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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血雨掀起

    铜面人现身,寒月刀出鞘,便已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之战,何冰之所以恐惧,是他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功并不比快剑门吕东高,铁剑门的实力也并不如快剑门强!快剑顷刻间土崩瓦解,就是铁剑门的前车之辙!

    但何冰必须一战,因为他手上沾有林家的血,血债只能血偿,他避无可避,只能死战。

    铁剑门立身于江湖数十年,自然有它的立身之道,除了独特的剑法之外,还有一个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阵法——五行剑阵!

    剑阵之所以杀伤力极强,优势自然是人多、剑多。

    剑阵之人配合默契,可以攻守兼备,可以相互弥补破绽,一人可以舍身诱敌,而另一人痛下杀手,一人遇有危险,必有数人协同救助。

    剑阵也有弊端,搏杀空间必须足够大,才能容纳数人腾挪躲闪、攻守协防,铁剑门的院子足够大,摆十个“五行剑阵”都没有问题,但五行剑阵只需要五个人,何冰和他最得意的四个弟子。

    自从快刀门被灭后,何冰为了对付铜面人可谓绞尽脑汁,他深知自己不是铜面人对手,于是只能用“五行剑阵”来对付铜面人。何冰跟四个弟子足足练了一年之久,五人之间的配合已经极其默契,虽然剑阵以多胜少,有些胜之不武,但为了保命,根本不用讲什么规矩和道义,少林传承数百年,罗汉阵的人数却更多,也从来没见少林弟子汗颜过,反而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何冰只挥了一个手,以鲁旭为首的四个弟子便闪身而入,准确地站在各自的阵位,将铜面人围在中间。

    五支剑高低不同,剑尖微颤,暗含无尽杀机,即使站在阵外也能够感受到五支剑的浓浓杀意,似乎每一柄剑的背后,都会有另外四支剑协同配合,而真正的杀招正是配合的那四支剑!

    五支剑犹如五个夺命鬼索,无论是谁都不敢轻视这五支剑,铜面人虽然狂妄,敢只身独闯铁剑门,但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他当然不敢轻视这五柄剑,谁敢藐视对手,谁就一定会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

    五支铁剑挥出,每一支剑都刺向铜面人的要害。铁剑门的剑又长又重,刺出的力道自然又狠又大。寒月刀短小,已经在兵刃上吃亏,但铜面人的步法却很诡异,恰恰能躲过每支刺来的剑。

    何冰已经连攻五招,他却越战越惊,五年前的那个少年的武功,根本无法跟现在的铜面人相比,简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寒月刀虽然还未出招,却比五年前那把刀更让人恐惧十倍。

    寒月刀终于挥出,这一刀似乎不奇特,只是很快,快得何冰都没有看清招式,就感觉喉咙处喷出一股热流,接着全身犹如被抽干了一般,力道瞬间散尽。

    何冰眼睁睁看着自己四个弟子喉咙喷出一股鲜血,染红了院子的土地,便相继倒了下去。他想伸手捂住自己喉咙喷出的血,可是,手只抬到腰间,身体便重重地砸在地上。

    何冰最后一点意识从脑中闪过:好快的刀、好毒的刀!

    何冰和他四个弟子倒了下去,铁剑门武功最好的五位高手,只攻出了六招便全都被杀,所有的人都被铜面人惊艳的一刀所震慑,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忘了挥出手中的铁剑。

    终于有一个人提着铁剑向铜面人走去,他不得不站出来,因为他是何冰的独子何田。

    何田终究是个男人,没有看到他父亲的死而退缩,他不仅站了出来,而且还喊了出来:“铁剑门的弟子,一起上,杀了他,为掌门和师兄报仇!”

    十几人被鲜血和仇恨刺激得红了眼,跟着何田便冲向铜面人。

    铜面人无情,寒月刀狠辣,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何田倒下了,跟随他冲上前的十几人也倒下了,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剑,满地的血,一个时辰前还充满生气的铁剑门,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铜面人一身干净的粗布长衫被染得血迹斑斑,站在院中犹如杀神一般。寒月刀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即便在阳光的照耀下,仍然是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忠于何冰的人毕竟不少,又有十几人冲了上去,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冲向铜面人,刺出的剑根本不顾忌露出的破绽,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只要能刺中铜面人,就算是死无所谓。

    可惜没有一支剑刺中,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地上的血已经开始流淌,三十几具尸体倒在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手握寒月刀,头戴青铜面具,简直就是一个在收割生命的恶魔!

