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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已是重阳

    “大爷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如今城中前任知府一直在牢狱之中,他坐视黄家胡作非为,却不加以制止,反而在其中牟利,这还不招人怨恨的?”

    “今日侯爷给满城人停工歇息,皆是来看朴知府游街的!”

    “快看,人来了!”

    沧州的街道上,早就被清了场,两侧皆有士兵维护着治安。

    摇摇晃晃驶来的囚车中,只有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如果不说是朴正,他们是很难将这个人,与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联系起来的。

    源源不断的有人往囚车上丢着烂菜叶,烂树皮,也幸好如今沧州城的道路平整过了,找出个砖石不容易,否则游街这一路,朴正早该被人打死了。

    从衙堂中涌出的士绅老爷,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少不了和朴正有过交情的,此时见到这种场景都不禁脊背发寒。

    大不了是一死,可当下这真是将颜面都丢尽了。囚车里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等到铡刀落下的那一刻,反而是解脱了。

    任谁家也丢不起这个颜面,再一想起岳凌方才所言,劝他们不要重蹈覆辙,教养后辈需以德为重,耕读传家之类的言辞,便更确信了几分。

    毕竟当面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群情激奋之下,就见身子僵直的朴正被送上了刑台,有官吏宣读了他的罪状之后,民情也达到了顶峰。

    一刀过后,便爆发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彻底清扫掉了曾经压在沧州百姓身上的重担。

    百姓自发的跪向了府衙的方向,从心底感激如今在府衙办差,但从不炫耀功绩,一心一意在改变着沧州的一切,带给他们新生的安京侯。

    便是之前留下的积案,安京侯也给足了全城百姓一个交代,所有罪犯,无论何种身份,尽皆绳之以法,如此铁面无私,全心为民,还如何不是民心所向。

    百姓成片的跪倒在地,而站在府衙门前的士绅们,便成了最显眼的那一个。

    他们再站在场中,就好似在接受百姓跪拜一样,实在太不合适了。

    众人身不由己的被民意所裹挟,面面相觑之后,也回过了身跪倒在地,似是成为了百姓代表一般,在最临近府衙的位置,叩拜了起来。

    各地士绅都如此“带头表态”了,全城百姓更是上下一心,齐齐叩谢起来。

    适时,先头跪下的几位士绅,不由得开口道:“诸位就别再有别的小心思了,若不助侯爷成事,我们也将是全城的罪人,顾家,胡家之流,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

    沧州极东滨海之处,此刻却忙碌得如火如荼。

    广袤无垠的海面上,卷起层层浪花,随着潮汐波浪传递到岸边,有道道沟渠纵横交错,潺潺引着水流。

    海水源源不断的注入到盐田之中。

    在盐田上,是大小不一的盐池混杂排列着,由于海水自身的流动,在池中往复流动着。

    太阳的炙烤之下,水分随着流动不断蒸发,盐水的浓度也随之增加,这便是从海水到卤水的过程。

    通常取卤水,结晶后便是海盐。而在岳凌的提议之下,在盐池之间,开辟了一处带有闸口的单独水池,侯耀将草木灰均匀的洒在这一级的盐池中,用于沉降海中的杂质。

    草木灰入水,让原本清亮的海水,变得浑浊不堪。

    在这个阶段要持续的搅拌,以便于更好的与海水反应,将杂质一同沉淀。

    从搅拌到静置完成,一般要经历半天,甚至一天左右的时间。

    等到海水再次恢复清亮,才到了引卤水的阶段。

    制卤池和用于晾晒海水的盐田池便不同了,制卤池更深,且底部平整,皆是被砖石垒砌好的,而侧壁开小孔,用纱网包裹,以更好的过滤杂质,得到较为纯净的卤水。

    为了保证卤水的浓度,岳凌还建议改进了测量方法。

    在一般的盐田,大多是用莲子来测量,莲子能浮在水面,证明达到了合适的浓度,可以用于析出盐晶。

    但这种测量方法太过简陋,一处盐场也不是就有一个池子,拿着一个莲子去各个池中测量,显然太过笨重,无法普适,而找到两个大小,重量都一致的莲子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便让卤水浓度有了误差,影响到后续结晶的效率。

    岳凌提议,用竹筒封底,装上配重物,测试是否能够漂浮在盐场上。粗细一致的竹节显然更容易寻,而且更为耐用,正可谓一项细节的创新。

    侯耀本来是被派来支援岳凌制盐的,原以为他在此地是主导,却没想到竟是还在这里偷师了。

    竹节漂浮在卤水表面,侯耀心下一松,吩咐左右盐户道:“开闸引水。”

