——不是猎人们,克雷顿立刻判断出来。他把朱利尔斯往边上一推,径直向对方走去。

    冬天偶尔也会有晴朗的夜晚,但不是今天。

    一朵乌云飘过,便轻易地遮挡住月亮的全部光彩。那些枪手只隔着二十码,却无法判断对面站着的是什么人。

    狼人看着他们举起提灯对着自己努力照射后仍是一脸迷惑的模样,心中暗自感到好笑。

    他简直是在面对一群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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