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岳凌于死地?”
李德辉冷笑了一声,又道:“岳凌才来了沧州一个月,城中便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若真有本事,能惨成如今这个模样?”
“如今是没查到你头上,可早晚会查到你头上。我将你杀了灭口,再伪造现场栽赃陷害他人,事情不就了结了?何必麻烦。”
黄文华也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说服力,但此时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也只好试探着问道:“您是从南边来,还是海上来?”
李德辉微微皱眉,道:“南边又如何,海上又如何?”
黄文华回道:“若是南边来的,杀了我栽赃给晋商,正是欲盖弥彰。如今吉庆已经死在牢狱之中,若是岳凌没问出什么话来,不会让他死的。”
“从吉庆身上就能得知,拐卖人口的背后,根本不会有晋商。”
“不管我们这一路栽赃陷害,做了多少准备,可岳凌擒贼擒王就让我们满盘皆输了。如今岳凌再查下去,必然会查到南方去,那再将我的死栽赃给晋商又有什么用?所以,除非岳凌死在任上,危机才能解除。”
“之前,我们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只是对付岳凌的手段,需要复杂些。”
盏茶功夫过去,李德辉却没有动刀的念头,沉吟了一番,默默将刀收归回刀鞘。
黄文华深深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岳凌虽远离庙堂,可依旧身处旋涡之中。
一来,岳凌如今在沧州欲发展盐业,本就影响了许多人的财路,浙商再想往北边贩盐,便就有了阻力;二来,隆祐帝欲要改革新政,而逐渐展露出文治才华的岳凌,作为隆祐帝的头号近臣,也与浙党的利益背道而驰,日后将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南边豪族作为黄文华背后的老东家,自然是乐于见到岳凌死在沧州的。
只是眼下面对的人,身份还不明细,还不知他本人对岳凌的好恶。
望着黑衣人的佩刀,黄文华套着近乎道:“阁下的这把唐刀倒是很漂亮。”
李德辉冷眼瞧了黄文华一眼,道:“这不是唐刀,是比唐刀更好的刀,非只是漂亮。”
李德辉万万没想到,黄文华的确是有些头脑,眼下不如听听他的计划,若是不可行,还是当场给他个痛快了事。
反正杀就杀了,大不了做成无头悬案,让岳凌侦查的线索断在这里。
“你再说海上来的又如何?”
黄文华连连颔首,“海上来的,咱们才有办法杀岳凌。”
“既然大人是从海上来,水性定然了得了。”
李德辉不置可否,“那是自然。”
黄文华道:“我的计划就是,先将岳凌赚出城去。用寻到一处藏匿儿童的窝点为饵,引他向南渡河,途径漳河时在河中心凿船将其击杀。”
“如今正是汛期,漳河河道拓宽,水流较急,岳凌是土生土长的北人,从来没有熟悉水性的消息,也定然不通水性。”
“不管他武艺有多高强,身边有多少护卫,一旦落水,大人杀他岂不是如同杀鸡?”
“只要大人备足了人手,在船渡河时能将船凿沉,此计万无一失。”
李德辉思忖着道:“谁去传信?如何将他引入我们设伏的位置?”
黄文华道:“这还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好处。如今知道贩卖人口内情的,还有在云行镖局的人。云行镖局的少东家如今和岳凌走得正近,让他们的人去传信才正合适。然后,我们借此机会,将他们也一杆子除了去,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李德辉认真思虑了遍,真觉得这法子有几分可行。
“凿船不是件简单的事,还得我再寻些人来帮忙,我对云行镖局并不熟悉,还是你往那边联络。等我筹备好了人手,便执行此计。”
李德辉望向黄文华,冷声道:“若是事成,我保你性命无虞。但要是事情败露,你该知道我们都是冒着怎样的风险。”
黄文华忙应道:“这是小人活命的机会,不敢怠慢。阁下放心,不管他岳凌是什么人物,这遭都会折在我们手里。挡了路的人,都是这般下场。”
入沧州城以前,李德辉自与岳凌无冤无仇,甚至有几分拜访之意,看一看在华夏大地享誉盛名的人物,到底是何种气度。
慕强是人的本性,而对于李德辉这类人来说,更是如此。
可几番接触下来,岳凌对于倭人,乃至倭国,言语中都满是鄙夷,那种轻蔑的态度,真是将李德辉激怒了。
“辱家主者死,无论是什么侯爷!”
