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长咳之后,紫鹃憋红了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林黛玉,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原以为林黛玉是来坦白昨夜的事的,毕竟林黛玉曾说“姊妹之间没什么秘密不能说”,没想到她却问了一个比昨夜更令人愕然的问题。
紫鹃感觉脑袋好似被重重的砸了一下,有些晕乎乎的。
被扯了扯衣袖,紫鹃回过神来,放下茶盏,忙起身去擦了地,而后才归来道:“姑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紫鹃的确和岳凌同房过好几次了,但每次在最后阶段的时候,往往都没再继续下去,都是弄在外面,或者咽下去了,哪来的孕象。
而且在紫鹃眼里,老爷似是很留意的模样,根本不想留下子嗣。
她不知为何,但也不敢问。
可今日林黛玉没来由的问这么一句,真是将她吓得不轻。
“话说,姑娘知道怎么才能有孕象吗?”
见紫鹃局促的模样,林黛玉也愈发紧张了,红霞染了满脸,忍着羞意道:“紫鹃姐姐和岳大哥睡了这么久,还没有?”
林黛玉心中疑惑不已,“那紫鹃姐姐没有,我是怎么回事?”
紫鹃不知林黛玉心中所想,无奈的坐回林黛玉身边,道:“姑娘,这种事不是睡得久就会有的……得……”
林黛玉瞪大了双眼,“得什么?”
紫鹃嘴张得圆了,却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脸色臊得通红,与林黛玉这稚嫩的面庞一对视,更说不出什么了。
“得什么呀,紫鹃姐姐,你干嘛不说?”
林黛玉有些着急了。
紫鹃垂头含胸,喃喃道:“得先有那个进来,然后才能……不对,姑娘你为什么非要问这件事啊?”
林黛玉正认真聆听着,却听紫鹃只说了半句,还是支支吾吾,这个那个的根本听不懂怎么回事,这会儿还反问起她来了。
林黛玉着急回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小腹有些绞痛。”
“啊?”
紫鹃这一日听到的话,真是要比这一辈子还要令她惊讶了,往后她再听到什么消息,或许都没今日这般震惊了。
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紫鹃根本想象不出老爷会对姑娘有非分之想,而且昨晚明明老爷早就睡熟了,只有姑娘还醒着啊。
“难道是姑娘?”
紫鹃强捱下心绪,此刻当知道林黛玉是会错什么意了,深深喘了口气道:“那或许姑娘就是有些不舒服,我去外面唤个郎中来吧。”
林黛玉羞羞怯怯问道:“这能唤郎中吗?”
紫鹃抚着林黛玉的手,安慰道:“不管是怎么痛,都得让郎中来瞧瞧,姑娘若是忍着不说,那才让老爷担忧呢。”
林黛玉轻点着头,答应了下来,她倒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衙门班房忙碌公务的岳凌,从紫鹃口中得知了林黛玉身子不舒服的消息,哪里还敢耽搁,急急忙忙唤了跟随史鼎一道来的御医入门,来给林黛玉看病。
自林黛玉跟在他身边以来,已经许久没染过病了,近来也一切安好,却突遭不适,真是将岳凌吓得不轻,只怕是有什么隐疾犯了。
不等御医到来,岳凌先火急火燎的回了院。
“御医呢,还要多久?”
临入门前,岳凌又与贾芸确认了一遍。
贾芸忙道:“御医如今住在驿馆,已经派快马去请了,用不了盏茶功夫,应该就到了。”
岳凌一只脚踏入门栏,又道:“在衙门腾出一间院来,往后让御医就住在衙门上。”
贾芸连连点头应下,“好。”
入了门,岳凌径直来到厅堂上,就见紫鹃和雪雁围在林黛玉身边,气氛有些怪异。
面上也不似是担忧之色,小姑娘的脸却是红彤彤的。
岳凌没多想,来到林黛玉身边,关怀问道:“林妹妹,你是哪里不舒服?”
林黛玉垂头低声道:“小腹有些痛。”
“痛的厉害?”
