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在房里吟诗作赋,插不上话的小丫鬟便同在堂中赶围棋。
也是林黛玉和薛宝钗性情都随和许多,并不要她们时刻在身边伺候,她们便也自娱自乐起来。
赶围棋玩法很是简单,用骰子掷出点数,然后在棋盘上移动,率先到终点者胜。因为没什么难度,便只是小丫鬟平日的消遣。
眼下紫鹃,香菱,莺儿围坐一团,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争一个头筹。
莺儿耳朵微动,似是听到了院外的动静,是岳凌回来了,在和雪雁说话,当场便有些心乱如麻了。
“莺儿,该你了。”
紫鹃将骰子塞在她手里,疑惑的打量着她。
“怎得还走神了,不是你唤我们来玩的。”
莺儿颤声应道:“我听着好像是侯爷回来了,我们先把棋盘收了吧。”
紫鹃一怔,而后连连点头,“是,那还得赶紧收了去。”
三个小丫鬟手忙脚乱的将棋子归拢好,又将圆桌上摆的棋盘撤了,都给了紫鹃,让她归拢到了房里去。
厅堂剩莺儿,香菱两个互相熟悉的人。
香菱好心提醒着道:“莺儿,你不是给侯爷准备了礼物吗?为何还不拿出来?你费了一番功夫做了,若是忘了岂不是可惜?”
莺儿拘着双手,紧张得身子打颤,咬着牙回应道:“一会儿,一会儿就拿出来。”
之前只是莺儿在薛宝钗面前吹嘘罢了,吹嘘自己更有勇气,可她当时拦住岳凌说话时,根本就不知道岳凌是安京侯,要是知道身份如此悬殊,她哪还敢去了。
再者,她一个小丫鬟,当着房里这么多人的面去送些挂饰这么亲近的东西,那是何居心呀?
莺儿羞红着脸,起身站去了一旁,垂着头,像做错事了一样,一言不发了。
“见过侯爷。”
薛宝钗迎了出来,在岳凌面前福了一礼。
“好好,不必多礼。”
岳凌在房里环视了一遍,却不见林黛玉的身影,自然而然的往她房间的方向望了一下。
适时,林黛玉走了出来,似粉面含煞,有些着恼。
但还是坐来了桌案边,望着岳凌关怀道:“岳大哥,你此行可落了伤?”
岳凌摇头,“还算顺利。”
林黛玉呼出一口气,提起茶壶来,为岳凌斟水,“那就好,实在令人担忧的紧。”
林黛玉轻声叹了一句,便幽幽望向薛宝钗。
薛宝钗并没留意场中,而是寻到躲避到墙角,似是在避人耳目的莺儿,问道:“莺儿,你不是要送……”
莺儿当即求饶道:“姑娘,求求你别提了……一个织物,哪里拿得出手送侯爷,而且林姑娘还在呢,我哪敢逾礼。”
薛宝钗就知道她是个嘴上逞能,临阵就退缩的,嗤笑道:“这回看你还敢不敢在房里耍嘴皮,我倒以为你真喜欢侯爷呢,原来就是个‘叶公好龙’的。”
莺儿委屈道:“我只是想鼓励鼓励姑娘嘛,我不过是个丫鬟身,岂能决定自己喜欢谁?也就是姑娘喜欢,我才跟着喜欢罢了……”
薛宝钗赶忙捂了莺儿的嘴,“不要胡说,这是在哪呢,你也不看看!”
薛宝钗担忧的看向岳凌,见他还在和林黛玉说说笑笑,并没留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抬起手指,点了点莺儿,薛宝钗又警告道:“切记,不要胡乱说话!”
莺儿垂着的脑袋点了点,似是斗败了小鸡一样。
当薛宝钗又来到岳凌这边时,便被岳凌请着,挨近林黛玉的位子坐了。
岳凌看向一旁莺儿,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东西送我?”
