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府侍卫心脏被挖的惨状,众人这才想起,那看着呆头呆脑、蠢萌可爱的岳老三,乃是号称“凶神恶煞”的天下第三恶人。
在那之后,众人进入厅内,保定帝问起段誉一路遭遇,还有刚才他所施展的神奇步法。
段誉不敢有所隐瞒,将他在无量山遇险,幸得夜凌空为他解围,以及跟他前往‘无量玉洞’并得授神功,把这一路经历几乎悉数道来。
听完略叙,众人无不惊叹。
保定帝道:“誉儿,你这套步法,当是从伏羲六十四卦方位中化将出来的,十分高明,其中显是隐伏有一门上乘内功,可否从头至尾的走一遍看。”
段誉正要动作,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夜凌空。
夜凌空笑道:“拜那玉像神女为师、加入‘逍遥派’的人是你,我只是代为传功,怎么使用武功,你自己决定。”
段誉一喜,应道:“好!”微一凝思,一步步的走将起来。
保定帝、段正淳、高昇泰等都是内功深厚之人,但于这步法的奥妙,却也只能看出了二三成。段誉六十四卦走完,刚好绕了一个大圈,回归原地。
“好极!这步法天下无双!”保定帝喜道,然后又朝夜凌空看去:“小兄弟,你救了誉儿,又传他神功,这份恩情实在贵重!不知你要什么赏赐?”
夜凌空道:“那倒不必,我只是见这段誉这傻小子身怀一颗赤子之心,把他视作朋友,恰巧得了些好处,就和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倒是没想过索要什么好处。”
保定帝陷入沉吟。
“前辈可是担心我看似不求回报,实则所图甚大?”夜凌空微微一笑,接着又道:“那倒不必担心,区区一部武功罢了......”
话音一顿。
“这样吧......”
“我这人一不求官、二不求财,对世上的名利皆不感兴趣,你给我这些,我是瞧不上的......”
“而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武学,哪天你随便传我几门功夫就好。”
保定帝沉吟一会儿,道:“好,我把我们段家的‘一阳指’传授给你。”
高升泰闻言大惊,连忙阻止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一阳指乃皇家雄霸天南的立身根本,传给外人,恐怕祸患无穷啊!”
夜凌空不屑道:“你这样说,那我还不学了呢。”
此话一出,段正淳赶紧出来替高升泰解围道:“夜公子,善阐侯此言并非恶意......”
跟着他解释道。
“天下武功相生相克,有长处、亦有弱点,各家门派为了自身发展,一边博采众长,补全本派功夫之不足,一边钻研对手,较量时先已知道对方底细,自是大占上风。”
夜凌空点点头,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想那少林寺为当今武林至尊,五百年来声名不替,固因本派武功博大精深,但般若堂精研别派武功,亦是主因之一。
少林弟子行侠江湖,回寺后要到般若堂禀告经历见闻,别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堂内僧人便笔录下来。如此积累数百年,于天下各门派武功了若指掌,纵然寺中无一时之杰,却也能领袖群伦了。
段正淳继续道:“如我段家的‘一阳指’这等独门绝学,乃是各家立身之本,若不慎流落到对头手里,被对方洞悉其中弱点......”说着,叹了声道:“那时,我段家便危矣!”
“所以,善阐侯并非怀疑你会对我家不利,你是我们段家的恩人,他只是恪守尽忠,本着职责向皇兄进言,还望小兄弟勿怪。”
“我知道......”夜凌空沉吟片刻,道:“天下间的点穴功夫,‘一阳指’为第一,说不想学,那是假话。可我救段誉,不为别的,只为一来路见不平,二来欣赏这傻小子的为人。若我应下此事,反倒像是我贪图你家的绝学一样,辱没了我跟他的这段情分......”
段正淳正要开口,却被夜凌空抬手止住。
“此事休得再提,这话真心实意,我这人喜欢武功,学武对我来说是种乐趣,百家武学没有高低之分,你们随便捡些功夫传给我就好”
保定帝道:“小兄弟如此坦荡,实在教人惭愧!”说完,接着又道:“大理虽非中原泱泱上邦,礼仪教化不深,但也知大丈夫一言九鼎,况且我身为皇帝,金口玉言,既然说出传下一阳指,就绝不反悔......”
听到这话,夜凌空虽是心动,但碍于所说的话,却是犹豫道:“可我刚才......”
“这个不打紧,正巧誉儿过去一直不愿学武,如今他总算开窍了,这两天我就寻空把‘一阳指’的运用法门传授给他,你从旁观看,至于能学多少全看造化。”
“此乃缘分,不用担心人家说你什么。”
夜凌空大喜,道:“谢陛下!”