“没,就是有点痛,似有不顺畅的感觉。”
林黛玉养在自己身边许久了,从没出过岔子,这会儿见林黛玉脸色尚可,才让岳凌稍放下些心。
“咱们府衙里有宫里来的御医,林妹妹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偷偷抬头,瞥见岳凌关切她的模样,林黛玉心头一暖,又垂下头来,轻轻嗯了一声,答应着。
少顷,御医疾步而来。
“见过侯爷。”“不必多礼。此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身体有恙,腹中绞痛,劳烦御医诊治。”
御医连忙点头,便就坐搭起脉象来。
岳凌在一旁交集等着,却见御医气定神闲,也不似自己印象中的老中医,诊一下就皱一下眉头。
岳凌心底宽慰着自己道:“看样子不像有大碍。这林妹妹的体质太差,稍有不慎就该生出问题来,实在令人担忧的紧。”
盏茶功夫,御医便收回了手,捋着胡须道:“脉象并无大碍,侯爷放心。”
满堂众人都舒了一口气,连带着林黛玉也舒了口气,总不是她想像的问题。
就听御医继续道:“此女先天有亏,气血不足,不过看脉象后天调养的不错,隐隐已有补足之象。再以旧法调理数载,体质相比常人无二。”
岳凌颔首道:“那今日突遭腹痛,不知是何原因?”
御医再答道:“情志失调、肝郁气滞。”
岳凌脑袋冒出问号,“御医这作何解释?”
御医看了看林黛玉,再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岳凌,叹道:“素体虚弱,气血亏虚之人,当是经络失于濡养。应是昨夜休息不佳,而今早情绪稍急,羞怒交加,惹得腹中气郁难平,固有此症。”
“不过,这不算什么病症,躺在床上歇歇就好了。可让丫鬟在身边轻柔的推拿,当有缓解。”
岳凌毕竟是稍有医学素养的,小姑娘们听得云里雾里,岳凌是彻底放下心来,靠坐在一旁,吐出一大口气来。
小姑娘们皆望过来,岳凌自斟着茶水,解释道:“就是岔气了,你们谁气着她了?”
雪雁忙摇头,脑袋慌得和拨浪鼓一样。
林黛玉和紫鹃对视了一眼,脸颊就似是要滴血了一样,腹中确实又有点痛了。
“羞愤之下,所以气不通畅?这我还想什么喜脉,真是要羞死人了……”
闹了个大乌龙,岳凌请御医品了几口茶,又往门外送着,“多谢太医了,让你空跑了一趟。”
御医笑道:“没病是最好的,老夫走几趟都无碍。”
御医想着方才摸脉象,林家的丫头一去看岳凌的时候,脉象就稍有紊乱,怕是这症结要归在岳凌身上才对。
在京中,岳凌最大的负面消息就是好幼女,再联想起这个,御医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提醒。
犹豫半响也没说,已被岳凌送出了院门。
而岳凌回房安慰了林黛玉几句,便先往堂上去处置公事去了。
房里又只剩下三个小姑娘,大眼瞪着小眼。
雪雁扶着林黛玉往房里走着,路过了书橱,林黛玉停住了脚。
“姑娘,怎么了?若是看书等晚点再看吧,先歇息着,我给你揉揉肚子。”
林黛玉轻轻摇头,忍着羞意从那书橱中,找出误导她的书来,扫了眼泛黄的封面,原来这不过是一本杂文,不知是谁人编纂的。
而当中落下来那一页,联系前后文,那只是书中的一个怨女来哄骗书生的话。
林黛玉的小腹又有些疼了。
林黛玉又与雪雁低声吩咐道:“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书,送去灶台里烧了,往后也别往房里送了……”
林黛玉看一些沧州本地的文献,本意是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想着能再从哪里帮一帮岳凌,谁知能闹出这种尴尬事来。
平躺在榻上,受着紫鹃和雪雁的伺候,林黛玉眸眼幽幽,感觉今天好似死了一遍了。
先是昨晚的事被紫鹃戳穿,后又有御医诊断出是羞愤之下,气得岔气了,这让自以为孕象的林黛玉,简直是无地自容。
望着帐顶,林黛玉眸中无神,淡淡道:“怎得好似这世间万般难堪之事,尽落于我身。如今脑中似千条万缕,更捋不通顺,再有今日这狼狈之象,实在叫人羞愤欲死。就这么一闭眼,什么都再看不见得好……”
手边摸起了玉牌,林黛玉又舍不得岳凌了,再叹了一声,“也罢,毕竟有岳大哥呢,我若不见了,岳大哥定会急了,我的去留自无足轻重,但我不想见得岳大哥难过。”
姑娘又开始悲天悯人了,但下方的两个小丫鬟真是看得生笑。
尤其是紫鹃,知道所有内幕的她,真是站在吃瓜的第一线。此刻,她也不禁想道:“要不要与姑娘知晓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就是姑娘太小了,当长大些才应该……”
……
闹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只是岔气,岳凌都有些羞于提起。
当贾芸问起来怎么回事,岳凌也只是糊弄了过去。
“老爷,一直在海边勘测滩涂,设计盐田的人回来了,如今正在后堂候着。”
岳凌闻言,也不禁精神一震。
这可是他的大计,当不能有失,“好,速去堂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