莺儿脑中似是响起一道闷雷,炸得她一阵恍惚,再看向身旁的香菱。
香菱连忙摇头,证明并不是她在多嘴。
林黛玉也打量了过去,不知为何岳凌有此问。
莺儿心思百转,从怀中取出平安结,呈给了林黛玉,道:“呃,奴婢在来的时候,听说林姑娘身子不好,便打了这个平安结,祝福林姑娘平安,今天正好送给林姑娘,之前没寻到机会……”
“谢谢姐姐,有心了。”
林黛玉顺手接了过来,见得这平安结做工极为精致,当属工艺品的范畴了,定然费了一番心血,便很是喜欢。
挽住莺儿的手臂,林黛玉又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莺儿颔首,“是我做的。”
林黛玉心喜道:“这位姐姐的女红如此了得,当属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了。”
薛宝钗看热闹似的盯着局促不安的莺儿,在一旁附和道:“她打络子是一绝,别的女红也只是粗通而已。”闻言,林黛玉更是扯住了莺儿的手,“得闲,你一定来教教我。”
莺儿点头似小鸡啄米,只想躲开岳凌的目光,这道目光实在让她太过无地自容了,“我来,一定来。”
林黛玉开心的将平安结收进了袖口里,望着岳凌,盈盈笑着。
见林黛玉开心,岳凌自也开心,冲莺儿点了点头,感觉这个丫鬟倒是机敏的厉害,不愧是久在薛宝钗身边的丫鬟,也算耳濡目染了。
就是不知道为何雪雁却没学到林黛玉的精髓。
莺儿脸颊一片酡红,再与林黛玉和岳凌行了礼后,又退到薛宝钗身后,便见得薛宝钗捂嘴偷笑,幸灾乐祸。
莺儿忍了一口气,没忍住,俯身在薛宝钗耳边咬耳朵道:“香菱不会撒谎,她定没说,送挂饰的事又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但方才姑娘在与我说话。也就是说,我们刚刚说的话,被侯爷听见了!”
“姑娘,你还笑呢,我看你能笑到几时?”
薛宝钗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
莺儿说得太有道理了,若不是这样,岳凌难道真的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当然若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也会知道她内心有些心意了。
薛宝钗红了半边脸,用衣袖遮挡着,佯装品起茶来。
岳凌习武多年,感知异于常人,场间一切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如今看得一主一仆在眼前表演的戏目,也不由得暗暗生笑。
“薛宝钗当真对我有意?我自问没做什么事呀?而且薛宝钗好似也只是中学的年纪,要说古代的女子都过于早熟吗?”
不过,女孩子一般都是早熟的。
而且如今回忆起来,在前世,好像也有类似的经历。
曾经还是能选同桌的年纪,有个小姑娘悄悄来与他说,想要和他做同桌,但是小姑娘不好意思开口,让他去找老师说。
岳凌自然没去,还是和好兄弟坐一桌更快乐,当场否决了。
最后小姑娘一脸气恼的走了。
现在想想,应当那算是小姑娘的暗示?
岳凌不由得望了身旁的林黛玉一眼,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真是美好。
林黛玉正拉着香菱,莺儿两个问话,心有所感,回头一望,见岳凌看着她出神,便回了个笑容,心里甜甜的。
厅堂上,小丫鬟们将吃食都摆齐了,便该一同用膳。
众多娇俏的小姑娘围着岳凌坐了一团,岳凌见了也舒心的很,或许这就是贾宝玉的快乐?
不过,当下贾宝玉多半是快乐不起来了。
“薛姑娘,不用客气,就当做自己家一样就好。”
原本是客道的一句话,听在薛宝钗耳边,又是红了脸颊,嘤声应着,“好好,多谢侯爷。林妹妹用着,燕窝是你最好的补品了,滋阴益气。”
见薛宝钗又关怀起她了,林黛玉便也不端着,问向岳凌道:“岳大哥,薛姐姐的热疾,你可有办法医好?”
这一问真是将岳凌问住了。
据岳凌所知,薛宝钗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热毒。这种先天之症,在现代医术发达的时代,都不好医治,更别说当下了。
不过,岳凌倒是看到过一些有关薛宝钗热症的说法,为了不让林妹妹失望,此刻也只好试探着道:“薛姑娘犯热症,除了先天的原因,也是自己的内心太不平了,欲火太旺。”
“欲火?”
满桌的小丫鬟尽皆愕然,除了雪雁的筷子还在动,尽皆望向了岳凌。
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岳凌一句欲火,怎么看都是公开处刑了。
薛宝钗更是瞪大了双眼,脸上臊得通红。
若是别人她定是要大骂一声登徒子了,可这是侯爷说的,总不会是故意调侃她吧?
岳凌环视了一遍周遭,纳闷道:“你们年纪都不大,怎想得还都够歪的。欲火,指的是佛家的六根不净,六尘贪著。而凡俗之人,还重在名利二字,对这两者太过渴求。若是能放下一点心中的执念,又或者到达了你心目中的目标,或许能有缓解吧。”
“否则,你内心不得解脱,这热症是消散不掉的。”
当下不止有薛宝钗臊红了脸,众多小丫鬟的脸颊都红透了,尽皆垂了下来,直藏到碗里,就连如同小白花一般的香菱都没能幸免。
岳凌又无奈的扫视了一遍,心底暗道:“还真不能将她们当小丫鬟看待了。”
再瞧身边的林黛玉,岳凌问道:“林妹妹通晓佛经,应当能理解我说的话吧。”
林黛玉身子一紧,忙应道:“对对对,岳大哥说的没错,欲火就是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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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