“好。”段正明眼角露出笑意。
夜凌空见状,忽然觉得这个老人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毕竟自己之所以救段誉、还传他武功,其中固然有种种原因,但不得不说,确实是有些以此获得段氏绝学的想法。
段氏皇族,大多从小受佛学熏陶,宅心仁厚,同时内心还有些天真。你若拿东西要挟,段家的人骨子里刚硬,不一定吃这套,说不得宁愿玉石俱焚。可若诚心诚意帮他们,不图回报,那他们反倒会坐立不安,想办法把人情还了。
此即以退为进之道。说白了,就是欺负一群老实人。
身为帝王的段正明似乎已经看穿了这点心思,或许这个多年来把朝政丢给大臣,拱手而治的帝王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不过他对此并不介意,这反倒令夜凌空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后,保定帝和皇后起驾回宫,段正淳把二人恭送回镇南王府的牌楼之外,回来内堂张宴,招待夜凌空、木婉清、钟灵三人。
一桌筵席气象不凡,荣华富贵,每一道菜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刀白凤本对段正淳不假颜色,既不喝酒,也不吃荤,只挟些素菜来吃,但在几位小辈的有意助攻下,她又不便对段誉的恩人、朋友太过冷淡,便放开了一些。结果在接酒时无意露出手背上近腕处有块殷红如血的红记......
木婉清叫道:“师恩深重,师命难违!”右手一扬,“嗤嗤”两枚毒箭向刀白凤当胸射去。
筵席之间,几人言笑晏晏,亲如家人,那料到木婉清竟会突然发难?俩人武功本就差相仿佛,席间相距极近,又是变起俄顷,猝不及防,还好被早有提防的夜凌空飞筷打掉。
在那之后,引出一段狗血往事。
木婉清也确认了自己就是段正淳的女儿。
紧接着,段誉又道出钟灵身世。
刀白凤见那些情敌们不单没有放下段正淳,反而人家的女儿都找上门来了,气的当场就要走。
“你不放在心上,我却放在心上,人家也都放在心上。”
幽幽一叹,便要飞身从窗口跃出去,却被段正淳伸手拉她的衣袖。
刀白凤回手挥掌,向他脸上击去。
段正淳侧头避开,嗤的一声,已将她衣袖拉下了半截。
刀白凤转过头来,怒道:“你真要动武么?”
段正淳道:“凤凰儿,你......”
刀白凤方要登脚,却听一声“且慢!”便见一人阻拦在窗前,青峨微趸,冷冷道:“夜公子,请让开!”
夜凌空道:“伯母,这本是您的家事,晚辈是不该插手,但我这里有一言,你听了后,若还想走,那晚辈和镇南王绝不阻拦!”
刀白凤道:“说!”
夜凌空道:“段王爷风流倜傥,明知道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您又是美貌端庄,而他却还不知足,处处招蜂引蝶,不断伤害您。”
“照我说,您就是一辈子不搭理他,也是他活该。”
刀白凤听了这话,顿觉舒心了许多,而这也正是她一直想说的话。
“凤.....”段正淳刚要开口,就被身旁暗踩了一脚。
踩完,夜凌空又道:“可伯母想过没有,您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还一直跟他怄气,实在因为您爱煞了伯父,倘若真就不喜欢,就算王爷出轨,你又怎会在意这些?”
刀白凤默默不语。
“我想伯父也是知道的,所以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用情不专,多年来不断伤害着你,可他就是如此多情,控制不住会爱上别的女人。”
“伯父对那些女子未必不是真心实意......如若不然,那些女子也不会记挂至今。倘若他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当初您也不会嫁给他,还期盼他浪子回头。”
刀白凤冷冷道:“谁期盼他了!”
段正淳哀求道:“凤凰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正淳实在太对不起你。”
刀白凤心中一软。
夜凌空又道:“伯母,说到底,伯父将来是要做一国之君的,就算为了皇家开枝散叶,也不可能只娶一个女子。甚至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王爷,这么多年,府上却只有你一个女人,他喜欢的人众多,却没带一个回来,已经证明他爱煞了你。”
“女儿找上门来,父女团圆,本是喜事,你总不能让王爷背着个负心薄幸、抛女弃养的骂名吧?”
“我知伯母恨别的女人抢了伯父的心,恨不能杀了她们,可伯父对您是真心实意,对她们也是一样,但因为您是正妻,过去只能忍痛委屈了她们。”
“无论是您还是她们,谁死了,伯父都会为之殉情。”
说着,忽然上前一步,提高声音迫问道。
“是不是要把他逼死了,就一剑自裁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我......”刀白凤不禁后退。
“伯母留下来,始终是这镇南王府的王妃正室,是她们的大姐,可你这一走,腾出位置,那这正宫之位......”夜凌空嘿嘿一笑,接着道:“指不定就被人抢去咯......”
刀白凤一听,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道。
“休想!本宫不死,她们只能做小!”