暗暗攥紧了刀柄,李德辉叮嘱道:“如今你家府外,满是岳凌的暗哨,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暴露了计划。”
“是,阁下放心,岳凌他定然猜不到我们的手段。”
……
翌日清早,
岳凌面上神清气爽,怀里又是温香软玉。
紫鹃昨夜操劳了许久,才将岳凌的浴火消散掉了,此刻也蜷缩在岳凌怀里,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若是以前的她,早该勤快的去拾掇房间了,哪敢在岳凌怀里睡懒觉。只是后来她也体会到早间的温存有多幸福,便也不舍得起来了。
只是这幸福有时候还有点代价,容易将昨晚忙的事,再来一次。
若是这样就温存过火了,紫鹃这一日就更加腰酸背痛了。
有时候紫鹃都不禁在想,她身体已经算不错的了,但也经不起一次蹂躏,若是姑娘来,那得成什么样子。
“紫鹃,想什么呢?”
岳凌轻轻捋着紫鹃的碎发,抚着她的脸颊,问询着。
紫鹃缩了缩脑袋,道:“没,没想什么。”
见小丫鬟局促的样子,岳凌笑道:“今日还有事,就不和你玩闹了,起来伺候穿衣吧。”
闻言,紫鹃松了口气,忙起身去取衣裳来,为岳凌穿戴起来。
说实话有的时候她一人也有些忙不过来,若是此时再有个能送水,伺候岳凌梳洗的,才更合适。
紫鹃一面忙着,一面想道:“或许真得老爷左右各睡一个人,不管床上,还是床下才能服侍的妥帖了……”
出了房门,来到厅堂上,房里早备好了吃食,而今日桌上多了一个人在忙着,也让她们感觉新奇。
正当香菱端了一小碗粥糜,伴些芥菜,要往一旁的小兀凳上吃时,林黛玉唤道:“就在桌上一同吃吧,我们房里倒没那些个讲究。”
香菱木讷讷的停住了手,便由雪雁引领着,坐在了她身边。
岳凌一脸微笑,问香菱道:“昨夜睡得还好?”
香菱点点头,“多谢侯爷关照,都还好。”
见香菱呆呆的模样,岳凌又不由得想起她凄惨的身世来,或许她原本不该是这副模样,也会是乡绅家的小姐,而后会遇到一段好姻缘。
就算比不得林黛玉,薛宝钗,但修养定然也不会差了。
可如今眸中黯淡无光,面容讷讷,空有副好看的皮囊,却没了半点灵气,实在更令人怜惜。
“待你回去的时候,就如实与薛姑娘说,是我留你在房里留宿了。”
香菱始终垂在碗前的脑袋又点了点,心有所感,偏头看了眼,就见雪雁已经在盛第二碗了。
或许是被她感染到了,香菱也忙喝起粥来。
一口喂进去,却是呛得连咳了几声。
紫鹃在一旁轻抚着后背,斜乜着雪雁,安慰香菱道:“你别学她呀,她是饿死鬼投胎,吃得少了没力气干活,吃得多了要睡懒觉,横竖是有她的道理。”
“别抢着吃,粥还有的多呢。”
雪雁舔舔嘴角道:“紫鹃姐姐以前是个勤快的,说了我,我便也不吭声。可最近紫鹃姐姐起得越来越晚了,都是我同粗使丫鬟做饭的,怎么还说我。”
紫鹃微红着脸颊,又坐了回去。
房里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连香菱也深受感染,嘴角也弯了弯。
用过早膳,丫鬟们如常收拾走了碗筷,香菱也陪着紫鹃、雪雁去忙着,房里就只剩林黛玉和岳凌两个。
昨晚没和林黛玉多待一会,岳凌感觉这一日的能量似不充足一般,便陪着她坐了下,饮了几口茶。
林黛玉坐在一旁也不说话,目不斜视的翻着书卷。
时辰不早,岳凌该去衙门坐堂,正起身与林黛玉告辞,才站起来还没开口,却见林黛玉放下了遮挡住脸的书册,道:“慢着,岳大哥,我有事相告。”
岳凌无奈笑笑,有事刚刚怎么不说,非得等他起身要走才说。
不知道林黛玉又在想着什么,岳凌又坐了回去,“林妹妹说吧,是什么事?”
就见林黛玉从袖口中取出一纸书信来,轻轻放在茶案上。
“这是香菱带来的,薛姑娘的书信,岳大哥还没看。”
岳凌收了过来,颇为疑惑的捻开,上下通读一遍,感慨道:“薛姑娘倒是颇为勤奋,短短时间能做出这么多成果,也不容易。”
林黛玉眉眼一弯,笑吟吟道:“薛姐姐不容易,我真不如她,总能做些个讨人欢心的事,也能落得个好名声。你们一个夸的,一个得意,还真是热闹呢。”
岳凌:“……”
第二章要晚点了,可以等晚饭再来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