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1年,六月二日,
夏季
前记:
‘静悄悄·案’
【‘遗书、记账本、走马灯’】
这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彩,仿佛牢笼,但不如牢笼,有的只是令人喘不上气的黑暗。
黑暗中,存放着几十上百张椅子,坐落在这宛若阶梯教室一般的地形,椅子上没有任何的人影。
这里是一家电影院。
徐嚯的身边是一片黑暗,他穿过前排,绕过前面五排。
他坐落在第六排最中间位置。
“轰!”
眼前轰然一白,投影仪的光芒照亮整个现场,将仿佛包场,上百张椅子上,唯一一个的徐嚯照亮。
电影开始播放开头曲,徐嚯没理会。
他身旁两张椅子上有两个东西。
一个是遗书。
另一个是记账本。
他低着头,抄起遗书,伸手抚在第一页。
随着他的动作。
一道声音,在这寂静的影院中浮现。
“沙沙.”
眼前,也随之浮现出一副画面。
“她打我不打别人,是我错了,我磕头,我会磕头的.”
她在忏悔。
“我不该长得漂亮,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当婊子勾引人”
“我不该告状,害您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我错了,我有罪.”
“对,和您说的一样,我不该上学,我应该去站街,我是个婊子,我应该去死”
“您说的对,我分数是作弊得来的,我没学习,我陪睡,我就是交白卷他们也给我高分,我”
随着外面的声音响起,笔记本上也多了许多的文字。
这里是厕所。
女厕所,外面很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般来说女厕所很拥堵,但这却不同,外面没有排队的人,什么声音都没有,即便是路过,也会迅速走远。
不只是这。
远处的办公楼,也是如此。
声音很小,无论如何都传不出这间厕所,只有自己听得见。
直到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楼道内喇叭中响起,催促着众人回到各自所属的房屋。
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有点残缺,是个残疾人。
耳朵长了很长的毛,这是驴毛。
眼睛这两天被什么东西迷住,一睁一闭。
他手里握着一个杆子,击在墙上。
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
“1+1=3”
2003年,五月七日。
这里是赵州市为数不多的好医院。
医院里的人很多,孩子也很多。
在病院四楼,门口坐着两个人。
两个女孩,她们都19岁的年纪,其中一个抽出作业本,用腿当课桌,艰难的写着作业。
片刻后,她的父亲出来,女孩顿时喜笑颜开,将作业本放在背包,转身离开。
另一个女孩依旧在坐在椅子上。
她和那女孩一样大,手里也拿着笔,在写什么东西,不过写的有点不同。
【2001年,三月六日,欠张大伯三百元,未还】
【2002年,七月七日,欠李婶家两百元,未还】
【欠张表哥家钱八百元未还】
【.】
她用那在垃圾桶找出的烂笔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欠债本,账本上写着每一个欠款。
半晌后,她将这两天的欠债记录完,仔细算了算后,松了口气,将额头上的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看了好半晌。
随即,她将记账本放下,又翻出另一个本子。
【账本】
这是个账本,也是个日记,不过是自己的每次赚钱的日记。
她伸手放上,翻开第一页。
【三月七日,妈妈的缴费通知到了,还差三万元,我找工头想提前预支工资,工头答应了,他多给了我一百,工头虽然看起来凶,但其实是个好人】
【医院之前帮我联系的捐款渠道,拖了很久,今天终于给了我三百块。】
【还差很多,几个病友家属跟我介绍了个卖血的地方,我卖了好多钱】
【卖血的地方我遇到了个发传单,坐轮椅的女孩,她好像在这看了许久,我找过去问她能不能有个有钱的工作,只要有钱,干什么都可以】
【她问了问我的家庭,然后给我介绍了一份职业。】
【四月十三日,还完工头预支的工作,我来到了新工作,工资不高,但是管吃,还能在这里找一些塑料瓶和纸板卖钱。】
【其实也挺累的,来打饭的人很多,他们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穿的好华丽,如果能换成钱,妈妈应该能多住几天.】
【那个介绍工作的,跟我说学校里会有一个人,我碰到了这个人,捡垃圾的时候看到的。】
【四月十五日,我又见到了那个人。】
【我捡垃圾的时候见过她许多次,这次她说,只要我蹲在地上,让她扇两巴掌,就给我两百块。】
【我多拿了两百块,医生说妈妈多吃点营养品有助于恢复,我买了几个苹果。】
【我吃过苹果,苹果很好吃。】
【小时候爸爸给我的,不过自从妈妈入院就没吃过了,但之前的味道还在我脑子里刻着,我知道这个好吃。】
【四月十七日,那个人又来了,这次她多带了两个人。】
【这次她们说,给我五百块,让我在垃圾桶里翻滚,我滚了,拿到了五百块。】
【另一个人说我蹲在地上学两声狗叫,转两个圈就能拿两百块。】
【最后一个人起哄让我舔她鞋子,我没舔到,凑近的时候她踩住了我脑袋,不过给了我三百块。】
【今天拿到了一千多块,我没忍住,花两块钱买了个鸡腿吃,买完后后悔了,老板不给退,妈妈对不起】
【回去后妈妈问我身上怎么臭烘烘的,我说回来的时候倒霉,脚一滑摔倒在臭水沟了。】
【妈妈没发现,嘻嘻。】
【四月二十日。】
【我遇到了一个老人。】
【那个老太太眼睛有点不好,但也能看到我,她说那个坐轮椅的女孩后悔了,她其实不坏,她就是出了点事导致精神不好。】
【老太太想让我辞职,让我离开,我不想离开,我跑开了。】
【四月二十二日。】
【那个老人又来了,她又劝我离开。】【我说这样其实挺好,至少我妈妈能活着,爸爸藏起来的钱用完,妈妈只能靠着我。】
【她生气了,央求着我,说那几个女孩不是好人,只是在拿我当狗耍。】
【其实我知道的,我不傻。】
【但尊严其实不重要,让我舔痰,让我打滚,让我学狗叫都无所谓。】
【只要给钱,只要给钱就行,给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介意当条狗。】
【妈妈能活下去就好。】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五月二十日。】
【我开始能存钱了,开始能除了缴费,余下一点钱了。】
【等日子久了,妈妈就能做手术,到时候爸爸出来我们就能在一起!】
【六月十三日。】
【我存了好多钱,还差一点就行了!】
【六月二十五日。】
【妈妈死了。】
【六月二十六日.无。】
【六月二十七日.无。】
【六月二十八日.无。】
当日记合拢的那一刻。
一辆鸣笛的车子响起,出现在刘文眼前。
刘文没什么动作,她默默看着,一步也没动。
车头越来越大,又一个小点,最终,占据了她整个眼眶。
“砰!”
