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的莾汉身形壮硕如山,虬髯横眉,面目可憎,他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初晴姑娘揽入怀中,嚷道:“他奶奶的,哥几个在牛头山憋屈了太多时日了,今日可得好好享乐一番。”说话间,他那粗糙的手指已经捏在了初晴姑娘下颌上,猥琐的笑道:“这小娘们生的还真是俊俏,不愧是欲仙阁的花魁,等大爷我吃饱喝足了,一定好好侍候侍候你,哈哈哈……”
在虬髯汉狂暴的笑声中,一个阿谀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只听一个白皮小生说道:“跟着吴二哥混就是舒坦,不仅能吃到观潮居的山珍海味,还有欲仙阁的小娘们陪着,这日子真他娘的比神仙还神仙!”
白皮小生的话音未止,其余莾汉也是奉承声四起,惹来虬髯汉一脸的得意“哈哈哈……神仙算个屁,跟着我吴老二混,我保证让你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听过众人的奉承,吴老二心中甚喜,他美滋滋的搂起初晴姑娘,便向楼内走去,可是偏巧不巧的是,正当他走过宁溪和林妩所在的房间时,却下意识的向房内瞥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瞥,让他推开了搂在怀中的那位初晴姑娘……
“他奶奶的!没想到这观潮居的三楼还藏了这么一个仙女儿,老子真是艳福不浅啊!”在短暂的怔愣后,吴老二的眼珠子一亮,腌臜的话又从他的口中喷出,同时一股恶臭也涌进了房间。
宁溪起身拦在了林妩身前,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所以目光中尽是警惕。
“哎呦!”吴老二先是一怔,然后讪笑道:“这小仙女儿还有个小情郎护着!”紧接着他脸色一沉,对着宁溪狠狠的说道:“小兔崽子,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别扫了本大爷的兴。”说着他便移步向房内走去。
“站住!”正在此时,一声断喝从吴老二身后响起,大喊之人正是陆乐天,虽然刚刚见到初晴姑娘被困他没有挺身而出,但是眼见着吴老二不怀好意的走向林妩,他却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
看来这个陆大少爷也真是恼了,也不审时度势避其锋芒了,终于男人了起来,不过他在两个姑娘同临危难之时,所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是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厚此薄彼。
吴老二止住了脚步,斜了陆乐天一眼,怒道:“他奶奶的,又一个不知好歹的。”
说话间陆乐天已经走到了吴老二汉身前,他堵在门前说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在这里撒野?这里可是陆乾陆老爷的地盘……”
不过,没等陆乐天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拍在了他的脸上,看来他想用自己老爹陆乾的威名,恫吓住这几个莾汉的想法,完全没能达成。
这记耳光恐怕是陆乐天这一辈子所承受过的最大的痛,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又怎么能忍得这种委屈,所以他毫不犹豫挥起了拳头,不过还未待他的拳头触到对方,便觉得小腹一紧,整个人便带着一股剧烈的疼痛飞了出去,横飞的身体也在砸碎了那把他刚刚坐过的椅子后,瘫软在了墙角,此刻,这位陆少爷的眼睛中再也没了往日的桀骜,暗淡着目光昏厥了过去,从他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从他那位武斗城的高手师父那里学来的本领,应该是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呸!不知道死活的小兔崽子。”吴老二不屑的啐了一口,又亮起了淫邪的目光,朝着林妩走去。
此时挡在林妩身前的只剩下了宁溪,想必现在能保护这位姑娘,让她免受凌辱的人,也只有宁溪了。
吴老二踹飞陆乐天的这一脚,应该是宁溪自出生以来见过的,从人的身体里面暴发出来的,最强大的力量了,他虽然被这种恐怖的力量所震惊,却丝毫没有惧怕,此时已无需多言,他只是看了一眼倒昏厥的陆乐天,便义无反顾的朝着吴老二冲了过去。
见又一个小毛孩子不知死活的冲了过来,吴老二不屑的一笑,便挥着拳头砸去。
这一拳势大力沉,倘若是砸在宁溪身上,恐怕他的状况应该不会比陆乐天强不到哪去,不过,得益于在大海中常年的锤炼,宁溪的身体素质和灵活度还是要好上许多,他忽的低头躲过了吴老二的一拳,身体又是一冲,双臂便紧紧的抱住了吴老二的腰部,宁溪本想借此扳倒吴老二,怎奈对方如山的身形,让这一切都成了徒劳。
“呵呵!这小兔崽子还有两下子啊!”看着搂着自己使着闷劲的宁溪,吴老二冷冷的一笑,他忽的回手抓住了宁溪的衣领,猛一用力,便像拎着个小鸡似的将宁溪提了起来。
面对着悬殊的实力,宁溪确实无能为力,他只能拳脚乱舞的悬空挣扎着,可是随着吴老二的再次发力,他的身体便不受控的飘了起来,然后就像一只被抛出去的麻袋,重重的摔在了桌面上。
重重的撞击让宁溪险些昏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朝着他的脑袋砸来,宁溪在心中默道了一声:“完了!”