    没有人敢再冲上去,有人在呕吐,有人在发抖,有人在后退,当第一个人开始逃离时,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铁剑门的人逃离速度比起他们集结的速度一点也不慢,顷刻之间便作鸟兽散,诺大个铁剑门,只有三十多具尸体和满地的鲜血,还有两条狗在狂吠不已,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

    三天后,铜面人走进了玉山门的大院,奇怪的是这里很安静,丝毫没有一丝兵戈的杀气,只有两个十五六岁年轻的少年站在门庭前。

    两人看到铜面人,当然也看到了那张狰狞的面具和那柄阴森的寒月刀,两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们却并没有很慌乱,似乎他们早就知道铜面人会来一样,只是快步走进了二堂。

    铜面人手握寒月刀一动不动,像一棵松柏傲立在院中。

    很快从二堂鱼贯而出十五六人,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都是双手空空,没有一个人拿着兵刃。玉山门以长枪为兵器,一杆长枪名扬江湖,明知铜面人上门复仇,难道他们要赤手空拳对付寒月刀?

    这里是玉山门,掌门冯炎当然是站在第一个的人。奇怪的是,跟他并排还有两人,他们竟然是鬼谷门朱赫、金斧门雷火,三大掌门聚焦在玉山门,明显是有备而来,但他们却无一人拿着兵器,难道他们要引颈受戮?

    铜面人只是盯着面前几个人,脚下既没有动,嘴上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冯炎一定会说话的。

    玉山门掌门冯炎果然先开口说话,道:“你终究还是来了,我们足足等了你一年。”

    铜面人道:“一年的时间并不长,林家父子在地下已经等了十三年。”

    冯炎道:“一年前你灭掉了快刀门,三天前你灭掉了铁剑门,五门联盟已去其二,现在只剩下玉山门、鬼谷门和金斧门,你是不是一定也要把我们三门都灭掉?”

    铜面人道:“十三年前,你们五个掌门为了效力天星教,参与林园杀戮,不也是将林园灭掉了吗?”

    冯炎语调有些沉痛,道:“不错,当年是我们犯下的错,后果也应该由我们来承担。”

    铜面人道:“你总算还有点胆量承认当年的罪孽。”

    冯炎道:“为了当年的事,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冤有头、债有主,无论你是林家什么人,都不应该再去杀死那些不相干的人,毕竟他们没有罪。”

    铜面人道:“你的话真是可笑之极!我问你,林家父子何罪之有?林家的那些下人们何罪之有?你们当年偷袭林园时,可曾放过任何人一条生路?我没有将快刀门和铁剑门斩尽杀绝,已经算是够仁慈了,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冯炎脸色铁青,他无言以对,因为铜面人说的完全是事实,当年对林园残忍杀戮,一个活口都不留,未尝不是想要掩盖背后丑恶的阴谋。

    铜面人道:“当年林园三十七人被杀,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罪,而是因为他们是林家的人,这是他们的原罪。同样,五门中的弟子跟随了你们,就是他们的原罪。冯炎,五年前,你和何冰联手攻击我时,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我胳膊和腿上现在还有你留下的两处枪伤。”

    冯炎或许是因为恐惧,也或许是因为激动,双眼变得赤红,声音既悲怆又无奈,道:“你以为我们五人真的就愿意去杀林家的人吗?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为了帮派能够存在,为了让帮中弟子能够活下去,我们只能违心去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冯炎仰天长叹,道:“天下人谁人不知林觉老前辈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谁人不知林烨父子是真君子、大善人?可我们不去,就会被全部灭掉,武林就是强者为王的江湖。我今年才五十三岁,可是我的头发全白了、全白了,我整整忏悔了十三年,良心受了十三年的折磨,我又何尝不痛苦?玉山门传承了八十七年,我不能成为罪人,在我手里灭亡啊!”

    冯炎突然跪在铜面人的面前,悲戚地说道:“在这个江湖,谁的刀快,谁就能活,谁说的话就是道理。我犯下的罪孽我来还,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玉山门的弟子们一条活路,让玉山门能够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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