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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老山狗子(上)

    吃过晚饭,时候也就不早了,收拾收拾,该准备休息。

    曲绍扬让兴业领着七个人住在郑家北炕,福贵领着七个人,住到王春家里。

    剩下四个人,跟着曲绍扬去孟家住。

    郑家在村西头,孟家在村东头,也是两间房子,屋里屋外收拾的十分干净。

    傍晚的时候,孟兰军回家来烧了炕,又往炉子里添了不少柴火,所以屋里倒是不冷。

    孟家人口少,就祖孙俩住,所以只有一铺南炕。

    老孟头很是好客,非得让曲绍扬等人睡炕头,他领着孙子睡炕稍。

    曲绍扬自然不肯,可推让了半天,还是没能犟过老孟头,没办法,曲绍扬也只能同意了。

    山里人家,哪有那么多闲着的被褥?老孟头把被垛的被全都拿下来,也还差三套呢。

    没办法,就只能对付着,俩人盖一床被,或者盖自己的斗篷、大衣啥的,也将就了。

    曲绍扬没睡炕头,他挨着老孟头躺下,听老孟头继续讲故事。

    之前在郑家,曲绍扬就听老孟头讲以前的事情,尤其是老山狗子那些故事,听的都入迷了,要不然他能跟着来孟家住么?

    这老孟头,以前住在努尔哈赤围场附近,是打牲乌拉衙门的牲丁,专门负责捕猎各种珍贵动物,往京城进贡的。

    老孟头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箭法出众,射杀猎物可以说百发百中。

    老孟头二十出头娶妻生子,妻子在生下儿子三年后,因病亡故。

    他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教他武艺,成为了努尔哈赤围场最出色的猎手。

    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没多久儿媳妇有喜了。

    而这个时候,朝廷传来命令,说是宫里有贵人重病,要萱羊血治病,让打牲乌拉衙门的牲丁去打萱羊。

    这个差事,就派到了老孟儿子的头上。

    结果,老孟儿子进了朱雀山打萱羊,却一去不回,最后只找到了被野兽啃食后的骸骨。

    儿媳妇哭的昏死过去好几回,要不是肚子里还有孟家的骨血,怕是也跟着去了。

    只是经过这一场打击,儿媳妇这身体就不太好,最后拼死生下孟兰军,便撒手人寰。

    老孟头当了一辈子牲丁,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他不想孙子长大以后,继续当牲丁,于是就抱着刚出生的孟兰军,偷偷离开了努尔哈赤围场。

    也是孟兰军命大,路上遇见好心的人家,就给喂点儿奶,实在不行熬点儿米汤,好歹没饿死。

    也是巧了,老孟头背着孙子进山,竟然遇见了一只带崽子的母虎跟熊瞎子打架。

    老孟头艺高人胆大,三箭射死了那熊瞎子,救下了母虎和幼虎,并且给它们治伤包扎。

    那母虎通灵性,嗅到了奶娃的味道,竟是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小兰军。

    就此,小兰军有了虎奶妈,一天天长大,老孟头也在这三道庙岭,安家落户。

    转眼间十六年过去,孟兰军已经长大成人,在爷爷的教导下,武艺、枪法都不错。

    “哎,我这岁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还能陪着孩子多久。

    如今啊,我就盼着他早点儿成家立业,我也就能闭上眼了。”

    说着说着,老孟头又感慨起来。

    “爷,你说啥呢?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炕稍躺着的孟兰军,不太自在的咳嗽两声,说道。

    “挺晚了,明天曲大哥他们还有事情要办呢,快睡吧。”

    炕头那几个伙计都睡着了,呼噜打的震天响。

    曲绍扬这些日子也没太休息好,听着老爷子唠嗑儿,听来听去眼皮也越来越沉,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挺沉,第二天早晨孟兰军起来做了早饭,招呼大家伙儿起来。

    吃过早饭后,郑青山打发了郑铁牛、郑铁柱哥俩,挨家挨户的去通知。

    说是村里来了收山货、皮张的客商,尤其是,人家还收猪鬃。

    村里人一听,赶紧把自家的东西划拉划拉,都找出来,就等着客商过来收。

    曲绍扬留了兴业和福贵带人在村里收货,他则是跟着老孟头祖孙俩一起,带了不少酒、盐、糖等日常用品进山去,探访那些老山狗子。

    横亘千里的长白山苍茫起伏,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呼啸着吹过林海。

    山上的雪大,目光所及,尽是皑皑的白雪,雪厚的地方,差不多有齐腰深。

    哪怕是大白天,这山里的温度也极低,可以说是滴水成冰。

    这种天气里,哪怕是山里的野兽,不是饿得急眼了,也会找地方猫起来,尽量不出去走动。

    曲绍扬跟着老孟头和孟兰军祖孙二人,连背带扛的弄了不少东西,呼哧呼哧的往山里走。

    大概走了一个半时辰,老孟头忽然抬起手,朝着前面不远处一指。

    “看见前头那烟筒没?到地方了。”

    曲绍扬闻言,顺着老孟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是一处背风向阳的石壁。

    石壁下,一根由整棵树挖空做成的烟筒,从地下伸出来,正冒着袅袅青烟。

    很显然,这里有一处地窨子,里头住着人。

    “老丛,在家不?我领个人来看你。”老孟头站在地窨子门外,大声吆喝道。

    “进来吧,我在屋呢。”

    里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动静,听起来,岁数得比老孟头还大。

    “走,咱们进去看看这老登,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好歹没死里头。”

    老孟头跟山里几个老山狗子交情都不错,要不是他身边还有孙子作伴,估计这老爷子也进山当山狗子了。

    说着,老孟头推开了地窨子的门,又掀开帘子往里走。

    曲绍扬跟在老孟头身后,抬手掀开帘子就要往里走,忽然觉得这帘子不太对。

    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地窨子木门里头挂的帘子,竟然是用好些张貂皮缝制而成的。

    在外面被无数达官贵人花大价钱争抢的紫貂皮,竟然被人缝成了门帘子。

    曲绍扬感觉,自己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小小的地窨子,闹不好还真是藏着宝贝呢。

    掀开门帘进去,里头是向下的台阶,沿着台阶往下走。

    里头非但没有潮湿阴冷的感觉,相反温暖而干燥。

    地窨子不大,也不分什么里屋外屋,简简单单一个灶台,上头支一口铁锅,灶台后头,连着一铺土炕。

    别的人家炕面子上铺炕席,人家这上头直接铺的兽皮。

    锅底下,木头柈子烧的噼啪作响,锅里炖的好像是狍子肉,鲜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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