这一拳惹中,宁溪恐难活命,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身前,与此同时,两根纤白的手指已破袖而出,插向了虬吴老二的肋部。
“咔嚓”——一声清脆的肋骨断裂声传入了吴老二的耳朵,他只觉得腋下一阵巨痛,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倒退了两步嚷道:“他奶奶的,这个小娘们是个……”
挡在宁溪身前的那条白色身影正是林妩,而且戳断了吴老二肋骨的那两根纤白的手指,也是林妩的无疑,不过当吴老二发现这一切时,已经为时已晚,他忍着疼痛正要道出真相,怎料一道漆黑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的从窗外飞来,紧接着便是寒光一闪,还未等吴老二来反应过来,他的脖颈上便多了一处三寸余长的伤口。
横切于吴老二颈部的伤口,让他不得不止住了未说完的话,只是从肺内涌出的空气却依旧没有停止,咕咕的在伤口处吹起了一串串鲜红的气泡。
余下几个莾汉怔怔的看着吴老二,也怔怔的看着从窗外飞来的那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半晌没缓过神来,良久之后,几人当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大嘎了!”此言一出,几个莾汉顿时没了陪着吴老二吃香的喝辣的的心情和想法,纷纷扔下了手中的钢刀四处逃命,不过这一切都太晚了……
片刻后,观潮居的三楼又安静了起来,只不过现在的场面十分凌乱和血腥,不仅有倒地昏厥的陆大少爷,有依旧挡在宁溪身前的林妩,更甚的是还多了几具断了气的尸体,当然那位花魁姑娘初晴也还在,只不她现在早就被吓昏了过去……
几条人命陨于观潮居,此等大事怎能不引来官府的询问,不过几人当中,陆乐天早已昏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宁溪也被林妩挡住了视线,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林妩故做惊恐的将刚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这也是官差所能得到的最详细的情况了,至于那位初晴姑娘,她只是在见了吴老二被斩杀的那一刻便昏了过去,而且她的所见也恰恰为林妩的话提供了佐证,所以官差们只是给几人各自录了个口供便再未多问,最后也只给这个事件定了个“贼匪滋事,寻仇互杀”的名头便草草了事了。
事后,陆乐天便被其父接回府上疗伤去了,初晴姑娘也被老鸨子领来的两个大茶壶抬回欲仙阁静养去了,而宁溪则在林妩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着家中走去……
一路上宁溪不由得频频地瞄向林妩,心中一直在为这个纤弱的姑娘,能在危难的时刻为自己挺身而出,而倍感感激和开心,同时他心中那缕少年懵懂的情愫,也开始了慢慢地滋生。
至于林妩,她的心情则复杂多了,心中不仅有对宁溪勇敢的认可,还有对他舍身为己的感动,当然还有那个轻易就能秒杀几个莾汉的黑衣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能不惹来一阵数啰和关心,自从宁溪进了院子,娘亲的嘴就没闲着,她一会庆幸着宁溪并无大碍,一会叮嘱着宁溪要远离是非……当然她的手脚也没闲着,不是端来盆水给宁溪擦擦身子,就是拿来瓶药酒给宁溪涂抹涂抹……
