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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阴间投影

    楚天歌并没有惊慌,径直往前面走,来到了二只鬼前,晃着手里的包子。

    侏儒鬼和鬼婆婆口水直流。

    在肉包子的诱惑下,这二只鬼看到楚天歌也不跑了。

    “从你们这副模样来看,这真是人肉包子。孝子哭丧,有人死了,被做成了包子。”楚天歌将肉包扔了过去。

    “但你们敢吃吗?这肉包子可不简单。若是吃了这包子,指不定你们明天也要上餐桌了。”

    侏儒鬼与鬼婆婆听闻,脸上顿时充满了恐惧。

    人吃人,鬼吃鬼。阴阳两界,都是弱肉强食。

    楚天歌见侏儒鬼和鬼婆婆害怕得不行,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在青玄城附近、竟会出现阴间投影,当阴间的投影落照在这里,这座山镇的人们就注定要永堕阎罗,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成为鬼奴,二便是成为餐中肉。”

    “当他们尝了一口红肉,便已经覆水难收了,已受了困心蛊惑。这红肉,有阴间的气息,你们若是吃了,将同样受这困心之祸。”

    “平日里,你们与墙上的那只鬼联手,应该有能力与那孝子鬼周旋,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久了,未对你们这几个外来鬼出手。但若是被蛊惑了、那便与俎上鱼肉没有区别了,你们必然要成为那只诡异的大补之物。”

    说完之后,楚天歌便向着前院的那间屋走去。

    侏儒鬼和鬼婆婆犹豫了半晌,看着楚天歌的身影走进了红棺所在的房间,最终还是忍痛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肉包子埋了进去,

    屋内,烛火燃烛、却是依然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朽木味。

    楚天歌走到红棺材前,开口道:“你一直在等?”

    “不错,我一直在等。”棺中的女人开口了:“不过,我很好奇、一个小小的凡骨境修士,竟然知道阴间投影,这也是萧掌教告诉你的?”

    “按道理,他不应该告诉你。这算是一只脚踏进了阴间,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哪怕是我,也有回不去的可能。”

    楚天歌蹲下身子,看着红棺摇了摇头。道:“萧掌教并没有告诉我,只不过平日里,我爱看书,每一本修真周刊,以及月报都有在看,在这几年里,从未落下过一本。”

    “一百二十三年前,北荒大深山,出现一起阴间投影,只不过、那只是一个山村,规模没有孝子镇这般大、更没有如此多的诡异,几乎是一夜间,那座山村化作地狱,所有人都被诡异蛊惑。”

    “人吃人,尸骨布满村落,连一具囫全的尸体都没有留下,若是随着时间流逝,那座山村的怨念与憎恨在阴间之力的酝酿下,必然将会诞生恐怖的诡异。”

    “届时,方圆百里内、必将生灵涂炭。幸运的是,当时水月门的太清真人,恰巧经过此地,察觉到了阴界投影,找寻到了那一座山村,趁着阴间投影未成气候,封锁了整片区域,用阵法隔绝住了阴气,让那些阴气无法蔓延出来,并且出手斩杀了山村中所有被困心蛊惑的人,让阴间投影彻底溃散。。”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太清真人从那山村中走出来后,怀里多出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那个婴儿,在一百年多年后,成为了青玄大陆最年轻的元婴境女修士。”

    棺材里的女子沉默了。

    她没有再说话。

    良久。

    “我从未记得修真周刊、月报中登过这段故事。”陆诗琪开口。

    “你是天之娇女,自然是忙着修行,又岂会去看这些东西?”楚天歌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自然从未登过修真周刊,月报。而是前世时,陆诗琪告诉楚天歌的、关于她的身世。

    陆诗琪是百年前那一起阴间投影、唯一幸存者,故而得知这座山镇被阴间投影落照,主动请缨,前来查探这投影之秘。

    这世间,为何会有阴间投影?为什么会映照人间?

