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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小东沟

    九月初十早晨,师徒俩吃过了早饭,装上枪和火药、枪砂。

    然后打了绑腿,带上干粮和水出门,到院子里跟周家四个儿子汇合。

    周家这四个儿子,周传仁、周传义、周传勇、周传智,最大的二十五,最小的十九。

    长相敦厚,勤快能干,要不然周家也攒不下这么大的家业。

    见到水老鸹和曲绍扬背着枪出来,周传仁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刘叔,绍扬。”

    周传仁朝着二人点点头,打了招呼。

    曲绍扬和水老鸹也点了点头,曲绍扬看向兄弟四人牵着的狗,同样是一脸羡慕。

    “哎呀,周大哥,你家这三条狗,可真稀罕人。”

    周家养了三条猎狗,都是狼青。据说狼青是狗和狼杂交的品种,体格大,性情凶猛。

    周家这三条狗,都是同一只母狗所生,长得也都差不多,挺威风的。

    猎人,都喜欢好枪、好狗,曲绍扬也不例外,看着周家这三条狗,曲绍扬这心里头就痒痒。

    “周大哥,你家这几条狗里头,有母狗吧?以后要是下了狗崽子,一定给我一只。”

    周传仁一听就笑,“行啊,二青是母狗,等它明年起秧子揣了崽,我一定给你留个好的。”

    说话间,另外三个人也牵着狗来了。

    三人的打扮差不多,都是破棉袄、皮帽子、脚下穿着靰鞡鞋,背后背着弓箭,牵着两条黑狗。

    其中一人岁数大些,另外两人挺年轻,一看就是父亲带着俩儿子。

    那两条黑狗长的可好了,浑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身上溜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平常养的挺用心。

    “这是王叔和他家俩儿子,王木林、王木森。

    王叔是咱这出了名的猎户,去年冬天杀仓子,得了个黑瞎子胆呢。”

    周传仁一见那爷仨到了,赶忙给双方介绍。

    “王叔,这两位是新来咱猫耳山的,就在东山根儿那里,新盖的房子。

    刘大叔是山场子里的大把头,这是刘叔的徒弟,可有本事了。”

    “刘东山。”

    “王家祥。”

    水老鸹与对方互相抱拳行礼,这就算认识了。

    这边众人互相见礼的工夫,那头几条狗也互相闻对方。

    应该是两家经常一起打猎,狗子们彼此挺熟悉,互相闻了闻之后就散开了。

    这要是不熟悉的狗,很容易见面就掐,有的时候还会出现死伤。

    “走吧,小东沟那头挺远呢,咱尽量赶在猪还没起窝儿之前到那儿。”

    人齐了,周传仁招呼一声,众人牵着狗,呼啦啦往外走。

    周传仁说的小东沟,在猫耳山东北方向,大概三十来里路。

    那地方有成片成片的柞树、榛柴棵子、红松等,是野猪群最爱找食吃的地方。

    夏天的时候,那里山高林密,视线受阻,打猎很费力,即便是打着了猎物,弄回来也费事,所以周传仁他们夏天基本不爱去那边。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树叶都落了,视线不受遮挡。

    再加上秋天那边各种坚果落一地,野猪都爱去吃,是附近猎人最常去的狩猎地点。

    这时候的人走路习惯了,都挺快的,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当地人口中的小东沟。

    抬眼望去,两座高山耸立在南北两侧,一条蜿蜒曲折的峡谷向东北方向延伸而去。

    成片高大的松树、榛树、柞树长在一起,即便是树叶落了,视线也不算开阔。

    再加上两侧的山太高,阻挡了阳光,所以人一走到峡谷里面,就觉得天色都暗了许多。

    眼下还没落雪,但早晨起来地面上会有一层白霜。

    要是平地,太阳出来一晒,霜就化了,树叶变的干、脆,人踩上去会有声响,所以这时候也叫打响叶子。

    不过小东沟里不见太阳,气温低,霜融化的晚。

    这会儿霜才化了,落叶被水分浸的有一点儿软,踩在上头声音倒是不大。

    众人刚往里走了二里多地,狗就开始叫唤起来,曲绍扬等人也瞧见了柞树下有被猪拱过的痕迹。

    偌大的林子几乎被野猪翻了一遍,一个坑一个坑的几乎连成片了。

    曲绍扬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发现地上的蹄印儿都不小。

    估计这群猪里头,最少也得有十几头大个儿的,都得二三百斤往上。

    当年的小黄毛子也得有不少,看样子得二十多头。

    “这群猪昨晚上在这儿吃东西来着,眼下,应该在半山腰的簸箕崴子睡觉。”

    王家祥低头查看许久,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推测出野猪目前所在的方位。

    “传仁,你和我家老大领着狗往老鹰嘴子那边去堵仗,免得枪声一响,野猪翻山跑了。

    刘家兄弟,你跟我家老二,你俩去另一头堵着。一定记住了啊,没听见枪响,你们千万别开枪。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撵着猪踪儿走。都看住了狗啊,千万别让它们出动静,惊了猪群。”

    一群人中,周家兄弟四个年轻,经验不足,水老鸹和曲绍扬都是外地人,对这里地形不熟悉。

    王家祥是老猎手了,经验丰富,理所应当他是把头。

    “绍扬是吧?那个,叔跟你说啊,万一还没等咱到跟前儿,猪群就惊了,你就直接开枪。

    别手软,能打多少就打多少。”王家祥扭回头,又看了看曲绍扬,嘱咐他。

    曲绍扬点点头,“行,我明白了,王叔。”

    就这样,众人按照王家祥说的,各自往预定地点走。

    两边堵仗的四个人走的快,几步就闪进林子没影儿了。

    剩下五人牵着狗,顺着野猪的脚印,慢慢往半山腰的簸箕崴子走。

    狗子们久经战阵,早就熟悉了这种围猎的方式,虽然越来越浓烈的野猪气味让它们愈发兴奋,但是狗子们并没有胡乱叫。

    只是通过频繁低头、哈腰、来回抽动鼻子,和不时看着主人眼睛,来表达它们迫切出击的愿望。

    曲绍扬跟狗子不熟悉,所以没牵狗,他端着枪,随时留意前面的动静。

    走着走着,前面来到一个山洼,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子刺鼻的骚味儿,与此同时,狗子也集体躁动起来。

    不用说,那群野猪,就在这个簸箕崴子里头。

    王家祥赶紧压低身子,挥手吓唬了一下猎狗,狗子们马上哈下腰,忍住了要大叫预警的动静。

    曲绍扬抬起头,从身前一棵柞树的树杈缝隙往前看去,影影绰绰的瞧见前面黑乎乎一片,正是还在趴窝睡觉的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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