“婶婶,我来给宁溪涂吧。”看着有些忙乱的宁母,林妩说道。
宁溪娘看了看她,把药酒递到了她的手里,说道:“哎!……最近怎么就不太平了,以后你们两个哪都不许去,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吧。”
虽然宁母的话满是关心,但林妩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知道宁母是在暗指自从宁溪遇见她以后便多了许多麻烦,不过她也没有多心,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子,细细的为宁溪涂抹起了药酒。
“娘,爹和岳叔叔呢?”由于一进院就没见到岳轻尘与宁安,所以宁溪开口问道。
“你爹进山打柴去了。”宁溪娘顿了一下“你岳叔叔一早就回去了。”
“啊?”娘亲的话让宁溪颇感意外,他先是惊了一声,随后口中又传出了“哎呦”的一声惨叫。
这一叫吓得林妩花容一颤,忙收手问道:“怎么了?是我手重弄疼你了吗?”
其实宁溪之所以会惨叫,是因为听到岳轻尘离去的消息,一时心急动作过大所致,与林妩的手法轻重并无关系,所以他只是草草的回了一句:“不关林姑娘的事。”便又问向娘亲:“往年岳叔叔都会住上个三五日,这次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你岳叔叔说家中有事,所以一早便离去了。”
“噢。”宁溪失望的回了一句,虽然心中有些沮丧,不过还好,至少现在还有个绝美的少女,在为他细心的涂抹着药酒……
是夜,正当人们都沉入梦乡之际,一个轻灵的身影自宁府的院中飘然而出,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异样,便又腾身而起,踏着树梢屋脊向镇中奔去,与此同时,宅院中还有另一条诡秘的身影,见她离去后便悄无声息的隐了回去……
涌泉镇中,毗邻观潮居有一客桟名曰长风驿,此刻的长风驿,租客多已睡去,仅有一个房间还亮着微明的灯火,一个黑衣美妇正负手立于敞开的窗前,伫足远望,当他看到远处屋脊上飘来的那个轻灵的身影时,便默默的转身踱去。
随着一阵衣袂声响起,一个白衣少女已然飘落在了房间之内,少女便是林妩无疑,只见她对着黑衣妇人的背影拱手一礼,恭敬的说道:“属下见过堂主。”
妇人身形未移,背对着林妩沉声说道:“知道你今天错在哪了吗?”她的声音威严,极具压迫感。
林妩娇躯一颤,结结巴巴的说道:“属……属下知道。”
“说来听听?”
“属下不该未得命令便擅自出手。”
正如岳轻尘与王允所料,林妩果然是乌衣堂的人,而这个黑衣美妇便是乌衣堂的堂主,也是今日在观潮居斩杀了吴老二等人的那个人——林诗音。
林诗音默默的转过身来,她那张美艳的脸庞上覆着一层严霜,冷冷的说道:“身为乌衣堂的探子,行事如此莾撞,你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属下知道,不过……”
听林诗音问来,林妩正要解释,可是她话未说完便听林诗音截道:“不过那个叫宁溪的小子憨厚老实,有情有义是不是?”
“正是,他曾经两次为属下挺身而出,属下怎能见死不救?”
“你这是动了情?”林诗音冷冷的问着。
“属下不敢!”林妩心头一震,脸颊也忽觉滚烫。
“是不敢,还是时机未到?”林诗音的声音依旧冰冷,那双美艳的眸子里射出来的那两道寒光,则久久的凝在了林妩的脸上……
林妩被盯的既羞臊又慌张,手足无措间索性娇嗔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