    种种问题,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之中,令她迫切地需要解答。她想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唉。”楚天歌长叹了一声,语气低沉。

    这一声,似悲似泣,仿佛有着无尽悲凉。

    阴间的力量,实在太恐怖了。哪怕是前世,也许、瞧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许久后,楚天歌才继续说道。

    “你心里早已明白的,也不需要等了、他们不会知途迷返。这里的人,已经无法挽救,必须将他们尽数杀绝。否则,这里的恶念、将源源不断地产生。所谓的阴间投影,不过是利用阴间的力量将这里的恶意扩大罢了。”

    “但终究会有善良的人不是吗?就比如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她既然心中没有恶念,那么、她的母亲,应该不是恶人吧?”棺材里的女人反问道。

    “人性本恶,先天教化知善恶、后天养育方知忠孝,先天养育知仁义,后天养育可知礼仪。这是以先天才能形成的品格。这种品格不能因为后天的养育、而改变,也改变不了。”

    楚天歌摇了摇头,继续道:“这是一代又一代的根深蒂固、冥顽不化,已经无药可救了。”

    “这孝子镇,有屠夫信奉邪佛,有人以三贯铜钱的价格把年迈的父母进行出售,得取钱财娶媳妇。而屠夫、将买来的人做成包子,又免费分给镇上的人吃,以此积累鬼德,好修得鬼道达到另类长生的境地。”

    “卯时的时候,我去镇上走了一遭,观这所谓的孝子镇,家家户户挂白绫,已经彻底病入膏肓了、都将至亲之人卖了。

    “这等恶念…..哪怕是腹中的婴儿,也将受到了影响。这镇上,也只有一个疯女人正常。她的正常也在于是被拐卖此地,成孝子之妻前,早已受先天教化,故而并未于这座山镇同化。”

    “所以,百年前、那婴儿的母亲,也不属于那座山村,而是被贩卖到了那里。自古以来皆是穷乡僻壤出恶民、不受教化、如同蛮夷。故而,这阴间投影,几乎都在这些地方。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应该属于青玄城的管辖范围,怎会出现这种不可教化的山镇?”

    楚天歌还是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阴间投影应该出现在北荒、南疆、东极,西漠这些穷苦地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陆诗琪没有说话,她依旧安静躺在棺材之中。

    楚天歌也没有开口,他知道、陆诗琪此刻正在思考。

    她相信,这座山镇、会有心善之人。可惜的是,这终将事与愿违。

    “这里的恶念,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郁,届时、这将不再是阴间投阴那般简单了,不仅在暗中的那尊鬼王,会变得更加可怕。”

    “更糟糕的是,这里将成为连通阴间的纽带,一旦阴间之物大量降临,必然血流成河,众仙门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将其封印。”楚天歌率先打破沉默,开口的同时、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孝子镇上最大的威胁,便是那尊鬼王。只是、它太过谨慎了,担心山镇之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哪怕是众仙门的强者,退守在外,它也未曾现身。”

    “以我为诱饵、守株待兔根本不切实际,所以、我要去寻它,我不信羊入虎口了它还不现身。若是它死了,那么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以久点。”

    造化仙骨,夺天地造化,是世间最圣洁的骨,对于诡异有强烈的感应。只是,楚天歌为了自保,将其气息屏蔽了。

    他知道,一味地等待、必然不会等到鬼王的现身,必须要拿命博一博!

    “你疯了,离开我身边,你这是去送死。”陆诗琪的声音响起来了,不可置信道。

    “没办法,快要仙门联考了,作为好学生、总不能缺考吧?这也是在帮我自己。”楚天歌微微笑道。

    “……”

    陆诗琪没有说话,但可以联想到棺中的女人此刻定然是一脸懵逼状态。

    “现在,卯时已过,不能见到太阳。这里的太阳,已被阴间的阴阳取缔了,若是被照耀到了,恐怕我的身上也将出现不祥。就让我在这里等到酉时来临吧。”楚天歌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了一叠黄纸。

    他要做一些保命的手段。

    陆诗琪在红棺中神识无法探出,但还是能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听出了这是在画符。

    不过这都是徒劳无功,区区凡骨境修士画的符箓,在鬼煞面前如空气。

    只是,陆诗琪不会知道楚天歌虽说只是凡骨境,但前世乃实打实的渡神境大能,符箓之道、巅峰造极。

    如今重活一世,凭借着记忆和对符咒的超绝领悟,这次他所画的符咒,虽说因为境界的原因无法对鬼煞造成伤害,但配合三千雷动剑诀、太清玉佩,保命足矣!