刘文落在地面,她随身携带的两个记账本飘在地上。
其中一本,此时被风吹开,落在一页。
【五月三十日。】
【苹果.是什么味道的?】
【甜吗?我记得好像很甜.】
【爸爸我想你了。】
刘文有个父亲。
他叫刘博。
刘博出生在62年,刘文出生在83年。
刘文出生的时候,刘博满脸手足无措,一米九的糙汉子跟个小姑娘一样,他双手捧着这个哇哇哭的软团子,不知道该干什么。
邻里邻居说他生了个赔钱货,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刘博都大怒。
他冲上去,不对对方骂,而是冲着这些人的亲妈,奶奶,又或是媳妇儿媳妇,大声说对方认为她们是赔钱货。
一两次过后,邻居就不说了。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很常见,那个时候盛行吃绝户,家里只有女孩会被人欺负。
但刘博就是听不得这种话,一来两次还动了手脚。
他弟弟看着在人群里暴走的哥哥,琢磨片刻,脑袋上浮现出一个灯泡。
他一拍即合,伸手指天,睿智的开口。
“哥,你这么牛逼,去当兵吧!”
于是刘博卡着年龄入伍了。
队伍里的生活很艰辛,他年龄大,性格稳,还有闯劲。
于是,他成了队伍里的老大哥。
随后,又一举破获了团里组装枪械和拆卸枪械,以及打靶的记录,拿了三等功。
那段时间,班长鼻孔朝天,见到别人就说‘你怎么知道我们班拿三等功了?’
其余人也没不服的。
刘博太猛了,跑步的时候甚至还能一只手提溜着没力气的队友,在对方一脸懵的情况下拖着跑武装越野。
毫无疑问,这是个猛男。
不过每次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
他们又会看到刘博撅着个屁股,夹着嗓子说话。
一米九浑身腱子肉留着寸头的汉子跟个小姑娘一样,让战友直呼受不了恶心。
日子没过多久。
他的出色便被上头得知。
很顺利的,刘博被那些人抢走,为此老队伍里的领导还破口大骂,却也不得不为其送行。
到了秘密地点。
刘博再次成了老大哥。
没办法,他太猛了。
猛的其余尖子在他面前就像个十足的新兵蛋子,一个两个还没被训练打击到,就被他打击到了。
之后,在执行任务时,他还得了几次功劳。
有次,他们聚在一起休息,讨论为什么给自己取这个代号。
有人说‘猎鹰’很帅,自己身为狙击手,就是要耍帅,不帅还叫狙击手吗?
他们又去问另一个人。
那个人代号叫‘保温杯突击手’,对方黑着脸说大意了,没想到代号是要伴随自己整个军旅的。
当问到刘博的时候。
刘博笑呵呵说道。
他说苹果好吃,回去后不要工作,要退伍费,然后开个苹果园。
到时候,自己在前面耕地,软糯糯的女儿两只手抱着苹果啃,妻子在远处纳凉。
说着,他翻身下床。
他做了个手势,假装手里有锄头,往地上砸去。
“就像这样。”
锄头落下。
“砰!”
锄头声响起。
在2003年,十月三十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响起。
几十位武警,百余名警察。
看着刘博的尸体陷入沉默。
【‘静悄悄·案’】
(案结!)
ps:一定要看作家的话啊,磕头了。
苹果甜吗?
叠个甲叠个甲叠个甲叠个甲!!!!
说实话,我不是想写的压抑,真不是这样,人性有负面也有正面。
像是沈苗,刘博,刘文,其实正面上写的很正面,和反派的恶比起来,程度其实是差不多的,不然两个同时存在,任何一个压过对方,都会很难构成案子。
只不过同质量下,‘恶’比‘善’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如果只看善的话,是真的会觉得温馨,但加了印象深刻的恶,就成了这样。
所以,真不怪我。
收尾也会包爽,包报仇的。
(哥们内心不阴暗,不是阴暗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