    至此,制海盐便来到了最后一步,结晶了。

    在阳光的炙烤之下,海盐会呈现出雪花状,不断从水中析出,刚刚析出的盐,洁白如雪。

    这种纯洁之美,在光芒的照射下,又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光晕来,景色美不胜收。

    “好,不错,收盐。”

    初次制盐,侯耀自始至终的把控着每一个环节,当真正收获了海盐,心中止不住的心喜。    “师爷,这盐当真不错,看起来比两淮盐场时的,还更白几分。”

    侯耀抓了把盐粒捧在手上,细细的看了遍,“很好,品相极佳。将这批盐制成盐砖,送一份去给侯爷看看,若能成,我们便大举开工了。”

    ……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

    庭院间,微风再度掠过,卷起些许落叶,已然是到了深季。

    湛蓝澄澈的穹顶,素云如絮,秋高能不能送爽,岳凌漠不关心,而眼下对于他的考验,则是整个沧州城过冬前的仓储能否充盈。

    本地的粮食产量是远不足养活全府百姓的,而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盐和棉,有一个能卖得不错,有了银子,才能再向江南去购米。

    今年冬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能平稳度过,不出现冻死饿死的百姓,岳凌的赈灾就已成功了大半。

    等到这一季的冬小麦再进到田野里,下一年的收成,再就不是问题了。

    凭借沧州府的平原地势,良田无数,粮食或许在三五年内自给自足,甚至输出给其他州县。

    是日,九月初九,

    沧州境内没有山峰,便没有登高望远,岳凌只在院子中摆起了宴会。

    除去黄家的祸患之后,岳凌近来愈发的忙于公事了,时常要出城,实地考察各处的成效。

    大到田间庄稼的涨势情况,小到每一处水渠水车,鱼鳞册的记录岳凌都有仔细的去查验过。

    由此,陪伴着小姑娘们的时间,便少了很多。

    好在小姑娘们都极为懂事,岳凌越努力的在外面公干,她们越是以他为傲。

    而今日重阳佳节,岳凌终于给自己放了个假,也是来陪陪她们。

    既然是宴席,便也有客人。

    受邀而来的薛宝钗并莺儿、香菱,此时也在场中布置着,挂起灯笼,摆起佳肴。

    自前一次在府衙留宿之后,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互有书信往来。

    但是薛宝钗并不常来做客,甚至莺儿和香菱都很少来,来了也说不了几句话,传个信便羞答答的走了,说什么也不再留宿了。

    林黛玉看得是一头雾水,不知其中缘由何在。

    紫鹃只是臊红了脸,更不知说什么好。

    雪雁在一旁旁观,也丝毫不放在心上,都与她无关。毕竟在她眼里,这房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奇怪且难懂。

    就像紫鹃姐姐,平日里勤快,但时不时就得懒床一样。

    而且,每次懒床都是在岳将军回来之后,这就更奇怪了。

    “紫鹃姐姐,明早是不是又得我去和小丫头做饭了?”

    紫鹃在一旁收拾着碗筷,回头看向雪雁,不明白她没来由的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你明天不想去吗?那就我去。”

    雪雁摇摇头,“不是这回事,岳将军不是回来了吗?你不是又该晚起了?”

    紫鹃闻言一怔,嘴巴张了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倏忽间,却感觉身后有人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力度还不小,猛地转过头去,正瞧见岳凌的脸颊与她相对,紫鹃登时就红了脸。

    “在说什么呢?还没拾掇好吗?”

    紫鹃暗暗揉了揉屁股,羞赧着应道:“没说什么,这都好安排了,只等老爷回来了。”

    说着,紫鹃便扯住雪雁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去的席面去了。

    只怕她再说出惊天动地的话来,紫鹃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紫鹃姐姐,你怎得不让我和岳将军说话?”

    两人同坐了一处席面,雪雁嘟着嘴,有些不满意。

    紫鹃在案下塞给她一块糕点,道:“方才偷拿了一块儿,想给你尝尝,没想到老爷已经进门了,那还不得躲着点?现在给你。”

    雪雁心喜的接过来,咬了一口,却皱起眉来,“这不是早上吃的吗,都有点干了,这还用偷偷拿吗?”

    紫鹃吐了吐舌头,“那……就是我拿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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