    只要楚天歌承受住一击不死,便能支撑到陆诗琪出棺。

    楚天歌开始画符,“镇鬼符”极其消耗精神。当画完最后一笔,收起了黄纸,便闭目盘膝、恢复体内消耗的真气,又继续画符。

    楚天歌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全心投入在画符中,日落西下、屋外一片晚霞,将整座山镇笼罩了进去。

    也只有这一刻的山镇,显得极为宁静,往远处望去,如世外桃源一般。

    楚天歌睁开了眼睛,轻吐出一口浊气,将七张符箓收了起来。

    突然,一声轰隆!

    一道惊雷划过苍穹,紧跟着是震耳欲聋的炸响,狂风呼啸而起、吹乱楚天歌的头发,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雷雨倾盆,暴雨骤然而至。

    霎时间,天色暗了下来,乌云起伏,聚集在一起,让这场暴雨更为猛烈,大有蟒龙吞山的大势。

    “这雨,真他妈的大啊。看来,今夜的月亮不会出来了。”

    楚天歌站了起来,推开房门,发丝飞舞衣袍猎猎作响,任由狂风肆虐。

    “希望你不要再抱有奢想,圣人也有无情意,视天地为刍狗之时。更何况我等俗人?”

    暴雨瓢泼,电闪雷鸣。

    楚天歌打仰头看天,双眸深邃幽冷,宛若深渊。

    “天地不仁,万物如草芥;圣贤不仁,万物皆蝼蚁。”

    他呢喃着,脚步缓慢坚定,朝着院外走去。

    “若是可是,我楚天歌想成圣贤,成为比肩圣人的存在,护住此方天地浩然气,肃清天道诡异。”

    “哗啦啦——”

    雷光撕裂夜幕,大雨如注。

    楚天歌撑起纸伞,踏着泥水,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个疯女人,在巷子中等候多时。

    她看着男人撑着油纸伞,一步步地朝她靠近,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这一刻,仿佛黑暗都褪去了。

    雨水冲刷着女人身上的污垢,露出了半截白皙细腻的脖颈,却怎样都洗涤不掉那种令人窒息的悲戚。

    隐约间,楚天歌好像看到了面容端庄秀丽站在自己面前,笑吟吟地在雨中嬉戏。

    但这是恍惚之间,一切都好像幻觉。

    “我来了。”楚天歌轻声道。

    “嗯。你…会带我们走的吧?”女人目无光色的瞳孔,在这一刻仿佛亮了起来,满心期盼的说道。

    楚天歌没有立即答话,他低着头、握紧了手中的油纸伞,随即、点了点头道:“邪不压镇,这等恶念,自是要被肃清。”

    “小心,别死。”女人转身,神智好像越来越清晰。

    “嗯。”楚天歌应了一声,伸出了左手、触碰在大雨里。

    女人好像感应到了,回首之间眸光遥遥相对,眸光柔和,同样伸出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我会带你们出去。”

    女人身躯微微一颤,随即、转头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楚程跟随着,一路上、只有雨水的声音,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点着的烛火在风中凌乱,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们走过长街,经过了几处破旧的房屋,最终来到了东城门附近。

    一间老旧的大宅,屋檐下挂着几盏破碎的灯笼。

    门匾上写着二个大字:“贾宅”。

    只是,女人并没有从前门走,而是从后院狗洞钻了进去。

    楚天歌效仿进入这间宅子,在抬头的瞬间,霎那间、脸上浮现了错愕之色。

    大雨磅礴,冲刷不净这里的恶意。

    院落间的杨柳树,枝叶稀疏,在风中摇摆,透出一股颓败之感。

    楚天歌看到了,在那杨柳后方的屋檐,有几个孩童吊在上面,不停地晃啊晃,满脸笑嘻嘻。

    突然间,有股意识,涌入了脑海里。

    那并非是属于自己。

    有窃窃私语,也有止不住的狂笑声,以及疯女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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