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照棠不是一个会被语言说动的人,但都不可否认何君鸿描绘的“铁三角”制度大有前途。
一个人是势单力孤,可三个人的资源互配,马上会有“同花顺”的效果。
试想,当政客要打击对手时,有警队配合挖黑料。当警官要阳奉阴违时,有黑帮负责打配合。当黑帮要做大做强时,有政客和警官一起当伞。
忠义堂要发展成几万人的大字头都冇问题啊!
可三个人要是分开单干,无论背景,实力、学识都不见得是第一档。
也许,未来都会各有际遇,但当下的三权合一,同样都是大的机遇。
该怎么选择呢?
尹照棠吸口雪茄,面露沉吟,诚恳地道:“巴闭,想想都觉得巴闭,但何sir都知,出来混,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
“我和胡生凭乜信你,说不定,你都是政治部,或者内地公安派来的人。”
胡博超顿时大惊,急忙点头:“尹生说的中肯。”
“你张口就要搞行动副处长,钓鱼啊?”
何君鸿来到调景岭赴会,都是经过长久考虑,不断思量的。甚至连尹照棠和胡博超二人的临场反应,都做过推演。
把早都准备好的几张照片掏出来,出声道:“如果你钟意给人叁劈又三通,那不信我都可以理解。”
尹照棠先接过照片,胡博超马上凑上前看。
五张都是床照,拍摄画面挺清晰,是用高档照相机,现场摆拍的。
每张照片上都有何君鸿,至少两个人,最多的照片是三人,甚至还有一张照片里多达六人!
何sir在一半的照片上,穿着女性服饰,仲有戴手铐,狗链的。
胡博超第一直觉是辣眼睛,随后是愤怒,出声骂道:“干他娘,一群老狗搞一个年轻人,真的是该死。”
这几张照片兴许是拿来威胁何君鸿的把柄,可想何君鸿要掏出来作为取信人的证据,得克服心理上多大的难关。
胡博超在市政局工作的时候,不是没听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他的伦敦大学建筑系硕士学历,加上前房署长官得意门生的身份,无形中都拦下很多烂事。
所以,他非常的愤慨,真恨不得照片上的人去死。
尹照棠脸上都闪过一抹愠怒,但强压着没发作,低声问道:“胡生,能认出照片上的人吗?”
“确实有警务处行动副处长卓长全,剩下几个人没在报纸上见过。”胡博超道。
何君鸿介绍道:“还有刑事处长严诲,新界总区负责人莫邦彦,港岛总区负责人龙平.”
随口几个名字,都是处长级高层,再提几个名字,都没有宪委层以下的人。
尹照棠用雪茄头烤着照片,一点点把照片烧毁,落地的烟灰用鞋尖碾灭,出声道:“这么多有权有势的大佬,不是一两年时间能搞掂的。”
“我知啦,慢慢来,一个个来。”何君鸿都不希望再做个好人,只想做一个恶人。
叫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年轻警员卖屁股,把生理和心理都一起摧毁,人不疯才奇怪。
尹照棠缓缓点头:“换一个地方,慢慢聊。”
如果说,蒋豪五人是他江湖路上的兄弟,那么何君鸿、胡博超将会是不同道路上的搭档。
江湖兄弟是根基,警政搭档是朋党。
胡博超也希望早点离开,跟着尹照棠,牛强几人匆匆走出狗场,坐车前往观塘。
现场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胡生老婆孩子的有专车带走,直接送到沙田区的万佛寺超度。
牛头角道。
胡博超把办公室里的电路关掉,拿出冰箱里的汽水,发给两人:“尹生,何sir,电闸关好了,不用担心有录像机。”
“这间办公室定期都会做过防窃听的扫描,还是尹生请来的人呢。”
尹照棠打开汽水,笑道:“是,我怕竞选工作泄密。”
何君鸿摘下鸭舌帽,搁在桌上,露出一张英气十足,长相帅气的脸庞。
尹照棠道:“你找到我们,是想要扳倒警队里的卓党吧?都决心合作了,交个心咯,说说看卓党一群人。”
把以卓有全为首的警队朋党,冠以卓党的称呼,只是贴一个通俗易懂的标签。
何君鸿很好理解,出声道:“这群在半岛酒店,丽景酒店和濠江葡京都有长包房,每到周末会一起聚会。”
“上到行动副处长,下到总督察,督察里头都有他们的人,但普遍在行动部门。”
胡博超扬眉道:“行动派要贪腐,只能是做黑警,给社团当保护伞了。”
尹照棠点头:“管理派往内贪,吃经费,吃采购,行动派要么吃空饷,要么是扶持黑帮。以卓党的体量,小字头满足不了他们,肯定跟新记、合图、号码帮大字头都有联系。”
“甚至可能不只是一个字头,不只是港岛本地的字头,濠江都有可能。”
他想起写有“踏破无间,黑白交错,正反移位”的智字签,到底还是产生纠葛,开始一步步深入巨大漩涡。
好在,他现在是暗,敌人是明,可以先谋利,再谋事。
胡博超询问道:“聚会一般做什么,有谈到权钱交易,还是光搞男人。”
何君鸿喝了口可乐,出声道:“酒店长包房只是娱乐的地方,真正谈事情在湾仔的一间雪茄吧里。警队有知道卓党的人,都称他们作雪茄会。”
尹照棠刚好拿起了雪茄剪,切断茄帽,轻笑道:“雪茄会,都不如地主会,天地会有气势。”
何君鸿粗略介绍了一下雪茄会的运作方式。首先呢,是在年轻有为的督察群体里,挑选值得培养的人考察。
考察期间会被引荐给上司,获得提拔之后再被带到酒店房间里,给更高层提供陪侍服务。与其说是服务,不如说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类似的流程在各种团体都很普遍,只是皇家警队作为暴力团体,形式上反而更加暴力和恶心。
不仅有虐待新人的惯例,不服从者,轻则被革除,前途尽毁,重则被生命威胁,杀人灭迹。
何君鸿道:“我本来都很绝望,几次想要拔枪自杀,但看到你够种做掉吴宗树,我才真正觉醒,发现那些人再威风,照样只有一条命。”
“我做好人该死,那我就做坏人,把他们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